《空气稀薄地带》黑多

8、第 8 章

　　为躲开黏人精，木奈在回酒吧路上就把票订好了，隔天凌晨悄无声息拖着行李坐上约来的出租，直奔机场。
　　元宵没同她一起，说要再留下玩几天。
　　而姜宇这时间点大概还在梦里。

　　清晨高速路车少，司机师傅开得速度挺快，木奈坐在后排望着飞驰而过的远景，一直在思考件事。
　　昨晚她换衣服打算洗澡，脱裤子时候在后兜摸到张硬卡片。
　　抽出一看，是那张黑卡。

　　木奈就那样裸着双腿坐在床上想了老半天，完全回忆不起来盛希是在什么时候碰触的自己这个部位，竟没让她察觉到分毫，便把卡退回来了。
　　几次三番拒绝，不如当初不接受。

　　木奈分析盛希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吊胃口，她拿起手机想质问，才划开屏幕，手指顿了顿，又改变主意。
　　既然人家不想要，何必强人所难。
　　况且相处大半天，除去蹦极他们再没进行其他活动，也没怎么交谈，手机里虽然存留着盛希所有联系方式，但那对她来说意义不大。

　　等回去删掉联系方式，他们之间从根本来讲只是陌生人。
　　木奈揪了揪脖子上的项链绳，那股清雅的香味在鼻子周围萦绕。
　　这件“陌生人”赠送的东西，她很喜欢，有点舍不得摘了。

　　到机场办完所有手续，木奈带上耳机，捧着本书坐在候机厅里消磨时间。
　　她是宁愿到这里来枯坐都不想再待在酒吧，姜宇要是醒来知道她偷跑了，估计又得上蹿下跳的骂人摔东西，那就是个被家里宠坏的富家少爷。

　　书还没看两页，有电话进来。
　　木奈犹豫了一下，接起。
　　“奈奈啊，是我。”任素荷声音又轻又低。
　　木奈习惯性拧起眉，垂着眼睛盯着书页上的小字，“嗯，我知道，您有事直接说。”

　　“哦哦好，是这样的，媛媛想借你房间里的一张碟片。”任素荷小心翼翼，“可以吗？”
　　“什么碟片？”
　　“就是架子上，一张普通光碟，明天媛媛学校有活动需要用用。”
　　木奈一顿，“嗯，那等我中午到家再说吧。”
　　“好的好的。”

　　挂掉电话没多久，广播通知乘客办理登机，木奈合上书，拎着包去商务舱入口排队。
　　返程头等舱没订到，她着急回去，只能退而求其次。
　　双人排，木奈座位靠窗，一落坐她马上戴墨镜塞耳机，靠着椅子背紧闭双眼，直至飞行到平稳状态才放松下来。
　　她有轻微恐飞，特别起飞降落的时候会很紧张。

　　“请问您要喝点什么？”
　　空姐推着餐饮车过来，木奈懒得睁眼，只低声说：“水。”
　　音量小，空姐没听清，“不好意思，您说要喝什么？”
　　木奈侧头看去，刚想再说一次，旁边人已经帮她答了：“请给她一杯水，谢谢。”
　　这声音……

　　木奈愣了大约有十秒。
　　空姐递来水她都没接，依旧是旁边人帮忙接到手里，放到桌上。
　　“你怎么会在这儿？”木奈回神，死死盯着盛希眼睛，努力分辨其中有没有谎言成分，“跟踪我？”
　　盛希面无表情，“这句话也适用于被反问，你又是不是在跟踪我？”
　　“……”

　　木奈把墨镜扒拉下来一点，眼珠向上翻了翻，以示鄙视，“想得美，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盛希唇角微勾，皮笑肉不笑，“很好，我也没有。”
　　傲慢的家伙。

　　木奈撇嘴，猛然想到那张被退回的黑卡，烦躁得冷哼一声，端过杯子自顾喝水，不想再搭理某人。
　　没两分钟。
　　盛希放下手里杂志，侧头问：“蹦极没玩够，打算去S市寻找新刺激？”
　　“……”木奈吞下嘴里含着的水，扭头瞪他，“我回家。”

　　回家？
　　盛希顿了顿，他记得白子扬汇报黑卡持有人名字是莫康峻，S市本地人，所以并不难理解木奈为什么会去那里，以及，她所说的家有可能是谁家。

　　重新翻开杂志，他忽而转变态度，言语略冷，“继续睡吧，不必担心我会吵到你。”

　　这是什么意思？
　　木奈抿唇，瞥眼男人手里杂志，封面是名运动员，不用看都知道内容有多无趣。
　　视线往上，盛希低垂眼睑，密密的睫毛轻轻覆盖下来，遮掩了所有神色。
　　心口一滞。
　　她感觉自己被人嫌弃了。

　　深吸气，木奈嗤笑一声：“行。”
　　睡觉就睡觉，以为谁愿意当你陪聊。
　　都怪该死的缘分，同机同舱就算了，还同排座位。
　　存心让她脑溢血吗。

　　———————

　　察觉到身边人似乎又睡了，盛希再次放下杂志，垂头，捏捏鼻梁。
　　他也没想到能有这种巧合，机票是子扬订的，一般短程距离他不喜欢铺张浪费，都是商务舱，要知道旁边是木奈，他就该同意和袁坤坐一起的，听唠叨总比碰到这位小祖宗强。

　　莫康峻虽和他们公司没有生意往来，但在S市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盛希不可能没了解。
　　无论木奈与对方是否存在袁坤所说的那种关系，他都不想去蹚浑水。
　　若让媒体或竞争对手捕捉到风声，于公于私，没有任何益处。公司虽是他的，可靠这家公司吃饭的人有很多，若引来麻烦，首当其冲受到连累的就会是袁坤。
　　运动上可以冒风险。
　　公司不行。
　　盛希实在怕死在袁坤的碎碎念里。

　　两小时飞行过得很快，转眼，空乘人员便在播音中提醒乘客们飞机将要降落。
　　木奈其实一直没睡着，她就是闭着眼做自我催眠，幻想自己在商场购物，用以麻痹紧张过度的神经。
　　下行中，遇到气流，明显感觉到机舱颠簸了几下。
　　木奈手指攥紧座椅扶手。
　　有点怕。

　　“你怎么了？”盛希瞥见她手背用力，泛起层青筋，顾不上冒险不冒险的事儿，倾身过去询问。
　　害怕的时候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是种不错的感受，木奈挺想用聊天分心的，可对象是盛希，她忍了忍，不打算求助，“我没事。”

　　盛希视线落到木奈脸颊，色泽苍白到近乎透明，衬托着嘴唇更加红润。
　　有大黑墨镜遮挡，他看不到木奈眼睛。
　　却还是感觉到不寻常。

　　“身体不舒服？”他声音很轻，也没那么冷淡了。
　　木奈摇摇头。
　　此时，飞起开始下降，盛希看到木奈的手指越来越使劲，他皱了皱眉，蓦地伸出手。
　　木奈一愣，感受到微热的指尖包裹着她的，来回轻抚，像是一种无声安慰。

　　“怕的话就抓着我。”
　　木奈猛地侧过头，目光穿过镜片，就那样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半响，装没听到似的。
　　开始拙劣的表演。

　　“你刚说什么呢？我没事干嘛要抓你。”胳膊抬了抬，她扯扯嘴角，“别乱摸行吗。”
　　盛希没动，淡淡睨她一眼，表情看起来有点严肃，还带着丝不爽的感觉。
　　显然没让她骗过去。

　　“恐飞症还敢体验蹦极，我是不是该表扬你的勇敢。”
　　一语中的。
　　夹杂着挑衅，奚落。
　　木奈都懒得分析他这话的用意了。
　　“好吧。”她想嘴硬不承认，可自己那只手不想再继续掐着硬物，松开椅背，如同捞住救命稻草一样捞过盛希手掌，用力握住，“这可是你自己送上来的，别怪我。”

　　怪她？
　　盛希一时没理解，刚要开口，就察觉到手背一疼。
　　他汗都快下来了。
　　富姑娘看着身娇体弱，手劲可不小，掐得他浑身都僵硬住，都说十指连心，原来手背上的肉也能这样脆弱。

　　等下飞机，盛希站起来帮身后一位老爷爷拿取行李，他抬起胳膊，手背朝外，往外托举行李箱，木奈在他身侧，悄悄瞄了瞄，男人手背红红一片，有些地方已经泛青了。
　　应该挺疼的吧。
　　可他竟然一个字都没说，就那样忍受着，任凭她借题发挥的下黑手。
　　还挺爷们。

　　“你很能忍啊。”木奈跟着众人往外走，她知道盛希就在身后，微微侧着头低声说。
　　“能忍什么？”盛希垂眼，视线盯着她侧脸，狭长眼尾一挑，“忍着不还手打你吗。”
　　“……”
　　木奈别过头，打算默默收回那句夸他“爷们”的话。
　　这男人，分明小气巴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