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的我并不想拯救世界》赤红朱

9、咸鱼遇到奇怪生物啦

　　银月西沉，天空逐渐亮起一抹鱼肚白。

　　一只宽度长达80英寸的巨蛛在森林间快速地穿梭着，不时便有鸟雀受到惊吓，拍打着翅膀飞向天际。

　　巨蛛一路来到艾什和艾尔莎休息的山洞外，狰狞锋利的蛛足踏上了那层被艾什从山洞中清扫出来的灰烬。它停了下来，两根螯肢在空气中颤抖着，捕捉到了五个陌生的气味。

　　人！它认出了其中的两个味道。

　　绿色的光芒包围了巨蛛的背部，光芒散去后，巨蛛的背部出现了一个人类少女的上半身。它伸出属于人类的那双手摸了摸自己娇美的面容，又拉过一缕绿色的发丝侧着眼睛欣赏了一会儿，脸上缓缓勾起阴冷的笑容。

　　“呜呜呜……呜呜呜……”

　　睡梦中的艾什被一阵哭声惊醒，他看着离他一臂之遥好梦正酣的艾尔莎，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着：还好，不是艾尔莎在哭。那是谁在哭呢？听上去像是女人的声音。不过这附近可没人居住啊。

　　艾什打着哈欠站起身，抽出腰间的短刀护在身前，警惕地走向哭声传来的地方。

　　全身赤|裸的绿发少女正躲在茂密的红浆树丛中伤心地哭泣着，她见到走出山洞的艾什，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赶紧蹲下身用胳膊遮挡住晶莹如雪的胸部，大叫道：“别过来！”

　　树丛虽然茂密，却不能完全遮挡住少女外泄的春光。在绿叶和红浆果的衬托下，有着象牙一般洁白肌肤的少女美得夺人心魄。

　　艾什稍微侧过头，避免直视少女的身体，平静地开口：“我不过去。”

　　“光是这样还不够，请你尽可能离我远一些。否则会惊醒它的。”绿发少女摇了摇头，小弧度地动了动胳膊，给艾什指了个方向。

　　“它？”艾什注意到她的措辞。

　　“别管那么多，快走吧！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离这个地方远远的！”少女加重了语气。

　　艾什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斗篷，“你需要斗篷吗，小姐？”

　　绿发少女惨然一笑：“我现在已经不需要这种东西了。忠告总是缺少聆听的耳朵，那这样呢？这样是否你就能听从我的话，赶紧逃离。”她拨开树丛，显露出一直被树丛遮挡的下半身——那压根不是人类的双腿，而是蜘蛛的躯体。

　　她原以为艾什会像其他人一样被她这幅丑陋的样子吓得转身就跑，但艾什就像没看到她的八条腿一样，重复问道：“你需要斗篷吗？”

　　“你这个人……”绿发蛛女皱起眉头。

　　“艾什，你在和谁说话。”艾尔莎擦着嘴角的口水，走到洞口探出半个头。“哇喔……”她看到了半人半蛛的蛛女，嘴巴张成半圆形。但那样的表情，最多也只能称得上惊讶，压根谈不上恐惧。

　　绿发蛛女隐隐感觉到，事情朝着奇怪的发现发展了。

　　“你们，不害怕吗？”她特意举了举密布着刚毛的蜘蛛腿。

　　虽然作为女孩子来说你的腿毛太粗太多了，但也没到让人害怕的地方吧。艾尔莎看了看蛛女的腿。

　　“你身上没什么值得人害怕的地方。”艾什则是这么回答。

　　“我看起来不可怕吗？”绿发蛛女看上去有几分呆滞，她抚摸着下半身坚硬粗糙的蜘蛛外壳，眼睛里氤氲出一圈雾气。

　　“等等……”艾尔莎转头看了一眼被自己烧过的山洞，心虚道，“这个山洞该不会就是你的巢穴吧？”

　　“嗯……大概算是吧。”

　　“我还以为这里是山蜘蛛的巢穴，啊，真是对不起！”艾尔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她原本还计划等那只山蜘蛛回巢以后就把它做掉呢。毕竟这可是毛葛村的外围，谁知道它有一天会不会闯到村子里去。

　　“不用道歉啦，反正山洞又脏又臭，烧了也挺好。”少女赶紧摆了摆手，随后她脸色一变，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懊恼道，“我怎么和你们聊上天了！总之这里不是什么久留之地，你们赶紧收拾起行李离开这里吧！”

　　“有人胁迫你吗，小姐？”艾什的目光扫过绿发蛛女的身周，但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魔力波动。

　　“不，不是。”蛛女摇了摇头，露出苦笑。“没有任何人胁迫我，我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自己的错。我叫做|爱娜·贝尔，是一名法师学徒。一年前，我和另一位法师学徒来到了艾尔登大森林中，为我们的老师采集这里独有的月光草。一路上太过顺利了，我渐渐忘记了这座森林的危险之处。那天，我为了采集到更多的月光草走出了安全的区域，遇上了饥肠辘辘的山蜘蛛。”

　　艾尔莎听到这里，目光从蛛女那属于人类的上半身落到她蜘蛛形态的下半身上。

　　“我完全不是山蜘蛛的对手，用尽手段挣扎后还是被山蜘蛛拖回了山洞里。我全身麻痹地躺在蛛丝做成的茧里，看着它打开其他的茧，一口口吃掉包裹在茧里的猎物。那些猎物有兔子，狼，鹿，也有人类。终于有一天，它打开了我的茧……它吃东西都喜欢从下往上，我眼睁睁地看着它吃掉了我的双脚、我的小腿、大腿，身体却因为毒素的原因没有丝毫痛感。那种感觉……真是太令人绝望了。”蛛女痛苦地说道，“我拼了命地祈求神明，希望奇迹发现。但是那根本没用。直到我碰到了我母亲送给我的护身符……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的愿望是什么呢？’我的愿望？当然是不要被吃掉啊！我当时在心里这么喊道，然后便失去了意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身体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愿望……”艾尔莎无声地呢喃了一句。

　　“然而我的噩梦才刚刚开始。这具身体并不完全是我的身体，只有上半身才是我的身体；下半身则是山蜘蛛的，也包含着它的意识，比我强大得多的意识。大部分的时间，山蜘蛛都掌握着身体的控制权。只有在他需要靠我来引诱旅人时，它才会让我掌管身体。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的打算，还以为自己争夺身体的努力有了回报。但是当有人类来到我身边时，山蜘蛛的意识立刻便会占据主导，把那些人做成蜘蛛茧。明白他的打算以后，我每次都会竭力劝阻那些想要靠近我的人，但是……没用。那些男人……”蛛女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

　　蛛女悲惨的遭遇激发了艾什的同情心，他思考了一会儿，向蛛女问道：“那枚护身符还在吗？”

　　蛛女摇了摇头：“我醒来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你还记得护身符的样子吗？你佩戴上它以后，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

　　“那是一块四四方方的护身符，上面雕刻着光明神的头像。”蛛女比划着护身符的大小，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在这件事之前，什么奇怪的事也没有发生过，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护身符。”

　　艾什只好向蛛女问起她母亲的情况，得知她的母亲建在，如今居住在塔玛拉公国，艾尔莎妈妈提过的鲜花之国，一个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艾什一时犯了难，护身符是这起事件的关键，自然也要从这上面着手。但他肩膀上还担负着拯救兔族的委托，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前往遥远的塔玛拉公国。

　　“贝尔姐姐，你想要我帮你烧掉下面的蜘蛛身吗？虽然可能会有点痛，但我的速度很快，手法也很利索，你可以放心。”艾尔莎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这……”蛛女露出抗拒的神色。

　　唔，比起当怪物，还是更想活下去啊。艾尔莎几乎瞬间便理解了蛛女的想法，她并不觉得这种想法有什么可耻的地方。不过理解归理解，她是不可能放任无法自控的蛛女继续呆在毛葛村周边地带的。

　　艾尔莎看了看沉默的艾什，又看了看不安的蛛女，做了个摊手的动作：“既然这件事暂时没办法解决，那就不要多想啦。贝尔姐姐，我是没办法帮你脱离山蜘蛛的掌控，不过我可以让你不再成为山蜘蛛的帮凶。”

　　她挥手召唤出炎灵：“我家有个超大的地下监牢，一旦被关进去，就算是狮鹫都没办法逃脱。你就暂时住在那里，等我们找到解决你问题的办法。”

　　山蜘蛛最怕火，炎灵出现后，蛛女便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听完艾尔莎的说辞以后，她更是连着退了好几步，摇着脑袋低喊：“不，我不要被关起来！”

　　“啊，我的耳朵好像突然出了问题，竟然什么都听不见了。”艾尔莎假惺惺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先生，我不要被关起来。他们会怎么对我呢，他们会杀了我的，他们一定会的！”蛛女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艾什。

　　“喂，”艾尔莎用脚尖碰了碰艾什的小腿，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把你的兜帽取下来。”

　　艾什一头雾水的取下兜帽，露出了他那张凶巴巴的恶人脸。

　　蛛女张着嘴巴，声音一下子断了。过了半晌，她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转身就想跑。炎灵可不是吃素的，立刻挡在蛛女身前，对她警告性地晃了晃手臂。

　　“你……”蛛女退后一步，眼角余光瞥见长相比山蜘蛛还要有威慑力的艾什和他脚边那个人小心黑的矮豆丁艾尔莎，悲愤道，“你们这群恩将仇报的恶棍！”

　　“什么恩？”艾尔莎疑惑地伸了下脖子。

　　“咳，她大概以为没有她的警告，我们会被山蜘蛛吃掉。”为了保护蛛女的面子，艾什说得很小声。

　　“哦，这样呀。”艾尔莎还在想：炎灵都走到蛛女身边了，为什么蛛女的意识还在主宰这具身体，难道一定要是人类才行？

　　就在这时，蛛女那属于人类的上半身像是漏气的气球一般干瘪了下去，化作了蜘蛛脊背上的一个人形花纹。沉睡的山蜘蛛睁开了四双血红的眼睛，冰冷、贪婪地看向艾尔莎和艾什两人。

　　“艾什，你说在贝尔许愿的时候，山蜘蛛是不是也许下了自己的愿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