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凌云》北望云梦

36、针锋相对

　　“你不会真喜欢上凌云了吧？”红衣女子惊问，睁大眼望着贾南。

　　贾南不耐烦地瞪她一眼。

　　“这可不行，你可要想清楚啊，要是…”红衣看他神色，急劝。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我姐了？”贾南怒，站起身喝道，“我自己的事不用你多管！”

　　“是…”红衣一惊，慌忙垂首肃立，小声应道。

　　贾南看看她，有些过意不去，摆摆手，说：“算了，你上山来有什么事？”

　　“师傅让我带消息来，说冥飒谷公子慕送君被南□□所擒，冥飒谷派出主风山、皿月崖和矢行渊的三位飒主，还有江漫天去南左峰…”红衣一扫先前花痴多事的样子，正经严肃地回话。

　　“这个我知道，武林大会去南左的弟子大都没回来，而太虚的几位长老也赶过去了。”贾南坐回去，不紧不慢地说：“今年武林大会没比出结果，而且武林大会前，又出了肖钜和雪苍派之事，舵派延任一年，还是南左。”

　　“是，少主有所不知…”红衣上前一步，“雪苍派之事已经查出是慕送君所为。”

　　贾南有些惊诧：“慕送君？”

　　红衣点点头，继续说道：“南□□要将他押去雪苍派，交给他们处置。”

　　贾南皱了皱眉头，口中喃喃：“连南□□也怕冥飒谷吗？”

　　“不是怕，而是不想多事！”红衣接道，“冥飒谷不可小觑，若真撕破脸闹起来，恐怕南□□也讨不到好。”

　　“雪苍派怎么说？”

　　“他们自然不敢接应，只说要南□□主持公道，将慕送君就地处死。”红衣冷笑一声，“都是狐狸。”

　　“让我做什么？”贾南问。

　　“师傅没吩咐，就只让我来把消息递上来。”红衣回道，“师傅的意思，是让少主知晓外边的事，也好有个准备，行事也方便稳妥些。办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别的不用插手。”

　　“少嵩那边有消息没？”贾南犹犹豫豫地问。

　　红衣抬眼望望他。

　　“算了。”贾南突然有些烦躁，转开话题：“燕塞双剑呢？”

　　“下落不明。”红衣小心查看他神色，“在肖钜房里找到的墨玉是矢行渊公子夏柳风玉佩上的，但是有凌云给她作证，其他人也就不好再多说。到现在，是谁下的手还不清楚，燕塞双剑也不知去向。”红衣又看一眼，“不过…”

　　“什么？”

　　“有可能是…”红衣顿了顿，“有可能是林少亭主。肖钜死的当夜，林少亭主正好下令调了暗室护卫，所以，我猜是…”

　　贾南点点头。

　　“师傅要你多注意宋甫之，太虚上通晓一法玄虚步的人不少，但是配剑泛赤芒的人不多。”红衣最后说。

　　“知道了。”贾南暗暗思量半会，红衣杂七杂八说了这么些，真正要上心的就最后一条。

　　贾南默默良久，又问：“你说今日有人上太虚找凌云？”

　　“是，我就见到一个，女的；听带路的小徒弟说，是一男一女，后来不知怎么分开了。听他描述，那个男的有点像林少亭主。”

　　“女的呢？”

　　“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她去过南左峰武林大会，应该是个高手。”红衣边想边回答，“不过，似乎内息又不是很稳…”

　　“那人呢？”贾南口气不善地问。

　　“她先走了，应该早到了。”红衣瞟了瞟贾南，等了半刻，指了指窗子，“天已经黑了…”

　　“那又怎样！”贾南有点恼火。

　　“凌云还来？”红衣战战兢兢地反问。

　　“我知道！”贾南跳脚大怒，“不就是被那个刚上山的狐狸精勾去了呗，不用你提醒！”说完，一脚踹开门，顺手抄上剑，飞奔出去。

　　“少…”红衣紧跟上去，急忙改口叫道：“…贾南！”

　　任凭她怎么叫，前面的人头都不回一下，怒气冲冲地往前杀。

　　太虚山顶没几个可以谈情说爱的地方，路也就那么几条，凌云能带夏柳风去哪？必然是清崖边呀！

　　天近星明，满月当空。

　　“为什么这里叫清崖？”夏柳风伸着脖子从崖边往下望。

　　“你没发现这里草木不生吗？”凌云怕她掉下去，赶紧拽着她的胳膊往回拉。

　　“原来清崖的清是这个意思，那还不如叫秃崖来得直接呢！”夏柳风回过头朝他撇撇嘴。

　　凌云笑道：“不是文雅风趣一些吗？”

　　“呵呵”夏柳风干笑两声，瞥他一眼，“还真风趣！”

　　两人又不痛不痒玩笑了几句，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夏夜静谧，晚风习习。夏柳风看看凌云，拉起他的手，默默地望着他，良久，问道：“你是不是真喜欢我？”

　　凌云低头看住她那双黑亮亮的眼眸，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在太虚，而夏柳风是冥飒谷公子，纵然喜欢，他们又能怎样？

　　夏柳风看出了他眼中的犹虑，不转开目光，郑重地说道：“我只要你一句话，喜欢还是不喜欢。”

　　凌云有些无奈，别开眼。

　　“看着我！”夏柳风掰过他的脸，让他逃不开，追问道：“是，还是不是？”

　　“恩”凌云重重地点头。

　　“什么叫‘恩’？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夏柳风急了，“你倒是说啊！”

　　“喜欢！”凌云正正地看住夏柳风，他黑熠熠的眼睛恰如夜空上明灿的星星，照得夏柳风心中倏然一亮。

　　夏柳风的笑从嘴角慢慢绽开，扑上去死死抱住凌云。

　　“可是…”凌云轻抚她的背，无奈地叹道：“又有什么办法呢？”

　　夏柳风把脸埋在他怀里，开心地蹭了蹭，贼贼一笑：“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解决？”凌云好歹也和她相处了些日子，对她的秉性还是有所了解的，“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先告诉我，我们商量商量再办。”

　　夏柳风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

　　凌云从她眼里读出了一句话：“你恐怕不会赞成。”

　　“你…想怎…么样？”凌云有不好的预感，赶紧问。

　　“住手！”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大喝一声。转眼就从一块大山石后面跳出一条黑影。

　　凌云忙把夏柳风往身后一揽，顺手去摸剑----没带！就是，出来约会的，带什么凶器。

　　“你，你，你们一对狗…”那黑影拔剑冲过来，边跑边骂，估计他本来是要骂“一对狗男女”，忽然转口，骂道：“…狗母女！”

　　夏柳风扑哧一声笑出来，拍拍凌云：“我当妈，剩下的你看着办。”

　　凌云无语，仔细看看来人，惊讶地叫了声：“贾南？！”

　　“大师兄，你坚持住！”贾南早到了，咬牙切齿地躲在山石后边看了半天，一见他大师兄被人狠狠抱住，着实忍不住了。此时他凑近一看，大吃一惊：“夏柳风！”

　　“贾南，不要胡闹！”凌云赶紧护住夏柳风。

　　“妖女，你竟然勾引我大师兄！”贾南怒不可遏，“今日你上了太虚，休想再竖着走回去！”

　　“我当然不用竖着走回去，我让我们家云云背我下去！”夏柳风有凌云撑腰，而且她也知道这个贾南有几斤几两，于是很嚣张地拨开被她唤作“我们家云云”的凌云，笑咪咪地回道。

　　凌云被她这么一叫，浑身一颤，呆了呆，一个不防就被夏柳风扒拉到了一边。

　　“你说什么？！”贾南暴怒，“我们家云云？！”

　　“不是你们家，是我们家的！”夏柳风笑着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小扇----小鸩。

　　贾南在南左峰上见识过夏柳风的鸩扇，不禁退后两步，错眼瞟见一旁的大师兄，又站住了，紧了紧手里的剑，怒道：“那今日就看看他是谁家的！”挥手指向凌云。

　　“好！”夏柳风摆开架势。

　　凌云赶紧冲上去劝：“不要闹…”

　　他这个闹字还没说完，就听两声：“杀啊…”如雷贯耳。

　　贾南平剑横扫：“大师兄，快让开，今日我定要亲手灭了这个妖女！”说罢，蹬脚踹开拦在前面的大师兄。

　　“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夏柳风怒目相对，挥开小鸩，起脚踢开挡过来的凌云，旋身飞出鸩扇。

　　贾南知道鸩扇走直线，此时小鸩速度尚慢，他迅速折腰避过，起身举剑直刺夏柳风。夏柳风看一击不中，后退两步。

　　一边是师弟，一边是相好，凌云打不好打，拉不好拉，眼看贾南一剑就要逼到夏柳风，想也没想就飞扑上去。

　　“啊！”但闻一声惨叫。

　　贾南赶紧收剑，“啊，不好意思，大师兄…”

　　趁这个空当，夏柳风的小鸩又回到了她手中，“敢伤凌云，我剁了你！”话音刚落，小鸩已出手，去势甚猛。

　　“啊”又是一声惨叫。

　　“大师兄，你的屁股！”

　　“呀，手误，手误…”夏柳风赶紧道歉。

　　“你竟然割大师兄的屁股…”贾南挥剑飞身扑来，满腔怒火，口中大叫：“我也割你屁股！”手起剑落---“啊…”一声绵长痛呼。

　　“大师兄！”

　　“云云！”

　　夏柳风贾南二人皆惊呼，喊完又怒视。一人抓起长剑，一人攥紧小鸩。

　　忽然，一只手横空出现，一把握住长剑，剑锋划破血肉，汩汩鲜血顺着剑脊流下；又有一条胳膊腾空而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住鸩扇，利刃刺进皮肉，殷红的血染红了衣袍…

　　“你们不要再打了…”某人虚弱地劝解道。

　　“不行，我今日定要杀了这个妖女！”

　　“呵呵，让我的小鸩尝尝鲜也好！”两人皆不罢休，异口同声对凌云道：“放手！”

　　凌云仰天惨呼一声：“苍天呐！看来我凌云是活不过今晚了…”

　　“放开！”夏柳风贾南大声喝道。

　　无奈凌云死死攥着长剑和小鸩就是撒手。他的决定是正确的，虽然此时他抓着两件兵刃血流不断，不过顶多就是个失血过多；但只要他松开手，那十有八九就是命丧当场啊！几番计较，他决定还是保住自己年轻而宝贵的生命，豁出去了，死都不撒手----反正撒手也是死！

　　“大师兄我替你报仇！”贾南杀红了眼。

　　“你快松手！不然…”夏柳风打得正起劲，“别怪我大义灭亲！”

　　凌云死不动。

　　夏柳风贾南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抬起另一只手，挥起手刀对准凌云后颈，猛砍下。

　　凌云闷哼一声都没来得及，活生生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