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念寒雨

12、 第十二章

　　床头的闹钟显示的时间是五点十七分四十三秒。
　　挣扎了一夜还是没能睡着，默默决定起床。
　　她拉开窗帘，一股清新得有些刺骨的晨风吹了进来。真的进入秋天了呢！今天是多少号了呢？她望了一眼桌上的台历......今天星期五......9月27号......
　　她无意识地摸摸额头，忽然又想起了那个男孩......
　　“其实我不是人，我是狼妖，是统治着半个妖界的狼族的首领。来到人间，不为别的，只为你！”
　　不知怎的，这句话突然一场清晰地闪现在她眼前。
　　不是人，是狼妖......是狼妖......
　　听到如此近乎天方夜谭的话，她居然一点都不惊讶......真的，一点点都不惊讶......仿佛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似的。
　　或许是因为她一直就没把他当做平常人。他那不平常的眼睛，不平常的速度，还有......她忽然想起了那天在街头遇见的那个红发少年......那个时候，他用他的胸膛将她的脸遮住，她什么也没看到......但是，她却闻到到了一股从未闻过气味，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怪异力量，然后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还有那天看见的那个飘浮在湖中心的那个人，她一样就看出来，那就是他！
　　该上学了。她拉上窗帘，然后从椅子上拿过书包，关上门出去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就觉得今天跟往常不一样，一大清早街上便有不少人了，而且好像都是往向前特殊教育学院的方向走的。
　　直到默默走到学校门口，看见横挂在半空的条幅上的大字“第十二届校园文化节”后终于明白了。
　　原来今天是校园文化节！从她踏入这间学校开始便有了这个文化节，到现在十二届了，这也意味着，她在这学校已经呆了十二年了。其实所谓的文化节，就是将学生平日的作品展示给社会大众看，然后吸引更多的人来这间学校投资，让社会给予他们这些有生理残疾的弱势群体更多的关注。
　　但是，默默对这个文化节从来没产生过好感。
　　不断有人从她身边走过，然后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校园。她看着他们那些虚伪的嘴脸，实在没有想进去的欲望。
　　她转身朝公园走去......

　　很奇怪，今天木子居然不在！默默环绕四周转了转，还是没看见他的影子。
　　哎！默默无聊地坐到自己的秋千上，借助脚踏地的力量，一下下地慢慢荡着......
　　果然还是好无聊呢！虽然平时木子坐在旁边时，两人也是沉默着，但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好像虽然他们嘴上没有交流，但是心却一直在互相慰藉，互相温暖......
　　她停住秋千，然后从秋千上跳下来，转身往那条小路走去......

　　小路上有人踩过的痕迹，不知为何，默默的心忽然有了小小的欢喜，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很快默默便走到了小路的尽头——那座有着红色屋顶的房子处。她向上望去，果然看见了木子那熟悉的身影。
　　她从地上拾起一颗小石子，恶作剧地笑笑，然后用力抛上屋顶......
　　木子听到声音，笑笑，然后继续坐着不动......其实他早就知道她来了，她的味道在很远的地方便顺着风飘到了他鼻尖......他偶尔也想逗逗她......虽然，他看不见她生气时微微上翘的嘴角......
　　默默见他没反应，又拾了颗较大的石子丢了上去......可是，他还是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地坐着......
　　像他那么灵敏的耳朵不可能听不见的，他是在气她呢！
　　默默挑了颗小点的石子，然后直接朝他身上丢去——
　　“哦！”木子接住迎面飞来的石子，然后小声地自言自语，“这小妮子，脾气还挺倔的！”
　　他站起身，然后纵身从屋顶跳了下来——
　　默默吓得闭上了眼睛......直到有一双温热的手压在她头顶时，她才睁开眼睛......
　　她对上的依然是木子那被过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的脸。每次看见这张脸，她都有想把他的头发剪掉的冲动。他那么漂亮的眼睛，怎么会看不见呢？
　　他感觉到她的视线，不好意思地将头转开，然后拉着她往学校操场的方向走去......

　　学校原本宽广冷清的操场，现在早已被人群占据。操场被那些五花八门的东西弄得像个百货市场，许多学生正站在自己的作品旁边，笑容满面地迎接观赏的人们。旁边往往还站着作品的指导老师，他们正极力推荐着自己学生的作品。
　　木子拉着她穿过人群，然后来到了一幅油画前。画上画的是一位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和一位穿着漂白牛仔裤和白色纯棉T裇的男孩，放着一只大蜈蚣形状的风筝，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迎风奔跑......
　　默默望了身旁的木子一眼，那上面的人，是她跟他吗？
　　“这幅画画得真不错，能卖给我吗？”忽然，一位中年男子的声音在操场上响起。他的声音刚落，全部人的眼光都一齐往这边看过来。
　　木子没有理会那人，依然立在原地。
　　“哎呀，原来是陈董啊，真是怠慢了！”木子的班主任李琛看见这边的情况，立刻从人群中钻了过来，堆满笑容地道，“这是我们班上，甚至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学生的作品。”
　　“他是聋哑人？”一脸道貌岸然的陈董问。
　　“呃......不是，他是盲人，不过他是个性格怪异的孩子，平时几乎不说话。”李琛抱歉地道，“如果他有什么得罪了您的地方，还请多担待！这孩子是日本来的，父母早逝，一直呆在孤儿院......”
　　“这样啊......”陈董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他是个人才，值得好好培养！既然他无父无母，那我收为义子没什么问题吧？”
　　“那是他的荣幸啊，对吧......木子......木子？”李琛回过头，发现木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当然，伴随着他消失的，还有那幅画......

　　木子把默默带回了他的家。这是他很多年前就想做的事，但是由于有太多顾忌，所以他一直不敢付诸行动，今天终于把她带来了。事实上她已经来过了，只是那时她晕倒了。
　　他一直想，如果有一天她能跟他一起生活在这间小屋，永远不分离那该多好啊！他可以跟她一起做饭，一起洗衣服，一起放风筝......那是多么幸福的生活啊！
　　默默在他的房子里，里里外外地转了一圈。虽然这房子很小——只有一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小小的厕所，但是无论哪个角落都很干净整洁。她不知道木子一直保持着屋子的整洁，就是因为她呢。
　　木子拉着默默在床边坐下，然后将那幅卷起的画，放到她手中。
　　给她的吗？默默微笑着，她很喜欢这幅画呢！
　　她慢慢靠近木子，然后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很单纯的一吻。
　　当默默的气息渐渐靠近他时，他的手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他知道，默默的吻是很纯粹的感激，但是他却忍不住想歪了......也许，那里面也有一点点爱的味道吧......
　　默默看着他：一个盲人，一个人生活应该会有很多不便吧？漆黑的世界，没有一点光芒，连半点想象的空间都没有，一定比她还寂寞吧？
　　木子起身，然后起身摸索着找到了一只杯子，再摸到热水瓶......他将水倒进杯中，却一不小心移动了杯子，那热水全倒到他手上了......
　　默默吓得赶紧扑过去。她将热水瓶放好，然后掀开他的衣袖——他的手已经烫红了，而且那手臂上还有许多其他大大小小的伤疤......
　　她拼命对着他的手臂吹气，吹着吹着，眼泪也掉下来了。
　　木子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为她抹去泪痕，然后将她揽入怀中......
　　以后，让我当你的眼睛吧！默默在心里默念道。

　　午饭时间到了。默默打算开始她生命中的第一次尝试——做饭。
　　木子拉住她，打算自己来，却被默默推回了床上。她不能再让他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虽然她不能帮他多少忙，但是作为那么多年来彼此唯一的朋友，只要她能做到的，她就不能让他做！
　　默默将米淘好后，准备放水。可是该放多少呢？去问木子是不可能的，她可不能让他知道她连煮饭都不会。干脆多放点水！饭煮得烂点还能吃，但生米饭就只有倒掉的份了。
　　搞定好的饭的问题后，接下来就是菜了。
　　这是个大问题。
　　她在厨房里翻来翻去也只翻出几棵焉了的白菜......难道他平时都只吃这些菜吗？默默心酸地想着。
　　不过怎么想他也不可能过得很好吧！他的经济来源除了每学期学校的奖学金外，就是那微薄的政府补贴了。
　　先把这些放下，眼前最重要的问题是怎样弄出一道菜来，总得想个办法把这棵白菜给搞定啊！
　　接着，厨房不断传来奇怪的声音......
　　木子想象着默默在厨房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经过一番折腾，午餐终于隆重登场了！
　　碗里是介于饭与粥之间的浆状物，盘里的是在白菜与腌菜间徘徊的块状物......
　　木子轻轻夹起一块白菜送入口中......
　　默默紧张地看着他的表情......木子嚼了两下，然后露出了微笑......
　　呼——默默长舒一口气，然后自己也夹了块放进口中......她的脸变了颜色，但最终还是整块吞了进去......
　　默默吃着吃着，忽然间哭了起来......原来她真的是废物一个呢，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做不好......
　　木子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在他心里，她永远是最好的！

　　默默傍晚时分才从木子那里回来。当她快到家时，眼前突然出现的一个高大的身影不偏不倚地挡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