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念寒雨

10、 第十章

　　当御弑伤抱着默默回来的时候，奶奶还没回来。他将默默放到她床上，然后搬了张凳子坐到床边守护她。
　　她会不会已经发现什么了？御弑伤望着默默昏睡的脸，这张脸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她一定看见了他化为狼妖的样子！那她醒来后若是她问起，他该怎么回答？
　　该把真相告诉她吗？告诉了她他的真实身份后，若她进一步问他他为什么要来到人间，并且刻意靠近她，又该怎么回答？或者她问他和那个男孩什么关系时，他又该怎么回答？这么多的难题，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这项使命好像真的没有想象中简单呢！他苦恼地摸着额头，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这似乎是最明智的举措了。
　　时间一点点缓慢至极地向前爬行着，仿佛过了几个世纪后，默默终于醒了。
　　她似乎对身旁的御弑伤完全不在意，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望了许久后才缓缓地偏过头，用不含任何温度的眼光看着他......
　　对上默默的眼光，他忽然觉得有点难过，为什么她看他的眼神变得如此陌生，仿佛一个眼神便能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像地平线般遥远......
　　她忽然收回视线，然后掀开被子下床。
　　“你要去哪里？”御弑伤拉住她的手问。
　　她甩开他的手，然后走到书桌旁找到纸和笔，然后快速地写着什么。
　　他走到她背后，看见她写着：你为什么自作主张把我带回家？
　　他抢过她的笔，在那下面写道：可你晕倒了，我不知道该把你送到哪儿啊！
　　默默看了一眼那张纸条，然后推开他走出了房间。
　　御弑伤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只有一天不见而已，她已经整个变了。难道，人心都如浮云般善变吗？而且，她一点都不关心他吗？即使看见了他的原样，她也一点不吃惊吗？
　　她对上午的事只字不提，对他来说是种解脱，但为什么他心里却一点轻松的感觉也没有......
　　她一点也不想了解他，一点也不在乎他吗？
　　难道她是在试探他吗？是在试探他能不能主动对她坦白吗？
　　他悄悄打开房门，正好看见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默默。他能断定，她那时一定看见了他。他的秘密迟早保不住，倒不如早点说出来......如果实在不行，那就让雪祭接手吧！
　　他做好最坏的打算，拿着纸笔来到默默旁边坐下。
　　默默依然看着她的书，眼睛动都没动一下。
　　他尽量忽视心中的不爽，拿起笔写道：想跟你坦白一件事。
　　他将纸条递到默默的眼前。她看了一眼，然后推开他拿着纸条的手，继续看书。
　　理都不想理他吗？御弑伤苦笑一声，然后继续写道：其实我不是人，我是狼妖，是统治着半个妖界的狼族的首领。来到人间，不为别的，只为你！
　　他真的没说谎，只是没说完而已。
　　他这回直接将纸条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她隔了一会儿才懒懒地放下书，拿起了纸条......
　　她略略浏览了一下，然后表情平静地拿过笔在上面画了两笔，然后将纸条递回给他。
　　他接过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字：哦。
　　御弑伤看着这个在他眼中似乎带着巨大嘲讽的字，乌黑的瞳孔霎时间变成了蓝色的，一直强忍着怒气像火山喷发似的爆发了出来。刹那间他的身体引出的狂风如疯牛般地在屋子里乱窜，窗户上的玻璃“哐啷啷”地碎了一地，屋内较轻的物品飞得满地都是......
　　默默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两眼顿时失了神。她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蓬乱的头发将她大半张脸都给遮住了。
　　她慌乱失措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然后光着脚在客厅里跑着。一个水杯不知何时从柜子上飞了下来，刚好砸在了她额头上......
　　默默忽然停止了奔跑，然后幽灵般地走到客厅的角落处坐下，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嘴唇不停地颤抖着......
　　御弑伤如梦初醒似的睁大瞳孔，鲜红的血正从默默的额头上不断下流，流进了她的脖子，沾湿了她的长发......
　　他居然对默默动怒了！在妖界尚且没几个人能承受他动怒时散发出的威力，更何况是对一个脆弱的人类......
　　“啊！默默——”御弑伤飞速移动到默默身边，跪在她面前，温柔而愧疚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动怒！我该死！”
　　默默看见他，原本安静了一会儿的身体又开始躁动不安地拼命往角落里缩，脸上还流露着万分恐惧的表情......
　　御弑伤变出纸笔，写道：默默，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对你发火了，对不起！是我该死，我该死！
　　他把纸条递到默默面前，默默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双手无助地抱着头......那样子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疼......
　　“默默——”御弑伤用力将默默的脸转向他，她那双因愤怒和恐惧而张大了的瞳孔死死地盯着他，半张脸已经被鲜血给污秽了......
　　“默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平时放纵惯了自己的情绪，一时没能控制住......我无法忍受你对我的冷漠和忽视，要知道除了你，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我！所以......”御弑伤还没说完，默默又开始乱动了。她这回不单将自己的身子往角落挤，双手还不断捶打他，双脚也毫不留情地踢着他......
　　“给我停下来——”御弑伤大吼着，双手忽然粗鲁地抓住她的肩膀，然后将他的嘴唇覆上了她的......
　　一切终于安静下来了......
　　默默终于被那覆盖在她冰冷干燥的唇上的温暖柔软的感觉给唤醒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张放大了的脸，心跳在那一刻似乎就要停止了......
　　她看着御弑伤又长又密的睫毛，以及睫毛上微微闪烁的晶莹水珠，一切的感觉都在瞬间被抽走了......
　　这就是吻吗？默默想。明明之前很痛恨眼前这个男孩的，为什么现在忽然感觉到自己快要被他融化了？
　　御弑伤的唇不断在她的唇上蠕动，她的唇，依然干冷。
　　还是跟她的心一样，她的唇也是紧紧地闭着，仿佛她的一切都写着“谢绝拜访”似的。他偏偏不甘心，他决心要征服她。
　　他试着用舌头去撬开她那紧咬着的牙齿，但无论他怎样进攻，那扇城门依然纹丝不动......
　　他的嘴唇忽然离开了她的唇，这让她忽然间有点无所适从。
　　他温柔地凝视着默默，然后俯下身......他的嘴唇从她的脖子开始，一路沿着血迹向上游走......
　　那股潮湿的温热的痒痒的感觉忽然像烈火般燃烧起来了，他滚烫的气息渐渐将她吞没......
　　他的吻到了她额头的伤口处......他小心翼翼地舔舐着伤口，一遍一遍......
　　默默能从他的舌尖感受到他的温柔与怜爱......一滴泪忽然毫无预兆地渗出了她的眼眶，然后滴落到御弑伤的脸颊......
　　御弑伤忽然抱紧了默默，原来，他真的沦陷了......
　　他能感觉到他在亲吻默默时，那浓浓的爱意和满满的疼惜远远大过了身体的欲望......那是他亲吻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的感觉......
　　虽然他一直在逃避自己的真实感情，但他居然会因为一个女孩的忽视而失去理智，又因这个女孩的无助而不自主地给予安慰，这是多么的反常啊！他再怎么刻意逃避也无法无视这赤裸裸的心意啊！
　　或许他早就爱上了这个人类女孩，从在忆忧鼎中看见她的第一眼起便爱上了......在那时就有一颗情种悄悄种进了他心中，然后，那颗种子在此时此刻发芽了......
　　但是，他的感情，她感觉到了吗？
　　他慢慢松开紧搂着她的手，然后注视着她的脸......她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仿佛被抛进了万丈深渊，他忽然感觉到周围弥漫着无尽了黑暗。
　　他僵直着身体，然后颓然地望着窗外......他站起身，没有看她。原本还以为她至少会有些许的感动，结果......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罢了......但是，他再次回头望着默默，要他将她的心脏交出去，他绝对做不到！
　　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起身，抬头，然后渐渐消失在她的面前。
　　他一消失，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原状，就像他从来没来过一样......但是她知道他来过，因为身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吱呀——”一声，门开了，奶奶挑着烧饼担回来了。
　　她一进门便看见了跌坐在地上的默默，吓得将肩上的担子都丢了。
　　“怎么啦，默默？”奶奶赶紧跑到她面前，然后跪下来用手语问道。
　　默默没有理会她，自己慢慢扶着墙爬起来，然后走进了房间。
　　她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那张脸。额头上的伤已经不见了，脸上的血迹也被他舔掉了......但是，她依然知道自己受过伤......因为，头发上有血迹......那些血将她的头发粘住了，一团一团的......
　　她伸出手轻触自己的唇，那种柔软而温暖的感觉忽又爬上心头......
　　那是她的初吻，一生只有一次的初吻......
　　她猜不透自己的心思，似乎一直在做着违心的事，伤害着别人和自己。
　　窗外的紫罗兰渐渐开始凋零，夏天渐渐接近尾声了。
　　是什么让她自己的人生变得如此可悲？难道真的是那不公平的命运吗？默默将头靠在窗台上，眼神飘向连她也找不到的远方。
　　或许，她的可悲都是自己造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