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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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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在提起刀的那一刻,他在想着什么呢?
1、
路明非回到这座长江三角的二线城市的时候,风和日丽,天气正好。机场内冷气开的有点儿大,刚下飞机路明非忍不住缩了缩脑袋,然后顶着一众灼灼的目光,尽量做出一副老子淡定无双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态,一路小快步的进了洗手间。
路明非找了个洗手池,撩了把水洗了洗脸,他的手指冰冷,指尖发麻,触到冷水的是时候不知道多酸爽,路明非小小的倒抽了一口气。之后更用力的把手指按在太阳穴上。
“好像自虐一样。”
有人评价道。
“对啊就是好像自虐一样,不服你跳起来打我后颈啊。”路明非飞快的,几乎不过脑的怼了回去。他的声音大的可以说非常不礼貌,不礼貌的如果放在他还在学校的时候就会有学生会的秘书们痛哭流涕以头抢地深刻检讨自己没教育好会长的错误···但是这一刻却连一个侧目看他的人都没有。
因为现在整个洗手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原本背对着路明非,哼着小曲尿尿的中年乡俗大叔不见了,刚刚打开门出来的西装男人也不见了,单间里的呼吸声,人类的脚步声,风机的乎乎声。一切代表‘人间’的声音都消失了。路明非放下按住太阳穴的手指,他转而把手按在了洗手台上,触手是冰冷的石台,冰冷又干燥,他之前留下的水渍也一同连着那些人一起消失了。
而出于这种鬼片才会出现的超自然场景里的路明非却一点儿都不害怕···他甚至并不着急。身着西装的青年抬起头,这一刻他淡定的抬起头,就像是神祇低下头注视人间。
“——路鸣泽。”他缓缓的,念出了这个名字,语气复杂的就像在咀嚼一枚槟榔。
而被呼唤的人却像是真正的幽灵一样出现了,矮小的男孩站在路明非右手边的儿童专用洗手台上洗着手,水流无声又安静的划过他苍白的手背。他装模作样的抬起头,对路明非笑:“哟,哥哥。”
“你又跑出来做什么。”路明非只想暴揍一顿这个小魔鬼,他按在洗手台上的手收紧成拳,紧紧攥起到骨节发白:“滚滚滚,我可没多余的东西跟你交易了。”
“我来陪你啊。”小魔鬼似乎一点儿都没有被路明非粗暴的态度所影响,他犹自笑吟吟的:“我就是这么贴心,亲给五星好评么亲?”
“谁让你来陪了?别打搅我思考人生好么!”
“那可不行。”小魔鬼说道,露出的小虎牙尖尖的,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质感奇妙的白。“万一哥哥你突然想开了决定不交易了怎么办?”
本来还想喷点儿什么的路明非一下子就停住了,垃圾话堵在喉咙里,他移开眼睛,却能听见自己一瞬间加速的心跳。
“···随便你吧。”
他最后妥协道,于是小魔鬼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路鸣泽不知道从哪里拉出来跟路明非无二的小号铝镁合金Rimowa行李箱,然后像模像样的在鼻子上挂了一副太阳镜。配上他身上笔挺的黑色复古三件套西装和胸口别着的白玫瑰简直不伦不类极了。
“放心吧,哥哥。”
于是人声再次回到路明非身旁,年轻人默默的最后抹了一把脸,然后他对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挤出来一个笑容。笑容丑极了,看着就很勉强,跟他这一身学生会重金塑造的高深贵族范儿一点儿都撘不上。
还记得有人告诉他要多笑笑。
2、
那其实并不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还记得是某个又被一种特别教练艹的要死要活的日常,深夜里路明非才有力气爬起来,然后操着在发抖的两根腿儿滚去食堂觅食——倒不是路明非付不起外送的钱,要知道加入这个计划之后他的黑卡额度比原来高了不知道几倍,只是路明非害怕如果他打电话要了个烧鹅狼吞虎咽了,明天他不得不面对的,作为他礼仪老师的老太太会不会哭死在墙角,然后抄着凳子带着他一起去死。
不禁回顾了一番不堪回首的黑历史的路明非咽了口口水,他坐在空荡荡的食堂里,这座巨大的建筑能够同时容纳千人进餐,比起所谓的食堂更像是一座宫殿。事实上它也的确可以充当一座宫殿,最早的时候礼堂还读作礼拜堂,于是每每有晚宴的时候大家就坐在长长的餐桌两侧享用美食,待到进餐完毕之后,因为龙血而分外能打的兄贵姐贵连同看起来娇娇弱弱其实只手拖山的特殊言灵拥有者们就站起来,把长桌并拢搭上大卷的地毯做舞台,然后在灯火辉煌里牵着彼此的手翩翩起舞···直到密党注资越来越多,各种古老家族的贵公子大小姐也纷至沓来,一众神豪深觉这么简陋的礼堂太掉价,于是才有了后来的诺顿馆等一众豪华宅邸。
路明非自然不是热爱舞会的那一类,就算他现在已经被训练到能跳出让他那个不知道拿过多少个奖杯的舞蹈老师勉强点头的舞来应付各种场合。但是当他坐在巴洛克风格的宫殿食堂里,想到的唯一一件事是如果这是一间糖果屋的话,现在他已经饿的能把墙扣下来啃着吃完了···
满脑子脑洞无限制发散的路明非抬起头,巴洛克式的穹顶上描绘着极其精妙的画卷。并非是常见的歌颂上帝或耶稣的题材,而是北欧神话的绘卷。世界树自中心展开,枯枝与绿叶伸展开来,天空的蓝和尘世巨蟒一起环绕在最外围,而纯黑的巨龙盘旋在树根,仰头望向树梢上跳动的松鼠,老鹰张开双翼垂头注视尘世——
“拉塔托斯克(Ratatoskr)。”
有人说道。
路明非差点儿没直接从椅子里蹦起来,饱经训练折磨的神经让他第一时间去摸枪,然后摸了个空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嫌弃枪太重丢宿舍了。跟着他才发现来者是谁,开口的时候差点儿咬到舌头。
“什——师,师兄?”
“你看着的松鼠。”端着餐盘的年轻人还是那个模样,笔挺的不得了的校服,中国人的黑发黑眼,脸部线条冷峻如刀削。解释的时候却是和一身气场截然相反的耐心:“名唤拉塔托斯克(Ratatoskr),北欧神话里居住在世界树上的松鼠,神话中说它整日穿梭于树梢与树根,在猎鹰维德佛尔尼尔(Vedfolnir)和毒龙尼德霍格(Nidhogg)之间挑拨离间。”
路明非想说艾玛师兄你吓死我了不对你也半夜爬起吃夜宵?可话到了嘴边,说出来的却不如他所想。
“厉害了,这个松鼠精通的外语有点儿多啊。”
于是楚子航也愣住了,年轻人很是认真的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然后才一本正经的给出回复。
“神话传说,不必当真。你是用龙王尸骨证明龙王的王座上有双生子的人,神话只是古人流传的故事。”
“其实都是老大领导得力霸气四溢···”
路明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楚子航问过他后在他对面坐下,然后就开始就着他的橙汁切割煎蛋。路明非被喊过去拿了自己的三明治,之后对着干巴巴的三明治干瞪眼。
——无论被教了多少次多少东西,人生的败犬永远是败犬···教导能让败犬变成狼?别开玩笑了,本质的事儿,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啊。路明非想到,不过还好坐在这里的是师兄。自己更丢脸的事情对方都知道了,再丢脸又能怎么丢脸呢。
“你看起来不太好。”
然后,垂首于自己的悲哀和食物的年轻人就听到了这句话。他抬起头,才看到坐在对面的人认真的目光。楚子航看着他,黄金瞳本来是能让注视之人臣服的龙之眼,可是这一刻路明非却能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那么清晰,也那么明亮。
“需要我去帮你打爆婚车的车轴吗?”楚子航问道,路明非一脸蒙逼的没有想到两个问题之间的关联,然而楚子航已经开始一本正经的做起了计划:“我知道你最近在做枪械训练,如果你带一把M82A1出来的话——”
卧槽那就是杀人不是打爆车轴抢婚这么简单了好么!反器材狙击枪师兄你不要说的跟路边摊摔炮一样好么某些特殊省市买摔炮都需要身份证了好不好!路明非一瞬间惊悚了——更让他惊悚的是他还真的被几个与其说是枪械专家不如说是杀人专家的特别教官指点过这把枪的使用,比这把枪还惊悚的‘对龙狙击步枪’路明非都摸过不少了···想一想还真的能搞出来一支啊。
“等等。”路明非紧急叫停:“我为什么要去打爆婚车车轴啊?”
“不是因为这件事?”
楚子航停下了计划,他似乎也被计划外的回答哽住了,似是掩饰尴尬又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拿起橙汁喝了一口。
“那是因为什么?”
于是被黄金瞳注视着的年轻人挠了挠头,他结巴了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
“···那啥,师兄,我是不是很让人烦?”
“···?”
万事开头难,破罐子破摔之后路明非反而能捋直舌头,说话也利索了起来,与其说是在倾诉不如说是倾盆一倒···
“就是怂的特让人烦的那种。说真的我也不想这么怂啊,可人天生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咯,我不像师兄你牛逼倒爆什么都做的好,全校男生女生都看好,也没有老大那种王八之气和自信···”
他说着说着越来越慢,头越来越低,恨不得把脑袋钻到三明治里,而听他倾诉的对象却一言不发。越说路明非就越是想找个地方自我了断,他现在连话都不知道怎么好好说了···可是这是他能左右的吗?
谁不想做那个牛逼到爆的皇帝,谁想去做一个又衰又怂的衰仔呢?帝王一怒浮尸百万···衰仔一怒,连自己都点不燃啊。
“别这么想。”似乎是确定他说完了,楚子航才开口说到。“你很好。”
他说的话很短,路明非抬起头仰望高端玩家,却发现高端玩家也在看着他。
“下次···”高端玩家指点道:“要多笑笑。”
——要多笑笑,世界都是喜欢你的,这个世界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他们只是在等你笑一笑。等你笑笑,他们就会跟你做朋友了。
3、
“然后呢?”
趴在双人床那一边儿的小魔鬼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追着故事的尾巴不放,而讲了半天故事,四舍五入感觉失去了一个亿的路明非则是把枕头糊到了脸上。
“没有了下一个——”
“真的不讲完吗?哥哥。”小魔鬼问道。
“讲完···这种故事既不跌宕起伏又不生动活泼有什么好讲的啊,要不要我给你拿本安徒生童话念一念助眠啊。”路明非有点儿不耐烦。
“我比较喜欢鹅妈妈的童谣。”小魔鬼诚恳的说道。“不过哥哥,你确定真的不讲完吗?”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因为盖在脸上的大枕头而有点儿闷闷的:“日常会有尽头吗?”
“不会啊。”路鸣泽诉说着真理:“但是人类会有尽头。”
“所以呢?”路明非反问。
“所以,所有的故事,哥哥你在乎过的,仇视过的···最后都会跟着时间一起模糊到消亡,就连你自己也记不得。”小魔鬼又问了一遍:“所以,哥哥,不讲完这个故事吗?”
“···其实之后也没发生什么。”
路明非一动不动,但是却的的确确的继续回忆起了那个晚上。
“师兄那句话真的让我连槽都吐不出来了,更搞笑的是师兄居然一本正经的告诉我人要旺自己才行,比如多笑笑什么的——”
“嗯。”
“其实真的超逗啊,师兄这种职业杀胚鸡婆起来给你一本正经的讲老太太才在乎的传统风俗什么的···我居然还觉得挺有道理的,就是配上师兄那张一本正经的冰山脸有点儿让人喷饭的效果。”
“嗯。”
“然后扯了大半个晚上,天快亮的时候师兄看了看表···”
路明非仔细搜寻着记忆里的每一个鳞角。
“他说,不如我请你吃肘子吧。”
记忆里因为礼仪礼仪礼仪,也为了不真的遭受礼仪老师哭完之后打死他的悲剧的年轻人几乎为了一个有正当理由——狮心会会长请的!——吃肘子而热泪盈眶。结局自然也是大半个肘子都进了路明非肚子。反而是说着请客的那个人没吃几口还帮忙给路明非递了餐巾···
小魔鬼如最称职的观众一般配合:“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路明非有点儿遗憾。
“其实食堂做的肘子还挺好吃的,可惜以后是没指望了。”
“其实可以有指望。”
小魔鬼如是说道。而他的哥哥却并不买账,路明非都懒得理他。
“睡觉睡觉,故事讲完了。”
“哥哥你这样不行啊,明明时间那么有限,明明花了大力气才跑回来。”小魔鬼痛心疾首:“结果回来第一件事是找个酒店睡觉?!哥哥你这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啊。”
“别闹有最后这点儿宝贵时间,还不如多睡点儿觉。”
“永恒的长眠还不够吗?在最终的交易之后,哥哥你就可以享用永恒的安眠了哦。”
“可是。”
路明非如是说道。
“如果不能醒来的话,又怎么能叫做安眠呢。”
说着,他把脸上的枕头扯起来,塞进了脖子下面。
4、
说着要好好睡一觉,结果路明非还是在凌晨准时清醒。大洋彼岸与此地隔着十二小时时差,要真说起来,也未必不能说这不是一场好眠。然而路明非却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倒时差这种事情。
他一直是这样,吃的香睡的好,一觉能睡到天荒地老。无论第二天有什么安排,如果不定上三个闹钟都决计是起不来的。他的婶婶曾经提溜着他那个也叫路鸣泽的表弟的耳朵训,说别什么不学,光不学好,学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婶婶说这话的时候眼角都没扫到他身上,而站在门口的路明非却很清楚她说的是谁···于是缩着脑袋悄悄钻进自己屋里。
而现在路明非醒了,他没有和现在这个人人都手机癌的世界里的年轻人一样第一时间去摸他的手机看时间,而是悄无声息的从床上坐起来。坐起来之后他看着自己的手指,目光茫然,就像是他那双还带着长期持握刀枪留下的茧子的手不是一双平平无奇的人手,而是一双龙爪子。
本来说什么都不肯继续乖乖做一个灵视,嚷嚷着要陪哥哥走到最后的小魔鬼现在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路明非侧过头望向窗外,窗外一片漆黑。窗帘被束缚在两侧,双层的玻璃外是黑色的天空。路明非挠了挠头,最后还是站起来走了过去。
昨天回来的时候路明非顺手就在市中心的丽晶定了房间,所谓的五星级酒店自然有着匹配五星级的地理位置和价格。路明非现在站在市中心的高楼上往下看,所谓的核心商圈现在空无一人,街道上只有昏黄的灯光,从公路的两侧一盏一盏的蔓延下去,一直蔓延到他视线的尽头。
世界很安静。镰鼬的范围跟着冰冷的夜风无边无际的扩散,又夹带着信息回返,路明非抬起一只手按住耳朵···这一刻城市那么安静,世界那么安静,他站在这里···却只能听到风的呼吸。
“···真,大只啊···”
他突然想起了很早很早时候的白烂话,于是就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路明非俯视着一切,跟着他看到了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影子。
已经走到了可以被叫做青年的年纪的少年看着他,一头黑发杂乱的像是鸡窝。而那双眼睛,却是不折不扣辉煌如日轮的黄金瞳。
被高楼覆盖的地平线上,慢慢泛起红的曦光。
5、
不知道跑去哪里了的小魔鬼最后还是在第二天早上按时出现。穿着他那身百年不换的黑西装的小魔鬼手里反倒是提着非常接地气的早餐。盗版了不知道多少代的手抓饼里夹着其实根本没有多少肉反倒充满了色素味精的烤肠。生菜倒是嫩绿生脆的可爱。他一个样式买了两份,于是两个住着五星级酒店穿着笔挺西装的人中赤兔就坐在窗沿哼哧哼哧的啃了起来。
啃完了路明非收拾好东西出门,小魔鬼自然也跟了上来···不同昔日,现在小魔鬼的出现反正也不会造成什么大范围时停什么的,路明非也懒得驱逐这位大喊着要陪他走到最后的‘弟弟’。结果自然是一人一背后灵一起踏出酒店大门——之后对着已经大变样的商圈和其实没怎么变化的高楼大厦沉默不语。
“那啥,你记得怎么走不?”
沉默不语显然不能解决问题,路明非端着一张深沉脸吓退了门旁的侍者,没走出两步就开始呼叫场外热线。而作为场外热线唯一的接线员,小魔鬼笑吟吟的拍了拍根本没有肌肉的胸脯。
“包在我身上啊哥哥,我就是你的导航,你的GPS,你说要去哪儿我给你指路,哪怕是下地狱我都一定给你找条最棒的路!”
“别贫了好么!”路明非有点儿崩溃:“还有谁要去地狱了!最棒的路就是你走的最多的那条是吧?你是越狱专业户吗亲!”
“你这么说我可真的是太伤心了···”
“说人话。”路明非道。
“所以你想去哪儿啊哥哥?”小魔鬼立马做出乖巧的样子。
“······”
这个问题反而一下子把路明非问住了,年轻人下意识的低下头,低下头他也只能看见烧出来的石砖和踩在石砖上的自己脚上一尘不染的定制皮鞋。下一秒,就像是被这双皮鞋提醒了什么,他抬起头平视前方,已经很笔直的脊背又挺起来了一些。
“去——”
他的脑中划过几个地点,不多,也不少,寥寥的几个地点都在这座城市。在决定好了一切的时候,其实路明非什么都没有想。倒是小魔鬼宽宏大量的宽限了他几天之后,路会长马上甩下一切包袱款款的跑回了老家。
路明非那时候其实只是觉得他要回这里看看,自然应是回这里看看,理所当然是要回来看看···可是当他真的站在这里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找不出有什么是应该去看看的。
他无处可去。
皮鞋的鞋底摩擦着沥青的地面,路明非沉默了很久,才报了个目的地。
“我想回仕兰看看。”
6、
说回仕兰就回仕兰。在小魔鬼牌导航的帮助下,路明非在下个路口拦了辆出租,于是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仕兰中学作为本地众所周知的牛逼贵族学校,就算本地人多少有不知道地址的,但是跑出租的司机自然不会是不知道的。
——更何况满地都是智能手机的现在,导航自然也方便的不得了。
“所以我要你有什么用啊!”坐在汽车后座的路明非对小魔鬼咬牙切齿。
而小魔鬼却振振有词:“没有我,哥哥你能这么快叫到车吗?不要小瞧现在的出租车缺口啊哥哥!”
“按你这个说法我就应该自己手动叫车···”路明非无言以对,甚至有点儿想叫滴滴:“网约车据说特别快?”
“下次我会记得给哥哥你的手机上下载好所有常用APP的。”
说道这里对话又陷入了僵局,路明非抬起手,他想挠挠头,他尴尬的时候总是喜欢做这个动作,但是他顿住了。那些被礼仪老师端着航炮逼着他一点儿一点儿刻在骨头里的礼仪告诉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浪一点儿没事儿,可是有外人的时候却是打死都要挺直背做出一副‘老子天皇贵胄’的气派来。
但是习惯就是这样,如同孕期非要好这一嘴的食物,少年暗恋的心窍,越是吃不到触不着,越是着急的整个心都在灼烧。路明非最后破罐子破摔的还是抬起手去挠了挠头。
“不用了。”
他说道。
“的确。”小魔鬼点了点头:“是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