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和你》哈尼雅

96、第四十三章

　　对从未杀过人的人来说，杀人就是跨入地狱的第一步。

　　当身处于光明的人一脚跨入黑暗，不是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就是被心中的愧疚折磨得不成人形。

　　眼前的金发少年显然不是沉迷于杀人的那一类，他心中那个名为道德的枷锁依旧牢牢捆绑着他。

　　黛米是位于中间面的人，她既可以跨入黑暗，也可以跨入光明。

　　最早开始，她沉溺于黑暗中从未想过要出来，当习惯了杀人，就再也回不了头。最开始的那三世，她就是那个回不了头的人，从最初的害怕和胆小，到最后的麻木不仁，一切都仅仅是出于本能地想要活下去。

　　最初穿越的那一世，那个逮捕她的男人问过她一句话：『你难道没有恻隐之心吗？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黛米还清晰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不杀他，难道要让他来反杀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当我傻吗？』

　　那时候的她并不认为自己错了，而到现在她也不觉得当时她的回答哪里有问题。

　　想要活着错了吗？

　　那一世她是被枪决的，因在短短三年里杀了87人，被判死刑。

　　第二世，她在一座无人岛上莫名其妙参加了一场生存游戏，为了活下去她在那场游戏中杀光了所有参赛者，赢得了最终活下去的权利。可世界对她并没有给予太多的仁慈，离开那座残酷的无人岛没多久她又遇上了一系列的事，再然后……

　　第三世所经历的可以说是最为残酷的世界，那个世界比之前更极端，不是吃人就是被吃，为了存活，为了走得更远，人不能有心的存在，更不能有感情，因为那是猎物才有的东西。

　　他们是猎人。

　　猎人不需要。

　　埋葬掉窝金的酷拉皮卡并没有为此得到所谓的救赎，复仇的他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快意，只有沾染鲜血之后不断折磨他的痛苦。就算知道酷拉皮卡不会为此倒下，但黛米还是有点儿不放心，悄悄跟在了他身后。

　　一路上，酷拉皮卡都低着头，额前的刘海遮挡住了他那双火红的眼睛。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酷拉皮卡忽然停住脚步，冷冰冰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郊外响了起来：“出来吧。”他知道有人跟着他，就算周围静的除了他自己的声音外什么声音都没有，他还是敏锐感受到有人跟着他，看着他。

　　那是一种感觉，而他也相信自己不会感觉错误。

　　黛米看着他，有些踌躇，可思考了一两秒后，她还是决定出现在酷拉皮卡面前。明天如果没有任何意外，她将离开这个世界，前往属于她的未来世界，之后他们恐怕再不会见面了。

　　离开前，道个别也好。

　　头顶的月亮被黑云遮蔽着，此时空旷的野外真的什么都没有，一眼望去除了山丘之外就只有肉眼可见的风沙。就是在这么一个地方，酷拉皮卡凭着自己的敏锐度察觉到了黛米的存在，而黛米也在这样的环境下，解开了身上的隐身魔法出现在了酷拉皮卡的面前。

　　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女，酷拉皮卡愣了一下：“你是……黛米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着少女念出这个名字，但对方的眼神太熟悉了，他只有在那个叫黛米的少女身上看到过。

　　只是他有些迟疑。

　　因为，他见到的黛米是12岁的少女模样，现在的少女差不多17、8的年纪，和他之前见到的差太多。

　　酷拉皮卡的反应比想象中的要冷静许多，这点上酷拉皮卡比雷欧力好太多，雷欧力当时可没那么镇定，甚至露出了不可思议和见了鬼的表情。

　　即便在此前小杰给他做了稍许的心理建设。

　　“好久不见，酷拉皮卡君。”自猎人测试到今天也有大半年时间不见了，再次看到这个少年，黛米从对方身上明显感觉到了什么叫改变。温柔的少年多了一丝冷漠和忧郁的气质，报仇并没有让他填补他内心最大的满足，反而多了一丝空虚和迷惘。

　　太像第一次杀人时的她了。

　　“你，怎么会……？”眼眸已褪去火红，变成了清澈的蓝，可他的蓝色眼瞳中却透着一丝很浅的戒备，他对她有着警惕。

　　“我有点儿担心你就跟过来了。”也没隐瞒，黛米轻轻说道：“我31号就到友克鑫了，和小杰君、奇犽君还有雷欧力君住在酒店里，他们一直在打你电话，可总打不通，你也不接。他们很担心你。”

　　“我没事。”酷拉皮卡扯了个苦涩的微笑：“他们，还好吗？”

　　“小杰君来友克鑫似乎还有很重要的事，他要参加拍卖会拍一个与他父亲有关的物品，只是钱不是很够，所以昨晚我和他们去街头摆摊赚钱去了。昨晚拍卖会好像发生了大事，街上的车特别多，我们很早就结束回了酒店。因为担心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就跑了出来，恰好跟上了一辆车来到了你们追击人的地方……”

　　黛米的解释并没有什么漏洞，酷拉皮卡相信了她的说辞，对她也相对放松了点警惕：“你知道我在追谁吗？”

　　黛米点点头：“幻影旅团，我听到他们说了这个名字。”

　　酷拉皮卡垂下眼眸，神色颓然：“啊，幻影旅团……蜘蛛……”轻轻念着这几个随时随地能让他爆炸的字眼，酷拉皮卡重新抬起头看向黛米的时候，眼里再次布满了红色。火红的瞳眸就如他此刻的内心一样，燃烧着可怕的仇恨，但黛米也从中看到一些别的东西。

　　“报仇没有错，可杀了他，你并不高兴……”

　　酷拉皮卡一愣。

　　黛米从不认为自己有资格给酷拉皮卡灌心灵鸡汤，而她也给不了什么心灵鸡汤，但她希望酷拉皮卡不会在这个时候垮掉。“酷拉皮卡君，你的过去和你要做的事我都不知道，所以我没有资格置喙你的做法和你的想法。但我希望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想想小杰君，奇犽君和雷欧力君，他们是你的朋友，他们会担心你的。”说着，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走吧，我送你回去，天快亮了，回去休息吧。”

　　酷拉皮卡盯着黛米，红色迅速褪去，盯着少女的蓝瞳中带了一丝不解：“为什么不问？”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对我说，如果你不愿意，你也可以不说。我……”黛米扯了扯唇角，笑了一下：“……并没有太想要知道这些事的欲望。人，总有秘密，你有，我也有，这世上大多数人心中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所以，我并不太在意这些，在我看来你就是酷拉皮卡君，仅此而已。”

　　这样的黛米竟然让酷拉皮卡内心的迷惘消失了许多，本来还有些颓然的心情和杀了人之后的空虚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他被黛米的话逗笑了，扑哧一声响彻了整个野外：“哈哈哈，黛米你还真是不可思议。”这不是酷拉皮卡第一次对黛米有这种想法，在猎人测试的时候，他就觉得黛米有些不可思议，只是那时候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并不是太明显，而他也对黛米存着第一眼的印象，对她有那么点戒备。

　　“回去吧。”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就像平常叫人回家一样。

　　酷拉皮卡深深地看了黛米一眼，随后点头：“好，麻烦你了，黛米。”

　　得到可以送他回去的允许，黛米上前一步来到他身边，朝他小小伸出双手：“需要我扶你吗？”

　　酷拉皮卡摇摇头：“我还没残呢，走吧，回酒店去。”

　　放下手，黛米点点头跟他齐平走在一起。

　　两人一路说了许多，而酷拉皮卡则将他的过去说给了黛米听。那不是一个值得去听的故事，其中充满了太多戏剧化的东西和悲伤。黛米可以想象失去了所有一切的酷拉皮卡是怎样的感受，因为某一点来说，她和酷拉皮卡是一样的。

　　她也没了族人。

　　她其实懂酷拉皮卡的感受。

　　在酷拉皮卡说起那段过去的时候，黛米没有插过一句话，静静聆听着，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回到他住的酒店时，酷拉皮卡看向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黛米：“谢谢你，黛米。”

　　黛米摆摆手：“回去吧，好好休息。”

　　酷拉皮卡点点头，随后又道：“别告诉他们。”

　　“嗯，那么早点休息，酷拉皮卡君。”

　　酷拉皮卡笑了笑：“好。”这个笑容一如猎人测试初见时一样，充满了温柔。

　　送别酷拉皮卡，黛米也离开回自己酒店去了。

　　回到酒店时，天还没有亮，时间显示凌晨4：04分。

　　这一夜的不太平只是一个开始，刚刚拉开帷幕，怎会那么轻易落幕呢？

　　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的她盯着前面拉上的窗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十分钟后，她回过神来动手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上简单T恤和长裤躺床上去了。平躺在床上，黛米有点睡不着，睁着眼看黑漆漆的天花板，她的心情竟然有那么点小兴奋。

　　明明才亲眼看了一场杀戮，她却平静地将它们抛诸脑后，心里想着回去后奇犽先生看到她会不会很惊讶？或者会不会比较惊恐？因为，她现在的身体是黛米.佩里的身体，自己的任务目标又活了，大概能直接步入恐怖片。

　　过去三年里，黛米不是没想过启用魔法阵回去，可这种魔法阵的启动一般都需要媒介，而媒介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在不知道是否能够成功的情况下擅自使用时间魔法，对于施法者来说所付出的代价并不是现在的黛米可以承受的。

　　与时间相关的力量一直都不是谁都能去触碰的。

　　轻叹一声，对着静谧的空间，黛米软软说了一句期望。

　　“愿一切顺利……”

　　这是黛米现在唯一的期望。

　　愿一切顺利，愿她能够安然回到21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