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和你》哈尼雅

53、第四十五章

　　卡塔特山脉常年如春，水龙王一支的黄金龙从不晓得寒冷是什么？冬季又是什么？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都如天堂一般。

　　而此刻，天堂不复存在，唯胜地狱永存。

　　它再没有曾经的绿意，一眼到头全是死气沉沉，就连照下来的阳光也充斥着刺骨的冷意。

　　躺在地上的蕾欧娜清晰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液从胸口的破洞里流淌而出，加剧身体的冰冷速度。

　　她大概离死不远了。

　　这也是曾经属于她的常态。

　　夕阳的颜色染满天空，将这片天如火一般的烧了起来。

　　杰落士的手是冷的，他摘下了从来不脱下来的白手套慢慢移到她的脸庞上，宛若珍宝一般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上没了标志性的微笑，那双眼也不似平时那般眯起来，表情看上去极其落寞。这不像杰落士该有的表情，起码对蕾欧娜来说，这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属于杰落士该有的表情。

　　想对这个男人露出一抹微笑，可嘴角扬了好几下，终究没有扬起来，力气已经从身体里一丁一点的流失了出去，而她的生命也是如此。但她不能死，起码不能现在死，手死死握着那根属于水龙王巫女的权杖，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以后，再没机会了……”他轻轻说着，刚想接着一句话时，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丝杀意，让他不得不回头去应对，可当他扭头看过去时，身后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仿佛刚才感受到的只是他的错觉。

　　这对杰落士来说是错觉，可对蕾欧娜来说那明显的杀意并非错觉，它来自于一个青年。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青年。

　　银白色的头发耀眼夺目极了，在夕阳洒下来的光芒下显得栩栩如生，蕾欧娜怎么也想不到在生命终结的最后一刻能再见到他。

　　真正见到他。

　　重新转回头，杰落士低头看着少女，没有发现少女眼里的那一丝很浅的诧异和欣慰，他弯腰凑到她耳边，宛若恋人一般低语道：“再见了，蕾欧娜小姐。”他说这话的同时，手里的权杖也相对握得紧紧的，就在他想要给少女最后一击时，耳边响起了自己主人的声音。

　　『杰落士，立刻离开卡塔特山脉，现在，马上。』兽王洁拉丝.美达利欧姆的声音在耳边陡然响起，自己主人的命令是不能不服从的，杰落士最后深深看了眼少女，也来不及给予她最后一击便从她的面前消失离开了。

　　杰落士离开后，那个叫奇犽的青年快步走上前，他跪在她的面前，伸出那双颤抖的手想来抱她，可他似乎知道自己触碰不到她，那双伸出去的手抖得更是厉害，甚至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天空突然响起了一声划破天际的龙鸣和哀嚎。

　　『蕾欧娜，行动。』

　　水龙王的声音灌入了蕾欧娜的耳中，得到命令的少女将积攒下来的最后力气和魔力一并用上。她举起自己握着权杖的手，将仅剩下的魔力灌入权杖顶端的那颗神圣宝石内，心里默念着水龙王告诉她的咒语，和水龙王一起念出了封印魔王的咒语。耀眼的光芒自宝石折射而出，直往天空飞去，紧接着一道不知道从哪里迸射而出来的蓝色光芒与之交汇起在了一起。

　　下一刻，卡塔特山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冰封了起来，整个山谷迅速冰化，化作了冰原。

　　冰原折射出冷冽的光芒，一眼望去除了死寂之外，什么都没有。

　　任务完成，蕾欧娜也没什么力气，她觉得她可以等待死亡降临了。

　　手里的权杖自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巨响，接着便是手与冰面触碰到一起发出的沉闷声。

　　蕾欧娜很累，也非常困，她想合上眼，可眼前的青年让她暂时不想那么做。

　　“奇……犽……先生……”

　　她费力地念出了他的名字，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喜悦的神色。

　　这真的是第一次她和奇犽能够真真正正面对面看到对方，以他们本人。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刚才还碰不到她的青年这一次却碰到了她。

　　奇犽伸出手微微颤颤地将她拖进自己，甚至还花了好几次才将她从冰面上抱扶起来。

　　头挨着他的胸膛，蕾欧娜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和她的冰冷比较起来，奇犽真的很温暖。

　　听到蕾欧娜叫自己的名字，奇犽惊喜极了，可惊喜的同时他心中也一点点扩散出一丝名为绝望的词。他不敢太用力，每一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蕾欧娜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他过于用力地抱住对方，他怕他太用力，蕾欧娜就真的不在了。

　　“蕾欧娜。”

　　他轻声低喃着她的名字。

　　意识其实已经没那么清晰了，许多东西在脑海里渐渐散开，与奇犽共同拥有的回忆也是如此。蕾欧娜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机会同他说太多话了，趁着还有一点点力气，蕾欧娜张了张嘴，一字一字地说出了一句不是太完整的话。

　　她说：“谢谢……遇……你……再见……犽……生……”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口中溢出，才刚念完，她的意识就彻底沉入黑暗之中，来不及听奇犽说什么，她挨着奇犽的胸膛，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眼睛微微半睁着盯着前方，没了半分神采。

　　她，死了。

　　蕾欧娜死了，灵魂从自己的身体里飘了出来，像这种情况以前从未发生过。每一次历经死亡，在回神过来她已经成了另外一个人。而像现在这样，灵魂离体却没有再度穿越的情况让蕾欧娜很惊讶。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眼前抱着自己尸体的奇犽以及周围的情况，有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可也有些庆幸没有马上离开，她舍不得这里

　　天空有什么东西在飘落，零星点点，就像星星碎片一样。抬头去看，蕾欧娜伸手去接了这些小小的碎片，当碎片落于掌心折射出水龙王的脸一瞬，她知道了这些碎片代表了什么，也明白了自己现在这个情况是为什么。

　　这是水龙王留给她的小小礼物。

　　心头再一次涌起了一丝酸楚，蕾欧娜控制不住眼里的泪任由它夺眶而出。

　　重新将目光落到奇犽身上，只见青年用从未有过的温柔目光看着她，那是蕾欧娜不懂也不明白的目光，既缱绻又温柔。只见他低头在她的唇角轻轻落下一吻，这是一个带着血的吻，只是简单的唇与唇接触，他的唇已如血般红。

　　“蕾欧娜，喜欢你。”他轻轻说着，带着极其温柔的口吻，随着眼角的液体一起落下，恰好滴在她的眼角，宛若泪痕般，与她脸上残留的血痕一起从眼角滑了下去。

　　蕾欧娜从来不知道奇犽喜欢她。

　　这样的情感深深撞击在蕾欧娜心中，将她关起来的心门叩开了一条细缝。

　　走到奇犽面前，蕾欧娜缓缓蹲下，伸出了自己的手去触碰青年。

　　这一次，换她触碰不到青年。

　　很快青年的身体就像泡沫一样，在她的眼前一点点散开和消失，仿佛童话故事中的美人鱼一样。

　　而她的身体落于冰面，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在身体跌于冰面的一瞬，蕾欧娜看到奇犽唇角勾起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接着，他说：“蕾欧娜，再见。”

　　然后，奇犽便消失了。

　　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回到了属于他的地方去了。

　　奇犽悲伤的表情和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在蕾欧娜心中久久徘徊，难以忘记。她希望奇犽开开心心的，而不是被她的死亡捆上悲伤的枷锁。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还能再见……”她哭着说出了这句话。

　　她希望再一次见到奇犽，这一次她想好好问一问他的那份心意。

　　『如你所愿。』

　　四个字陡然响起，还没等蕾欧娜反应过来，她的眼前忽然一黑，再回过神来时只觉胸口一阵疼痛，就跟被杰落士贯穿胸膛时是一样的。

　　意识回笼，疼痛席卷着她的全部神经，但也让她很好的意识到自己穿越了。

　　她的眼前站着一个人，一个她希望再次见到的人。

　　前一刻才见过的青年——奇犽.揍敌客。

　　此时的青年在蕾欧娜眼中陌生极了，他正用最为冷冽的目光看着她，无悲无喜，仿佛在看一只蚂蚁。胸口真的很疼，大概心脏破了吧，和那时候的感觉是一样的，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但她能感觉到喉头那令人恶心的血腥味。

　　奇犽看着女孩，根本没空去理会她在说什么，或许他也没想知道女孩说了些什么。

　　脱下身上的黑色外套，将它盖在女孩的脸和上半身上后，他说：“安息吧。”

　　留下这句不带丝毫情感的话后，奇犽绕过女孩的尸体一步步离开了。

　　女孩嘴唇嗫嚅，只要奇犽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念的是：“奇犽先生。”

　　可惜，奇犽不会去细看自己任务目标临死前的遗言。

　　缓缓闭上眼，蕾欧娜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有一点是肯定，那就是她来到了奇犽的世界，成了一个快死的人。

　　胸口的痛楚越发明显，蕾欧娜等待死亡降临，可等了好一会儿，她的意识却是越来越清晰，这是非常不对劲的。

　　费力地抬起现在的手将遮盖住她的衣服扒开，身|下那粘稠的血腥味已经让她麻木，她坐起来低头一瞧，只见胸口处的窟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愈合，连带破了的心脏一起。那是一颗纠结着许多血管的心脏，而在这些血管内的血竟然带着浅浅金色，那是龙族人才有的血液。

　　蕾欧娜微微睁大眼睛，眼里流露出了震惊之色。

　　蕾欧娜已经死了，重新转世不该带着龙族血统的。

　　可现在，她的心脏里面的确流淌着金色的血液。

　　很快，心脏和胸口处的伤口全都愈合了，除了伤疤外什么都没留下，仿佛她刚才从未受伤过。

　　原本纯黑色的眼瞳此刻透着一丝深沉的蓝，她下意识看了看四周，鼻间弥漫着浓郁的死气，这里已无生者的气息。

　　蕾欧娜知道自己现在必须离开这里，因为直觉告诉她不离开将会有很麻烦的事发生。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蕾欧娜抓起奇犽留下的那件外套穿在了身上。

　　成年人的衣服套在她现在的身体上实在大得过分，当裙子穿都太长了。她就这样套着这件又大又肥的衣服踩着一地流淌的血慢慢走了出去。

　　一步一个血印，眼睛能见之处皆是东倒西歪的尸体。

　　这些人难道都是奇犽杀的吗？

　　说起来和奇犽对调身体那么久，她总会忘记对方是一个暗杀者这个事实。

　　无论是否愿意，奇犽都已经是揍敌客家的家主，一家之主就必须担起揍敌客世世代代杀人的生意。

　　来到喷泉前，就着月光和水中的倒影，蕾欧娜看到了自己这具身体的容貌。

　　这是一具格外熟悉的面容，是奇犽的暗杀对象之一。

　　之前宴会上那张照片中的女孩子。

　　原来是她。

　　摸上女孩儿的脸，蕾欧娜闭上眼去搜索对方的名字，她记得亚路嘉提过。

　　黛米.佩里Demi.Perry。

　　和黛米同一个名字。

　　“看来我们很有缘。”抚摸着自己现在这张脸，蕾欧娜扯了扯唇露出一个不算太好看的微笑。

　　“以后，我就是你了。”

　　“从现在起，我……就是黛米.佩里。”

　　《前生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