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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发红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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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倦云抿唇,将心中那些浮躁心绪尽数压下。
转身走到椅子上坐下,“我教给你的心法,全都背一遍,背错一字,一个手板。”
魏枕站得笔直,在心里回忆了一遍心法,便开始背。
那些心法,在上一世,他就背了无数遍,因为背不下来,被沈倦云打红了几次双手手板。
后来为了少挨点打,他才开始认真记,至如今,自然是滚瓜烂熟,一字不差。
魏枕将心法背得流利无比,沈倦云心中多少有些欣慰。
点点头,道:“心法都记熟了,我已经喊了云敛,他应该过会儿就来,等他来了你便与他比试,记住,点到即止,别下重手。”
对于魏枕前世的修为,沈倦云心里多少有点底。
若他和云敛动真格,即便只恢复了五成修为也足够让云敛丢命。
魏枕自己也知道是这样,所以他疑惑了。
“既然怕我伤到云敛,师尊为何不亲自试炼?”
沈倦云道:“我不好欺负小辈。”
“……?”也不知道前些天是谁说的那句“就欺你而已”。
他也知道,那件事之后,他们就都不一样了。
可就这么僵着,他害怕沈倦云有一天会突然离开。
原本,他这一次,就准备要悄悄离开。若不是当初那块玉佩的债将他拖着,或许他根本就见不到沈倦云。
魏枕到现在,突然无比感谢自己的父亲当年为了留住沈倦云做出这样卑鄙的事。
他的父亲用卑鄙的手段将沈倦云留在了云外天,他如今,也同那时的父亲一样卑鄙。
但他不在意。
只要能将沈倦云留下来,就算用卑鄙无耻的手段也可以。
尽管,他还没有想清楚,为何执意要留沈倦云。
“师尊,如今就快完全恢复了,但身体到底年轻,可能会有控制不住力道的时候,云敛修为不高,徒儿怕与他切磋时不小心就下了重手。”
沈倦云瞪他一眼,“你若敢伤了云敛,便自觉去冰池思过三个时辰。”
“……知道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冰池待上三个时辰,那他不得被冻成冰雕啊!
魏枕刚想到这处,那云敛便匆匆奔来了。
云敛在二人身旁站定,朝着二人微微鞠身,“二尊主,少主。”
沈倦云点点头,道:“敛儿,今日还麻烦你过来,晚点给你包个大红包。”
魏枕闻言,张了张嘴,见沈倦云一眼瞪过来,赶紧把想说的话都咽进去了。
云敛倒是没有注意到两人的不对劲,十分认真地回答道:“二尊主不必客气,为您与少主分担是云敛分内之事。”
沈倦云道:“除夕本该休息,你也莫要推脱。”
云敛:“是。”
沈倦云“嗯”了一声,又道:“有几句话,我要说在前头。你与魏枕切磋时,不可手软,不可迟疑,须得拿上武器,使尽全力,听懂了吗?”
云敛闻言,感到很是为难。
魏枕是少主,未来的云外天尊主,要是现在得罪了他,以后会不会被他挤兑?
可沈倦云又是说一不二的凶残二尊主,他的话也不可不听。
人生,好难。
见他迟疑,沈倦云又道:“你且放心,魏枕以后不会找你麻烦。”
云敛一脸赴死的表情,应道:“是!”
沈倦云也不给魏枕发言的机会,扬扬手道:“现在便开始吧。”
魏枕很懵,“我就两手空空?”
沈倦云答:“嗯。”
魏枕:“……”罢了,您高兴就好。
空手对上十七岁的云敛,魏枕还是有绝对把握的。
沈倦云恐怕是真担心他方才的话,才临时做了这么个决定的吧。
魏枕考虑到云敛的自尊问题,倒是没出全力,按照着云敛如今的修为来做对策,保证一场比试下来两人都不会受伤。
但因为耗时过长,这一场打下来,两人都喘着粗气。
云敛收了剑,抱拳道:“少主,是云敛输了。”
魏枕笑着点头,“承让承让。”
沈倦云看了全程,道:“不错,敛儿,你便先回去罢。”
云敛也不多废话,鞠身道“是”。
云敛走后,魏枕的脸便立时垮了。
他幽幽盯着沈倦云。
“云敛是敛儿,我就是魏枕、魏九夏、混账、逆徒,枕儿二字烫嘴吗?”
沈倦云道:“你有云敛听话,有他乖么?”
魏枕忽然走近,双手撑在椅子两边的把手上,两张脸凑得极近,“师尊想要我听话,我便听话,想要我乖,我便乖,只要你一句话,我都会听。”
“我说的话你都听?”
“是。”
“那你先把一百两给我,晚上我要给云敛景之发红包。”
“你!”魏枕气得不轻,“云敛景之都有,那我呢?我才是你徒弟啊!”
沈倦云踢了踢他的腿,“站好再与我说话。”
魏枕气闷地站直了身子,怕他排斥,又往后退了一步。
“我可以给你,可是不能没有我的份!”
沈倦云没有正面回答,只摊出手道:“先给我。”
魏枕瞥了瞥嘴,一脸憋屈,“我放屋里了,跟我回去拿。”
“好。”
沈倦云起身,直往留仙顶的方向走,脚步飞快。
魏枕一声不敢吭跟在他身后,心里很是不爽。
柳汀门前,不丑抱着个小火炉坐在那里,因着火炉的温度高,一张清秀的脸被熏得泛红,看上去倒是比平素可爱了许多。
而这般模样的不丑,却勾起了魏枕的回忆。
前世与沈倦云决裂之后,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却只有不丑。他每次从外回来,都能看见不丑坐在门口等,只是可惜,不丑没有修仙的天赋,虽身在云外天,寿命却仍是只有下界凡人那般短暂。
魏枕走上前去,“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不丑说:“少主你今日还未吃饭,我做了饭,在这儿等你呢。你先进去歇着,我去给你端出来。”
“嗯。”
不丑说着,向沈倦云点了一下头,便抱着小火炉往里头跑了,连凳子都没拿走。
魏枕躬身拿起凳子,道:“师尊,先进去吧,外面冷。”
沈倦云瞧着他那个端凳子的动作,面色不由一变。
他从未想过,魏枕也会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没有刻意,就是随手端起不丑忘记拿走的小板凳,连声责备都没有,像是早就习惯了一般。
可他记忆中的魏枕,却从来没有这种模样。
那个嚣张蛮横的少年,那个面对他时满身戾气,面对苍生温柔和善的青年,似乎都不是此时此刻的魏枕。
这样自然的温柔,他从来没有见过。
虽然如今的魏枕会关心他,会忍住脾气跟他好言好语,但那些都太刻意。
沈倦云心下有些自嘲。
身为魏枕的师尊,他本不该奢望这些,可偏偏,他对魏枕,就是有那样畸形的爱意。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他本该与魏长言一样,将魏枕当做子女相待。
可他,做不到。
沈倦云便怀着怪异的心情走进柳汀,坐在魏枕屋里的椅子上看着他找钱。
魏枕是个不会收拾的,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没人为他收拾,他便四处乱扔,曾经的魏长言,也因为他这习惯愁得焦头烂额。
然而,活了两世,他依旧没有学会好好收拾自己的东西。
将整个屋子翻了个遍,魏枕总算是翻出了自己的私房钱,打开钱袋束口看了一眼,算都没算,就全给了沈倦云。
“应该是有一百两的,你自己算吧。”
沈倦云倒也没有客气,将他的钱袋打个转,把里面的银子都倒了出来。
里面只有十几两银子,其余的都是银票。
最大面额的便是一百两,细细算来,有十三张,还有些小额的银票。
沈倦云只拿了一百两,便将钱都装好又还给他。
魏枕却没有接,他摆摆手说:“都给你啦!今晚记得给我包红包就行。”
“你拿一千多两来换我一个小红包,不亏么?”
“一点点私房钱,买师尊的心意,怎么算都划算啊。”
沈倦云的脸顿时一黑,放下钱就走,脚步如飞,片刻不愿停留。
魏枕也是一头雾水,“怎么又生气了?”
不丑正好端着饭菜过来,只觉一阵风呼啸而过,怔怔看向门的方向,又没看见什么,便端着饭菜走进屋子。
“少主,吃饭啦。”
魏枕一时摸不着头脑,他一脸懵懂地坐在凳子上,问道:“不丑,你说我师尊这个人,生气的点怎么那么多啊?而且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忽然就生气了。”
不丑也有些疑惑,“我没见过二尊主生气啊,他就是单纯的脾气暴躁,不平易近人而已。”
魏枕点点头,“他脾气确实挺暴躁的,但是爱生气也是真的啊,不丑你可别睁眼说瞎话。”
不丑眨眨眼,甚是无辜,“我没有说瞎话,反正我就没见过二尊主生气,他天天冷冰冰的,比谁都凶,谁敢惹他生气啊!”
“……”所以就是因为我敢惹他生气,他才会老跟我生气咯?
“可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魏枕悄声喃喃,不丑只能隐约听见声音,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于是问道:“少主,你说什么?”
“没什么。”魏枕夹着菜往嘴里塞,咬了几下,忽然想到点事,赶紧嚼了吞下。
“对了不丑,师尊今日吃饭了没?”
“吃了的,比前些天吃得多些了。”
“那就好。”
魏枕心下暗喜,不管沈倦云怎么爱生气,他总还是会将自己的话记在心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