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与狼少女》未确认生命体

10、第 10 章

　　“我愿意协助您。”瓦莱丁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些恶徒不仅仅是您的敌人，他们也是我等的仇敌。他们欺骗了我们，而且在返程的船上做了手脚，航行到一半便整艘船解体。他们害得我的十多个兄弟姐妹葬身鱼腹，这仇恨不共戴天！”
　　“看来我们的目的一致了。”玛丽安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你还记得他们在离开时乘的是什么吗？有没有船只接应他们？”
　　“我没有看到接应他们的船只。”瓦莱丁说道：“他们把船头三角帆所在的部分进行了改造，船体解体之后唯独那部分完整保留了下来，他们就是乘着那一部分改装成的小艇离开的。”
　　“那么他们的目的地应当仍然是科尔沃。距离这里最近的港口就是科尔沃。”玛丽安转过身，用萨拉斯语对船长说道：“我们的目的地不变，继续去科尔沃。全速前进。”
　　“明白，夫人。”船长点了点头，冲船员们吼道：“你们都听见夫人说的了！都去干活！那谁！那谁你俩过来！把这两个还没醒过来的抬到船舱里去！”
　　安排好一切之后，玛丽安没心情听圣骑士的千恩万谢，只是简单的摆了摆手，便转身向船舱里走去。她现在已经能抓住一些盗窃犯的影子了，但她又感觉事情并不像它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裘娜不像玛丽安心里藏着那么多事，她就是对这些“圣骑士”感到好奇，是以在水手们帮着瓦莱丁把他那两个还在昏迷中的同伴抬进船舱的时候她也跟着走了一路。
　　瓦莱丁也注意到了这个和其他人画风格格不入的小姑娘。他看得出她是想搭话，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在到了给他们安排的房间时，他对小姑娘说道：“你有什么事吗？小朋友。”
　　你们真的是从比裴罗城还要靠南的地方来的吗？你们是不是和骑士一样会穿特别威风的铠甲？你们真的放弃所有的财产了吗？
　　一瞬之间，无数个问题从裘娜的脑海中划过，最后却一个都没有从她的口中吐出。小丫头呆呆地站着，睁着大眼睛与圣骑士对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玛丽安说如果叫你‘兄弟’你会开心。”
　　“……噗，是的，没错。”瓦莱丁被小姑娘逗乐了，本来阴郁的心情也稍微舒缓了一些。他回答道：“称我们为‘兄弟’，证明你对圣教信仰的认同，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最佳的褒奖。”
　　小姑娘看着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到达科尔沃时，已经是救起圣骑士们的两天后。
　　这天清晨，早就对海洋厌倦了的裘娜早早的爬了起来，站到航船的前端冲角处向泛着鱼肚白的天际线张望。昨天玛丽安告诉她，今天他们大概就能到达科尔沃，这使得对登陆和新城市都充满了期待的小丫头兴奋得一晚上都没睡。
　　她站在船边，用手扒着栏杆，精神奕奕地注视着天空。渐渐地，天际的鱼肚白越来越亮，范围也越来越大，一轮红日仿佛在潮水的托举下缓缓升起，在海面洒下金黄色的波浪。
　　慢慢地，海上开始出现一些其他船只的影子。各式各样的风帆和旗帜在海面飘扬，宣告着陆地的临近。裘娜细细地数着风帆的数量，随着数字越来越大，一个快乐的气球仿佛也在她的胸中渐渐膨胀。天知道，在一个礼拜之前她还对这场旅行充满了不满，而现在，她已经对未知的未来充满期待了。
　　到了上午八点，港城科尔沃终于像一名贵妇一样姗姗来迟。首先出现的风暴角半岛的山崖和海岸线，以及崖下嶙峋的礁石。随着船只渐渐靠近，一些渔民的小船开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夏季正是科尔沃螯虾成熟的季节，驾驶小船在珊瑚群上方停靠，潜下去捕捉螯虾的人不计其数。裘娜被水中云朵般的白色渔网以及缤纷多彩的珊瑚林吸引，她全神贯注地看着水下，看到一个个渔民捧着硕大的蓝色甲壳生物上上下下。
　　经过这几天的教学，除了乱七八糟的货币知识之外，裘娜还学会了一些简单的高哥特语。她拉了拉旁边正在盘缆绳的一名水手，用高哥特语结结巴巴地问道：“那是什么？那个蓝色的。”
　　这个水手和这艘船的大部分船员一样，是萨拉斯人，因此他的高哥特语也是稀松平常。他看着小姑娘指着的东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是在问什么，于是也用高哥特语回答道：“那是科尔沃螯虾。可以吃的，很好吃。”
　　虽然没听懂他的话，但裘娜看懂了“吃”这个手势，于是便记住了这个蓝色的“科尔沃螯虾”是可以吃的。

　　玛丽安从船舱出来时，在船头已经隐约能够看到科尔沃的水陆城门了。
　　科尔沃与大部分海港城市不同。它最初是作为一座维持东征补给线的军用堡垒建造的，当时的帝国皇帝找专人设计建造了一道高达一百五十尺的双层城墙。不仅仅是把城市部分包裹在内，它还延伸到了海上，以天然浅滩和礁石为支点，将科尔沃的海港也保护在城墙之内。
　　从水陆城门的侧门进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科尔沃港口的两尊上百尺高的无面人塑像。这两尊塑像呈现出蹲伏的姿态，一个掩面，一个仰首，四肢和脖子上都带着巨大的枷锁。这是科尔沃曾经作为奴隶制城邦的象征，后来随着奴隶制的废除，这两尊塑像又成了自由与解放的标志。
　　在高大的塑像之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船帆与旗帜的密林。在这里停靠的大部分是来自各国各商会的航船，附近渔民的船只是不进入这个港口的，他们在下城区另有一个码头。
　　玛丽安站在一脸兴奋东张西望的裘娜身边，看着海港中密密麻麻的船只，表情却越发严肃。
　　她观察的不是商用港这边的船只，令她担忧的是军港方向飘扬的各色旗帜。北境的斯卡维亚、诺斯卡王国，南方的伊里恩、伊拉里恩等萨拉斯人国家，还有风暴角半岛的鹿角湾，东罗曼尼亚帝国的尼西亚行省……一个小小的军港里几乎涵盖了大半个菲尔德大陆的各方势力。
　　这种现象是非常少见的。
　　诚然，科尔沃是西方世界与东方世界以及南境与北境的枢纽，但由于科尔沃始终中立的政治立场，周边各国很少有主动排遣政府船只进入科尔沃的行为，偶尔有需要在科尔沃停靠，也是选择在更开放的下城区货港，而不是进入科尔沃的军港。
　　“这可真是热闹。”玛丽安皱着眉头，仿佛在自言自语“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的瓦莱丁摇了摇头，回答道：“我只知道再过两日，天鹅圣堂的大主教会在下城区举行宣讲经义以及出售赎罪券的活动……但我想不出这么多国家在这里聚集的原因。”
　　“看来得亲自去探一探才能知道了。”玛丽安说道“都收拾一下准备下船吧。我们去百合区，我有个认识的铁匠就住在那里。”

　　科尔沃的城市经历过数次扩建，现在的科尔沃分成五个区域：环绕在高墙和内城之外，人口密度最大，大宗货物集散的下城区；靠近港口，商会林立，商业繁华的金盏花区；拥有菲尔德大陆东部地区最大的三圣教教堂天鹅圣堂的宗教中心，百合区；城市的中心，勋爵以及其他显贵居住的高档建筑群，水仙区；外国领事或大臣居住的鸢尾花区。
　　在这五个区域中，除了城墙之外的下城区，剩下四个区域都可以说是寸土寸金，除非在这些地方有祖产，否则一般收入的家庭基本上没可能在这里定居。当然，虽然说是下城区，但科尔沃的下城区与其他地方肮脏杂乱的下城区迥然不同。在这里，城市管理者很好地维持了每一个街区的秩序，并且建立了先进、高效的排水排污体系，以及完全由城邦财政拨款的福利院、养老院和孤儿院。在这里生活的人，即便是一文不名的乞丐，都能找到一丝作为人的尊严。
　　一路徒步穿过珠光宝气琳琅满目的金盏花区，裘娜简直要被街道两边的店铺迷了眼睛，她从没有见过如此繁华的城市，从那些店铺里走出的随便一个人都比她见过最富裕的裴罗骑士穿得还要华丽。
　　裘娜在看两边的街道，街道两边的人何尝不是在看她。虽然玛丽安已经披上了掩盖白发和长耳朵的兜帽，但足有八尺的身高仍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加上毛色黯淡目露凶光的牙牙，他们这一行人很快就成了街上的焦点。
　　玛丽安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裘娜，发现小家伙完全被全新的环境吸引住了注意力，丝毫没有被人围观的意识，于是也松了一口气。这时，裘娜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突然停下脚步拉住了玛丽安的手，说道：“玛丽安，你看那个东西。”
　　玛丽安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却是一家经营护甲的商铺门前挂着的一串蓝色的装饰品。
　　“那是螯虾的壳。”玛丽安小声解释道：“科尔沃螯虾在死后会变得非常坚硬，经过适当的加工可以用来制作护甲片和装饰品，算是科尔沃的一种特产吧——你想要那个吗？”
　　闻言，小家伙摸了摸别在腰间的，玛丽安才送给她的小小斧剑，然后抿着嘴唇摇了摇头。她这种乖巧的表现令玛丽安心底一乐。精灵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说道：“我认识的那个铁匠那里应该也有这种东西，等到了那里你可以跟他直接要。对于他们来说这东西并不算珍贵的宝贝。”
　　“那我们快点去吧！”小家伙也开心起来，甚至忘了松开牵着精灵的右手，加快速度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