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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终将离去 ...
我不啼哭,不哀叹,不悔恨,金黄的落叶堆满心间,我已不再是青春少年。
——平凡世界
少年第五次踏上这里的道路,第一次手中没有带酒。
他身着一件稍稍宽大的白衬衫,一尘不染的,衬得他看起来有些消瘦,头发罕见地没有扎成高马尾,而是低低跨跨地扎着低马尾,碎发环绕在白皙的脖颈间。
微风吹拂他的黑发,不知名的小白花挠着他的脚踝,轻车熟路得绕过一片片山野,步伐甚至有些轻快。
少年低头一看,小白花小得有些可怜,身边皆是大红大紫,唯有它努力而卑微。
他难得轻笑一下,想起之前某个人摘过来的花,和那个人附赠的话,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也摘了一把,活像个踏春的旅人。
可是他是来上坟的。
费瑜恒放下手中的小白花,发现上次秦必丞送来的花竟然还没有完全枯萎,于是顺势就放在一起,对着空气评价一句:“朴素点挺好。”
他站起身来,照例一年一度地整理好墓地,上次他和秦必丞打斗的痕迹还在,不过没有波及到这里。
“这次没带酒,真的。”费瑜恒化了个冰板凳坐在上面,半晌后又伸手掏了掏口袋,摸出来根星空棒棒糖,先是看了一会然后放在墓碑旁。
“就这一根了,虽然你们都不怎么喜欢吃甜的,将就一下吧。”
天边已经开始泛红了血一般的暮色从那边溢出来,逐渐渲染了半片天空,太阳早就藏起来了,光线变暗了,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潮湿了一些。
费瑜恒的鼻子敏感地嗅到了小白花的香味,有点甜。
等到夕阳将他的半边脸都映红了,他才终于开口。
“阿叔,母亲,我要走了,带着雅南一起。”
“挺远的地方……不知道你们去过没有,也不知道危不危险,嗯……我知道这很冒险,但我必须这么做,雅南必须要走出去。”
“我认识了一个人,他人……还算好吧,至少,这颗糖是他给的。”
“以后……我不知道,也许还会回来,后面就……”
后面就……不知道了。
费瑜恒的眼神闪动了一下。
这样说起来,他对未来其实一点规划都没有,未来这个词对于他来说真的太过奢侈,他只知道一步一步往前走,即使这前面一片迷惘。
不过也是,人们总是在事件发生的那一刻才知道后悔莫及,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是为未来铺路还是断路这都说不准。
照费瑜恒的话来说,没准人哪天就咯嘣一下死的了。
死在不明不白的角落里。
不过,秦必丞的出现让他猛然醒悟——原来,自己也是可以和“未来”挂钩的。
未来有什么呢
说实话,他不知道,但是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对于未来的迷茫,而是一种近乎于悲伤的期待,那种情感就像是一杯盛满的水杯,稍稍一晃都会溢出来。
期待是未来的,悲伤的过去的。
“至少……”费瑜恒吸了一口气,“我想让雅南她过普通人的生活,在那里她会受到到最好的教育,交到最好的朋友。”
“这是我现在唯一的规划……”
他走上前,轻轻抚开落在坟墓上的一片落叶,蹲了下来,盯着那墓看了很久,就像是通过它看到了沉睡的那个人。
那个人在他的记忆里永远都是那副模样,倾城倾国,绝代佳人,世间万物在他的面前都暗然逊色,嘴角带着的笑,就像是初春时节冰雪融化的一汪春水,永远泛着涟漪。
“五年了……我等了你五年……”少年死死地咬着嘴唇,丝丝鲜血浸入牙间,一阵甜腥在口中弥漫开。
那一瞬间的血腥像是深渊里的恶魔,伸出瘦骨嶙峋的巨手,一把扼住他跳动的心脏,他那一瞬间从心底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和窒息,难以形容的悲痛从他的胸口涌出,瞬间淹没了一切。
我明明知道你回不来了……
但我还在妄想。
这是一个神话与科技并存的时代,万一……万一,就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异能呢?
是啊,万一有呢。
费瑜恒猛地抬起头,脸上惨若白纸,眼睛里不布满了红血丝,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下一刻他全身都抽搐一下,口中咳出一口鲜血,像是毒药一样泛着墨黑色,在土地上慢慢扩散开。
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倒映在费瑜恒的眼里,他却浑然不知。
怎么可能会有……他心想。
他瘫倒在墓碑旁,微不可闻地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每次特别悲痛的时候,身体就像是惨遭负荷一样,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疼痛,自己如同被丢到一个万虫坑里,钻心蚀骨的疼痛几乎让他晕厥,连看东西都蒙上了一层血雾,心理上开始烦躁,甚至产生出强烈的恨意。
以他为圆心,向外迅速凝结了一层冰晶,周围的温度极速下降,发出刺骨的寒意。
费瑜恒能感觉出来,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地方开始发生变化。
他本能地开始去抵抗,不过这种情况还是很少,但有一次严重的时候他甚至差点把自己杀死,等他清醒过来后,满地的血都倒映出他面如死灰的样子。
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死了。
开始的绝望,反抗的痛苦,再到现在的麻木。
费瑜恒抽了一口气,微微昂起头,口中的鲜血流经他雪白的脖颈。
“还好……不算太疼……”费瑜恒低低地笑了一声,“想开点,你说过外面的世界很大,我出去也许真的会发现那种异能呢……”
他低头发现那小白花粘上了自己的血,已经开始发黑了。
费瑜恒伸手拿住那朵花,手指间微微用力,一朵带血的小花被包裹在了晶莹剔透的冰晶里。
“阿叔……”
“我爱你。”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费瑜恒和费雅南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要收拾的,他倒是带上了许多书,这些都是费志钧留下的。
当然,走的前一天是不可能睡好觉的。费瑜恒一个人默默地起了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地把所有东西都收拾了一遍,房间、地板、柜子……直到一尘不染,喷上了清新用的柠檬水,他还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香味扑鼻。
他看着一桌子菜愣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要走了啊。
正当他出神的时候,小卧室的门轻悄悄地打开了,费雅南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是她收拾的一些衣物。
费瑜恒措不及防看到了他她红肿的眼睛对,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费雅南无奈地笑了一下:“哥,早上好。”
“嗯……我做了饭,洗洗手过来吃吧。”费瑜别开视线。
早餐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安静地费瑜恒都怕他妹妹憋出事。
他三番两次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还是雅南她打破了寂静。
“哥,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费瑜恒倏地抬起头,表情有点僵硬,“……怎么了?”
费雅南沉默片刻:“……哥你是怎么看待这里的?”
“……”费瑜恒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正是清晨时刻,窗外的太阳才露出半个脑袋,光线却格外透彻,它穿过大街小巷,在树叶片上打着转,最后折射到了昏暗的房间里,照在了费瑜恒闪动的灰色瞳孔里。
怎么看待……
在别人眼中,这里是污秽、混乱、渣滓所集聚的地方,都是对它避而不及。
但对于真正生活在这里的人,却并不是喜欢与不喜欢这么简单的两种选择。
费瑜恒缓缓睁大了双眼,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听到的是那个夏天,街上的叫卖,树下的蝉鸣,身边的阿叔在摆弄着报废的电风扇,螺丝刀丁零当啷响,未满三岁的孩子在旁边捣着乱,女人回来了,手中是甜甜的蛋糕和糖果。
天气燥热,阳光晃眼。
他从未真正看得起这里的人,也不愿与他们讲话、交往,这里脏乱差,好的东西没有,坏的东西一样都不差,但是他在这个最差的地方遇到了最好的那个人,最好的那个人给了他最好的回忆,纵使千帆驶过,宝藏一样的回忆依然在淤泥里闪着无法泯灭的光芒。
后悔么?
不,不后悔。
快乐是他,痛苦是他,一切都是他,但费瑜恒从来都没有怪过他,因为正是他让费瑜恒觉得自己真正地活在这个世上,而不是一个令人唾弃的怪物。
费瑜恒的表情渐渐软下了去,从嘴角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这里……很甜。”
不远处的车站从它建成开始就基本上是个摆设,该生锈的生锈,不该坏的地方也坏得挺彻底,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不想进来。
这车站到今天才终于派上了它的用处。
费瑜恒拉着费雅南的小手,看着一个拉风到了极点的悬浮列车呼啸而来,最终停在了他们面前。
随着雪白的车门打开,一个英俊的少年如期而至。
秦必丞看到费瑜恒面无表情的脸,点头打了个招呼,随后他就看到紧紧靠着费瑜恒的小女孩。
秦必丞礼貌地微笑道:“这是妹妹吧,真好看。”
费瑜恒明显感觉手中握着的那个小手绷紧了些,他蹲下来安慰道:“雅南,秦必丞哥哥和你打招呼了。”
费雅南目光躲闪地看着秦必丞:“……哥哥好。”
秦必丞也很理解她,毕竟马上就要离开自己土生土长地家,现在还要面对一个间接性使自己离家的陌生男子,秦必丞觉得正常人就已经拿把菜刀上来灭了他了。
“行李齐了吗?”秦必丞觉得还是亲哥好说话一些,于是顺势转向费瑜恒。
“嗯,没什么要带的。”
秦必丞看了眼,的确没什么东西:“我来帮忙搬上去吧。”说罢就要拿那个最大的行礼箱。
费瑜恒一只手制止力他:“这个有点重,我来吧。”
“……”秦必丞道,“你这也太看不起人了。”
结果他使劲往上一搬——没搬动。
秦必丞尴尬地咳了一声:“……你这什么东西啊?”
“书。”费瑜恒背着手看着非要逞能的秦必丞。
秦必丞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额……想不到你还这么热爱学习……”
费瑜恒道:“我以为你知道。”
秦必丞道:“我觉得这种事情报上不会写的。”
“有道理。”费瑜恒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那这箱子就拜托你了。”
“……啊?”秦必丞眼睁睁看着他把几个小包放进去,还剩一个费雅南在和他大眼瞪小眼。
“额……妹啊,要比考虑帮哥搬一下”秦必丞冲费雅南眨了眨眼睛。
费雅南:“……”所以当初哥哥为什么要答应这个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人。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洪亮的一声吼:“秦必丞的你个混蛋还指使雅南妹妹!!”
秦必丞着实被吓着了,心想这什么玩意,就看那边跑来了个一脸愤怒的娃娃脸,冲过来就一把抱住了不明所以的费雅南。
“陈东华!”
秦必丞和听到外面动静出来查看的费瑜恒一同道。
“恒哥……”陈东华顶着一头乱发,看到费瑜恒跟看到亲妈似的,顿时眼眶就红了。
费瑜恒默默地先把费雅南从他手里给抽了出来,问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别来给我送行吗,万一让这消息传出去……”
“恒哥……”陈东华抹了把眼泪,“是我偷偷跑出来的,没告诉别人,我舍不得你……”
说完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像个孩子一样。
秦必丞无语片刻,还是继续和那个箱子大眼瞪小眼,生怕陈东华等会突然醒悟拿把刀就往他头上砍。
我还真是罪孽深重的男人啊,秦必丞默默地在心里感叹一句,然后努力地推着那个箱子往里面走。
费瑜恒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背:“别哭了! ”
陈东华被他一吓,跟被按了静音键一样,顿时闭了嘴,时不时抽泣一下。
“听着,你已经是四区的老大,恒哥已经不复存在了。”费瑜恒给了他个拥抱,“遇到什么事,不许哭懂吗?”
陈东华死死得咬着嘴唇,眼睛却再没流下一滴眼泪,“……懂了。”他紧紧地抱着恒哥。
费瑜恒的身体比平常人冷上好几倍,但他现在却用了一个冰冷的怀抱温暖了一个脆弱的心灵。
这就是他的恒哥啊,这就是他最敬爱的男人啊……
“好了。”费瑜恒拍拍他,“回去吧,弟兄们都在等你,别忘了给我带一句抱歉。”
“……恒哥,我走了。”陈东华微微后退了几步。
“不是说别叫我恒哥了吗?”费瑜恒无奈道。
“不,你永远是我的恒哥。”
费瑜恒笑骂一声:“小混蛋。”
他看着陈东华的身影在街道的尽头伫立着,仿佛要永远都在那里。
“走了吗?”秦必丞不知何时冒出颗脑袋。
“嗯……”费瑜恒眼睛始终看着远处,“我们也该走了。”
“嗯,好。”秦必丞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低低矮矮的小楼此起彼伏地安在街道旁,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其中,能看到空气中跳舞的微小尘埃,而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那层楼——费瑜恒的家。
“你妹妹已经进去了,我在车上等你。”
费瑜恒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脑子有点懵。
他的目光越过了大街小巷,越过了那个下雨的夜晚,越过了每个日日夜夜,看到那片坟墓之上开出的小白花,随风摇曳。
“再见了……”
费瑜恒上车后就没有顾得上欣赏一下车内的高大上,就开口向秦必丞要安眠药。
秦必丞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安眠药干什么?”
“……没什么,睡眠不好。”费瑜恒尽量使呼吸变得绵长一些,“就一片,又不是自杀。”
费瑜恒现在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知道这是身体开始变化的前兆,一般吃个安眠药强制入睡倒是会压下来,不过之前在贫民区比起安眠药来说,毒品更多,当然,费瑜恒还没疯到要去尝试。
“……给你也行。”秦必丞翻找了片刻,“但你要在我监督下吃。”
费瑜恒无奈道:“知道了。”
他刚才没仔细看,这会儿才发现这车厢可不是一般的豪华,到处都是窗明几净,完美地满足了费·洁癖·瑜恒的要求,而且吧台、浴室、书房等等应有尽有,像是个临时的房子,吧台上还摆着各式各样的酒,灯光照得花红酒绿的,隔着老远还能闻到玫瑰花的香气。
费瑜恒在书上看过这种车厢,但没想到有一天也能身临其境一回,这样一想心情稍稍舒畅一点,不过该疼的还是疼。
秦必丞按照计量给了他安眠片,眼看着他吃了下去才把他放回了房间。
洁白无瑕的被子散发着一种清淡的甜味,他一躺上去就像陷入里面似的,安眠药作用挺大的,听秦必丞说费雅南似乎欣赏一会也去睡觉了,费瑜恒这才放下心来,意识瞬间就沉了下去。
秦必丞处在旁边看了一会,费瑜恒的长发有点乱了,松松垮垮地搭在脖颈上,半遮住了他俊美的脸,纤长的睫毛像是金色的羽毛时不时抖动一下,此时的他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成熟,甚至是少年感十足,安安静静地,犹如一朵小白花。
秦必丞看着他的呼吸变得悠远而绵长,这才缓缓地伸出了手,轻慢地撩开了遮住他眼睛的发丝,细微的线条清晰地勾勒了眸子的形状,微张的嘴唇透着诱人的樱粉色。
好看地有点过分。
秦必丞心里冒出这一想法的那一刻,他的手跟被电到了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碰过费瑜恒的手,冰凉凉的触感似乎还萦绕其中。
“我去……”秦必丞低声嘀咕一句,赶紧从门缝遛了。
等费瑜恒再醒来,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吃了安眠药的缘故,这次觉睡的挺好的,也没有怎么噩梦不断,就是刚起来头有点疼。
费瑜恒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好像是房间没开灯,昏暗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他坐在床上愣了一会,这才猛地一睁眼——鼻尖萦绕的清甜和身下柔软的枕头都告诉他了一个事实:他已经离开贫民区了。
是啊,他已经走了。
那现在在哪?
费瑜恒走到散发着微光的窗前,怀揣着期待紧张的心情,打开窗帘的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满眼都是星辰璀璨,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色。
远处是万家灯火,星罗棋布地布满了整个夜晚,高楼平地而起,直入云霄,在黑夜里狂舞着,他能听到人群嘈杂的声音,车水马龙的声音,霓虹灯一刻也不停地给城市填充颜色。
痴醉又惊醒,惊醒中迷惘,迷惘的悲哀,悲哀至凄美,梦里的蔚蓝泡沫淹没了整颗心脏。
少年心怀希望,世界欢迎你。
接下来我们的恒哥就要在外面大展神威了,这段引子其实是一个伏笔,看到后面就会知道这一段不是啰嗦,而是一段必要的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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