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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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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生回到阿婆那,看到阿婆正拿着纸钱出门要为李凡研烧纸,这本是桃生未来前阿婆日日要做的,桃生看到也没有制止,而是随它去了。
桃生回到阿婆屋里,阿婆本就家徒四壁,屋内除了一张缺了脚的桌子并几张还算完好的椅子外,再无其他摆设,却有一人坐在那破烂不堪的椅子上,不是别人,正是李凡研!
桃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到李凡研,她现在已恢复了桃生刚见到她的时候的模样,但脸上的鬼气却更重了,桃生明白,这是因为她昨天受的伤还未好转,力量控制不好所致。
“你来这里干什么?”桃生皱起了眉头,没想到她竟如此的胆大妄为,才刚和他打过一场,伤势都尚未完全愈合就跑了过来,更别提如今隔壁还来了个道士!
“这里是什么稀奇地方了吗,我来不得?”李凡研看不惯他这副样子,冷冷的回道。
“你明知道......”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当然知道来了个道士,怎么,你们一个二个不是要超度我吗?如今我自己送上门来,你们不该是拍手称快?”她当然知道来了个道士,且道行不浅。顾明日一进镇子就被她发现了,她也想过要逃,只是她早就发现了,自她死后就好像被禁锢在镇子上一般,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镇子。她又察觉到自己尸身所缺少的一部分在顾明日身上,隐隐感觉到这就是自己走不出镇子的原因。她不想死,也不想被超度,但她没受伤前就不说打得过顾明日,何况现在受了伤。焦急之间想到了桃生,知道此时桃生是关心她,但她变为厉鬼后,性格偏激了不少,竟逞一时之气顶了回去。
桃生被她顶的说不出话来,只觉自己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李凡研见桃生不说话,知他是被气到了,强压下心头的不适,软声道:“我知你是担心我,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现在就去投胎,尚有一事梗在我心头,若不去完成它,我就是拼个魂飞魄散也绝不愿意去投胎转世!”说着说着,李凡研的语气又强硬起来,她也意识到不妥,又柔下声音说:“若让我完成此心愿,哪怕是让我立时自行了断都可以。”
“什么事?”没想到李凡研竟是来向他求助的,她仇即已报,还有什么事值得她这般看中?
“......现在却不方便说与你听”李凡研犹豫半响,也没告诉他到底是何事。
他疑心“若这是你诓骗我的呢?”
李凡研见他回话,知道事情尚有回转的余地,赶忙说道:“我愿意发誓!”
发誓对于人来说可能没那么容易应验,但对于精怪鬼魂这类本不该存于天地间的生物却是一说一个准。桃生见她竟然愿意发誓,心里已经信了她大半,转而又道
“若这件事是伤天害理之事,我也是不允的。”
“绝不会伤人一丝一毫!”李凡研只差立刻赌咒发誓了。
“好,我答应你,你现在就在我面前发誓吧。”桃生本就不是什么逞勇好斗的精怪,对他而言,若能和顺的解决此事是再好不过了,怕李凡研改变心意,他立时就想让她发誓。
李凡研也是真心来找他帮忙的,听罢他的话,立刻跪倒在地,冲着桃生磕了三个头,接着三指并拢,朝天指着,说道
“我,李凡研在此发誓......”话说到此,窗外竟飞来一柄桃木剑,直直的飞向李凡研,她一时不察,中了一剑,心知不妙,连忙施法遁走了。
“想不到这恶鬼竟如此大胆,桃生道友,你没事吧?”来人正是顾明日,李凡研适才因为桃生答应帮她十分高兴,心驰荡漾下不慎露出了一似气息,没想到顾明日对此十分敏感,立刻就察觉到了,当即赶了过来,刚才那柄桃木剑就是他使出来的。
“这.....明日道友,你多虑了。”桃生叹了口气,将刚才的事情说给顾明日听。
谁知顾明日听了却说:“生死之事,岂容她讨价还价,况且她若是说像求得人世长存呢?且她一介厉鬼,力量超凡,对常人来说更是一场灾难。”他面色淡淡的,自遇见他时,他脸上就长挂笑容,让人见之欢喜,此时他隐去笑容,虽无厉声厉色,但却让人忍不住心头一凛。
“但她除去报仇外,确实再未有过伤人之举啊”桃生忍不住说。
“她的存在本身,对于人世,就是伤害。”
桃生听了,也不说什么了,他知道顾明日心性坚定,不可能轻易被言语所左右,但又要如何帮助李凡研呢?桃生陷入沉思。
“桃生道友,未免她再来蛊惑人心,还请允许贫道在道友这里布下阵法。”顾明日没有理会桃生忧心忡忡的样子,言语中带了点强硬。说罢还从怀里掏出几张符纸递给桃生,“这是贫道自制的符咒,对付邪崇外道有奇效,或可保那恶鬼不近道友之身。”看他样子,桃生不接过这符纸是不行了。
桃生无法,只能接过,拿到手上时忽然感觉一阵刺痛,其中一张符纸上用朱砂所写下的符咒上隐隐有红光闪过。
“咦......”顾明日感觉到了符咒发出的反应,略显不在意的和桃生说:“可能刚刚那恶鬼在你身上留了什么东西吧,现在应该被清理了,不用在意。”
他这么说,桃生又细细感受身上确实没有什么问题,留下顾明日在此布置阵法,匆匆离开了,急着离开的他并没有注意到他走后顾明日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
......
桃生离开后想去找李凡研,但他还未想好要如何帮她,贸然去找她总是不好,看到阿婆在仍在街口烧着纸,过去帮她,不经意的问道:“阿婆,李凡研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婆显然是没想到他会问到这个,听了他的话愣了一愣后才答道:“好孩子啊,都是好孩子,三年前,她和千山刚搬来我隔壁,她都还是个孩子呢,还要带个孩子,啥也不懂,其他人都不理我这老婆子,就他们每次见到我都会问好,还时不时来帮帮我这老婆子......”
许是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阿婆越说越多,桃生也不制止她,只静静的听着。
阿婆说了很多,他也听了很多,他知道了三年前李凡研父母得了急病逝去,亲戚夺了他们家产把他们赶了出来,他们就搬到这个小镇子来。刚来时李凡研饭也不会做,衣服也不会洗,更别提照顾一个不足三岁的李千山。除了那一身的好功夫,她看着倒像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般。那时为照顾好李千山少不了找邻居帮忙但,她性格直爽为人又大方,左邻右舍怜她带着一个痴傻幼弟,倒也帮了不少忙。慢慢的,她学会了洗衣做饭,照顾李千山也不在话下,为生活计,支了个茶摊......
桃生仿佛看到三年前的李凡研,也不过十五六岁的稚龄,先是失去父母,又遇上豺狼虎豹般的亲戚,家产没了,从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变得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但她没有丝毫的怨天尤人,仍然热情待人,更没有放弃痴傻的幼弟,视其为唯一的亲人......
可以说,以往的李凡研在桃生心中只是一个符号,桃生认为李凡研的下场太过凄惨,对她有亏欠,但他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到现在,他才终于意识到李凡研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人都会犯错,但不问前因,不问后果,也不能这么简单就认为别人错了。如果让现在的桃生去处理当初的李凡研杀人的事情,他可能就不会再那么高高在上的批判李凡研了。
是的,高高在上,桃生终于意识到自己当初是多么的高高在上了,李凡研当时杀人有错,但也解释过了因何杀人,可他一心觉得她在狡辩,认定她是个嗜杀之人,心中已给她判了死刑,后面也是因为自己不想妄动杀虐,他将自己游离于尘世之外,种种行为看似嫉恶如仇,秉公行事,实则把自己摆上至高之地。
......
纸烧完了,话也聊完了,阿婆招呼上桃生就要回去,桃生扯出一个笑容,勉强道:“阿婆,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去做。”
阿婆听出他情绪有点不对,伸出手想拦他,不知想到什么,又把手放下了。
“唉,你,你去吧。”声音中竟有些苍凉无奈之感。
她明明只是个瞎眼婆子,桃生却有种自己在她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只诺诺称好,逃也似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