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阿苑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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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生已是本王的王妃，还望元帝注意自己的身份。”楚厌的声音如大漠里孤寂的一渺，淡漠而清晰。
弥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开，接着就落入了另一个微凉的怀抱中。元九霄心下苦涩，事到如今，他连去争取她的资格都没有。他敛襟起身，将落寞深藏在心底，他是一国帝王，代表的是整个东祁的颜面。
不卑不亢道：“朕的师妹，便劳烦摄政王了。”又望着好不容易挣脱出来的弥生，手情不自禁地伸到半空中想再摸摸女子的发顶，停滞了片刻又收回去，眼底是掩不住的温柔和深情：“生儿，师兄这一去，山高水远，你要好生保重。”
弥生恋恋不舍道：“生儿待在摄政王府不会出事的，师兄此行定要小心，我怕......”
楚厌看着二人一来二去地抒情，郎情妾意感人至深。沉声道：“本王的王妃不劳元帝挂心，若东祁再生战乱，本王亦会相助于元帝。”
元九霄出了雅间的门，苍穹中闪烁着几点微光，在深沉的暗夜显得神秘而旷远。唤来福林道：“立刻动身回东祁。”
弥生坐在席子上看着一桌还未动的酒菜还有满满一壶九酝春酒，冷眼瞥向楚厌，道：“我跟我师兄来喝酒，王爷您怎会在此？”
“处理公事，顺道来看看你们。不过你身为堂堂王妃，怎可随意与男人出府饮酒作乐，脚伤好了？”楚厌寻了个位置坐下，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身后少了个人。
“多新鲜啊，来桂阳楼处理公事。妾身这脚坚实得很，不劳王爷费心了。”弥生听到他说起自己的脚伤，又想起当日他不管不顾地就将自己丢在门口的事，咬字不禁加重，表情也显得很不好看。
纵是他反应再慢，也感觉到了此时不太寻常的气氛。重新叫人上了酒具，小二刚进来便见容貌不凡的一对男女各坐一边，女子神色冷漠，看得出来心情极为不佳。长相冷峻的男人倒眉眼上挑，唇角微勾，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小二放下酒具，低眉顺眼地默默退下，上层贵族的私事他们也是理解不来的。
“想必你师兄给你说了吧。”暗指中毒之事。
“说了。”
“勿要外道。”
“知道。”弥生品着九酝春酒，心中还在想着楚厌身上的毒。自家爹爹想必也知晓此事，她早些时候还在疑惑楚厌去哪找到那么多青玄草来压制毒性，如今一想所有事都可以说得通了。
药谷山庄后山有一方极隐秘的药泉，多年来除了弥家嫡系知晓一向不为外人所道，连弥剑秋的关门弟子们也只闻其名不见其物。那泉水呈酸碱相合之性，极为适合封存或生长毒物。她也是在那里才看到百闻不如一见的青玄草。
沉默了半晌，她终于开口道：“你可知你身中何毒？”
“南疆金丝蛊。”
弥生手一抖，不慎打翻了手边的酒樽。果真如她所想，南越，南疆，这两个名字果真是她过不去的劫难吗？自己外祖母身中那蛊毒，还拼着最后一丝气力生下她娘亲，不到三天便气绝身亡。连带着她娘亲沉璧郡主体内也留下了余毒，身子自小便用无数药物将养着，最终早早就撒手人寰。
她心头像被堵了团棉花，绞痛得难受。外祖母，娘亲，如今还有楚厌。当年连她爹爹都无能为力的蛊毒，敢问这世间还有谁能解？弥生毫不在意被酒水打湿的长袖，仍旧愣愣地发神。
窗棂外的月光流泻进来，照在她如绸的长发上，犹如在远方楼台唱了首无声的歌谣，凄清动人。楚厌看着弥生铺满银光的青丝，一想到上面还留着元九霄的气息，忍不住别扭地冒出一句：“你不知晓大燕自古以来便有不得让除夫君以外的外男摸女子发髻的风俗？”
弥生重新扶好酒杯，一双美目顾盼生辉：“当真不知。”偏过头看他：“那殿下可知用花言巧语迷惑女人会遭天谴”
“本王未曾做过这种事，所以不知。”
“殿下曾说心悦于我，结果转身就将受伤的妻子丢在门口另寻新欢。事过之后还继续以美色勾人，甚至限制我正常与人交往的权利。不知是否应遭天谴？”
楚厌突然笑起来，慢慢朝弥生走近，夺过她手中那空空如也的酒樽，压低声音道：“王妃此话何意？”弥生腾地一下站起来就想离去，见楚厌就着她喝过的杯子正慢悠悠地斟满一杯酒，杯沿刚触及薄唇就被她拿过。
“我爹爹明面上给你治疗外伤，实则开的都是些抑毒之药，你当真以为我不知？不过你定然不知蛊虫最喜酒香，这九酝春酒后劲凶猛，这一杯下去之前喝的药就都白费了。”弥生没好气地摇晃着那酒酿，一饮而尽。
“方才宫中送了一箱鹿茸和菟丝子过来，你在大婚之夜说了什么？”
弥生猛然忆起那晚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宫里的女官也太实心眼了点，还真把这种不光彩的事往上面传。她是该感动其认真负责呢，还是感动她们认真负责呢？
她此时如一只面带讨好之色的黄鼠狼，用无比纯净的目光盯着那男子温言道：“你对不起我一回，我也对不住你一回，两两相抵便罢了。”末尾又笑眯眯地加上一句：“可好？”
回到王府，弥生才想起被她落在外面的月茶和梨苏二人，又听楚厌说起尧镜已经去找两个姑娘了才略略心安。于是又问道：“尧镜是否知晓我们已经回府了？”
“他找不到自会回府，不必管他。”
“......好的。”弥生在心底默默为尧镜默哀，好巧不巧摊上了这么个心大的主子。却没想过她自己也把月茶和梨苏二人丢在了府外。
“奴婢们恭迎王爷王妃回府。”四五个穿着深蓝宫装的中年女子齐刷刷站成一排，向楚厌和弥生盈盈行礼。
如幽灵鬼魅的女音蓦地出现在深夜里，弥生吓得紧紧拽住楚厌衣襟，突然听到一声布帛碎裂的清脆声音，伴随着楚厌冷冷的一句“你又毁了本王一件衣衫”，她讪讪地从楚厌身上滚下来，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
为首的老妇挥了挥手让众人退至一旁，上来拉着弥生的双手赞道：“王妃娘娘果真如传闻中所说，是个如水如玉般的美人儿。”又看了看此时脸色不好不差的楚厌，与早年被传夜能止婴儿啼哭的罗刹面容截然不同，心里对弥生多添了几分喜欢。
“您为何而来？”楚厌开口道。接收到弥生迷惑的目光，又颇有耐心地解释道：“这是本王的奶娘，你唤她容娘便可。”
弥生浅浅一笑，柔和的嗓音无缝转化，面上还带着丝新妇的娇羞道：“容娘。”容娘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连连道好。看着弥生嫩得能掐出水的芙蓉面，更多的是长辈对小辈的慈爱，道：“若是阿苑欺负你了，尽管跟容娘说。”
“阿苑？”
“当年贵妃娘娘怀着王爷时，心心念念想得个公主。结果还是生了个大胖小子，但王爷他自小便长得粉雕玉琢，于是也就干脆用了这个提前定好的名儿，当个小名逗逗大家开心罢了。”容娘笑得爽朗，拍拍弥生的手道起往事。
“容娘。”楚厌破天荒地红了耳垂，改朝换代后再无人知晓这个名字，时隔多年被人这样当面叫出，他自然有抵触心理。不过看到身旁窃笑的弥生，只能无奈道：“罢了，本王先去书房了。”
“阿苑，去吧。”弥生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心满意足地看着那人瞬间变黑的脸色。门房的守卫强忍住笑，他们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楚厌的眉头。
亥时定昏。弥生看着镜中一袭雪色轻纱的女子，面若娇花气似兰，青丝如瀑肤凝脂。红烛落泪，珠帘半卷。她忍不住交叉抱臂，看着一脸满意的容娘问：“治个病非要穿得这么凉快吗？”
容娘在她耳边轻轻插上一朵美人娇，再围着弥生转了一圈道：“光喝壮阳药是不行的，王妃您今夜就听我的，待王爷进屋，您就把枕下的东西拿给他看。保证呀，水到渠成。”
弥生被容娘充满内涵的眼神看得全身一抖，颤巍巍道：“壮......阳药？”
“太后娘娘知晓王妃您的难处和委屈，特意唤了我入京来照料您和王爷的身子。毕竟王爷也三十多了，宗室里和王爷一般大的早已儿女成群。太后娘娘这些年很是看重此事，所以这段时间要叨扰王妃和王爷些日子了。”
弥生如遭雷击，这是不是意味着这段时间她和楚厌日日要演琴瑟和鸣的戏码？勉强露出一抹笑容道：“既然如此，天色已晚，容娘先下去歇息吧。王爷的药，我来盯着他喝。”
“这如何使得？今晚容娘在正房外守着，那些丫头毛手毛脚的，又都是黄花大姑娘，哪做得来这些事情？”容娘摆了摆手，不假思索地回答。
弥生眼里有漫上水雾的趋势，她错了，不是楚厌不行，是她不行。那么她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听见外院的檀花门吱溜一声，接着就是一阵子此起彼伏的行礼问安声。容娘面带喜色地拍了拍弥生的手，以便让她放宽心。自己连忙欢天喜地出了门，回头给她投来了最后一个鼓励的眼神。
圆桌上烛影摇曳，一张红笺小字静静地躺在桌面上：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她将纸捏成一团，胡乱塞进腰带间。咬牙切齿地想：不错，很贴心，很人性化。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阿苑去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