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守护苍生是个技术活》许下长安

65、渡劫——幻境之中

　　“你应该也知道，凭你现在的修为，根本就无法度过劫难。”谢珩看着虞修轻敛的眉眼，露出一抹了如指掌的玩味的笑容。

　　“你也应该知道，生与死对我来说，没有两样。”虞修冷笑一声。

　　分明如今毫无抵抗之力，束手无策，落了下风的人是他，却不见半分忧虑。他的脸上只有矜傲漠然，似乎已经脱离了凡尘，不惧生死 。

　　“虞修，我不知该说你无畏还是薄情。这个人，还有你那世界的亲人，姓江的和姑苏蓝氏的人都待你如此。你又怎么能一死百了，作jian自己呢？”谢珩上前几步，忽而挥手。

　　那躺在地上蜷着身子的顾夕忽然被摔了几个滚，滚了几圈，露出大半张脸来。

　　虞修不由自主地看去，可这一看却是再也挪不开眼了。在他的记忆中，顾夕这个大弟子，不论何时都是翩翩君子，面如冠玉，温文儒雅。即使他如此痛恨这人，却不得不承认他外表绝对是玉兰之姿。

　　可是现如今，那张被主人惶恐着捂着的小半边脸上依稀看得出纵横交错的深深浅浅的伤口，肉色的伤疤。那张本来俊秀的脸变得狰狞而丑陋。

　　此时死死捂着自己的脸，一张脸因为羞辱几乎成了青紫色。

　　“你以为当初所有的人都背叛了你，心里痛恨所有的人。你知道当年大弟子顾夕带头领着弟子造反，放进魔军进云矜门，害你死无葬身之地，留万人唾骂。却不知他本意是为了保你性命，放你离开，做假死之象，结果你自己孤傲不肯听信，也不肯逃走。”

　　“我是不能在那个世界对你怎么样，所以才施法把你的魂魄拘到这里。但就是他与我作对，屡次三番抢先找到你，欲要救你离开。不是一次两次，而是三番五次。他因为你，被我废了仙骨，毁了容貌，而你却无动于衷。你说，你蠢不蠢。”谢珩看着虞修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笑意盈盈。他认定自己有的是时间同虞修耗着，根本不介意与他多说几句，告诉他真相。

　　毕竟，他很想看看这个人，是如何一点一点在真相面前崩溃的。那一定……好玩极了。

　　毁了一个人有多容易？那一定好玩极了。

　　“你住口!你住口!师尊…你别听他胡说…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顾夕似乎已经疯了，他顾不得捂着自己已经毁了的脸，让这张丑陋的脸暴露在空气之中。

　　他爬过去，揪着虞修的衣角，死死揪着，不敢放松半分。

　　顾夕面上扭曲得不成样子。因为他太了解虞修了，他了解这个人一副冷若冰霜的皮囊下有一颗多脆弱多敏感的心。

　　他宁可永远被误解被憎恶，也不想让师尊的一身傲骨被生生折断。

　　虞修几乎觉得要站不住。他看了眼谢珩，看见他满是讽刺的笑容。他又低下头看了那几乎不成人样的顾夕，忽然觉得自己的一生如此荒唐。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也惊慌失措起来了。

　　“顾夕，你告诉我…你老实告诉我。云矜门的那些弟子，最后怎么样了？”

　　“蒙漾还有李楠他们，最后怎么了？我那天明明魂飞魄散了，又怎么可能重新凝聚魂魄重生。”

　　“而我恢复记忆后，魂魄中为什么能感受到他们的魂力？”虞修蹲下来，看着顾夕的眼睛，他的眼中已经有了一抹猩红，带着疯魔。

　　“师尊……”顾夕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了。他呆呆的看着师尊那苍白无力的脸庞，一时间发现他眼中的矜傲不知道何时已经变成了碎末。

　　虞修不等他回答，便已经急急道：“我曾经交给你们以魂聚魂的禁术，对于这禁术，我比谁都清楚。施法者必须兼容五行其二，而你只有五行其一，所以这法子我只告诉除你之外的蒙漾，李楠还有沈钰关这三个关门弟子。一旦施法，自动献祭，你生我死，消失于天地之间，归于虚无。魂力兼溶于被救者，永生永世。”

　　“当我回来后，你还活着，而我却已经感受不到他们三个的任何一个的魂力的存在，除了我魂魄之中护魂的魂力。”

　　“在我死后，他们三个用了这禁术，重新凝聚了我的魂魄，至此魂飞魄散。你告诉我!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虞修一把攥着顾夕的领子，面露阴沉，却偏偏比任何时候都要自责，都要绝望。

　　顾夕只能面色悲戚地看着他。

　　看着虞修悲痛欲绝之下，只能若无旁人地掩面悲戚，那挺直的腰身不知道什么时候蜷缩成一团。两只紧紧捂着双眼的手，指缝之中隐隐可见水光。

　　“虞修，你看看你，你哪里还有一个仙尊的模样。你自以为所有的人都背弃了你，有朝一日却发现是你负了他们。这难道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吗？”

　　“你自以为识人不明，却不知道你四个关门弟子与你朝夕相处，能度过入门考量，又怎么会是心性不良之辈？说到底，是你自己从来不曾信过那些珍视你的人罢了。”谢珩放声大笑。

　　他的声音越大，那人就将自己缩得越紧，缩成小小的一团。未闻悲泣声，却见他颤抖着的肩，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弱。

　　“现在，你还自诩守护天下苍生，自诩剑仙吗？”他正肆意辱骂，却见那顾夕已经扑过来。

　　顾夕怒然道：“师尊才不是这样的人，他比天下所有的人都要好!你到底要胡说多少？你这魔种？”

　　那一声魔种彻底惹怒了谢珩，他一掌拍去，顾夕于他不过一蝼蚁，小小一击，便被击飞很远，猛吐了一口鲜血。

　　“谢珩，我是否高高在上又与你何干？你不是苦心经营多年吗？”虞修漠然起身，脸上的悲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他知道自己决不能软弱，紧咬牙，手中玉霜剑不知道何时已经出鞘。

　　谢珩笑意之间却是忽然感到一抹不对劲。但他已经是快意极了，歪了歪头，悠然道：“不错，你想怎样？”

　　“你喜欢我？”

　　谢珩面上有一瞬间的错愕。他下一刻便舔了舔唇：“那又如何？不过……我确实是很中意你呢……很久很久以前了。”

　　说是喜欢，却没有半分柔色，只有疯癫与疯狂。他似乎要把这个人揉成脆弱卑微的一片，一辈子跪在地上仰望着自己，踩着他的傲骨，折了他的羽翼。

　　“你……也配!”说罢一道剑光刺来，谢珩闪身躲过去，却见那剑光在地上看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缝，威力无比。

　　谢珩挡着那人飞身砍来的一剑，错不及防地看见了那人的眸子。眸子便上泛着一抹猩红，瞳孔却盛满了银光，无比耀眼。

　　谢珩讶然：“你的修为，已经解封了？”犹如当头一棒，打散了所有的自大。

　　他不敢托大，使出全力。对上虞修这样的角色，即使曾经那么紧紧地踩过，也不得不承认，不过侥幸罢了。

　　但他是魔种，也知道蛊惑人心的法子。轻笑着，一边防御一边悄言道：“虞修，想想你的心上人。”

　　“他难道知道你的过往吗？”话音刚落，就见虞修瞳孔的银光散去了不少。

　　他蓄力一击，将那人击退半步。

　　“恕我直言。他若只知道自己眼中的阿仇曾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冷情寡义的人，他会不会心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