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难防》一目千空

62、第 62 章

　　等徐彪一干人吃喝玩乐的差不多了，发现寿星还没回来。

　　吴菁菁叫道：“快快快，给班头打电话，让他回来结账！”

　　乔建达叹口气：“你最近这么穷吗？惦记了一晚上付账这事儿。”

　　吴菁菁忍不住，又吃了一口蛋糕，边吃边心里念叨“饿了两周减的肥又白减了”。她朝乔建达抱怨：“当然了，我经纪人防止我偷吃，把我卡都没收了，还解绑了手机支付。我现在完全身无分文，近期就指着这顿活呢。”

　　徐彪看着吴菁菁那身材，说道：“青青同志，你这叫胖？”

　　“你是真没见过其他女明星，那大腿真真就是我胳膊粗......我站人家旁边一个顶俩。”

　　徐彪“呲”了一声，对娱乐圈审美表示不敢苟同。

　　乔建达挂掉电话，说道：“班头说已经把账结了，他已经和江曳他们先走了。”

　　众人闻声齐齐望向乔建达，乔建达一摊手，无奈表示：“别看我，我和你们想吐槽的一样。”

　　这人就是个见色忘义的叛徒！

　　说要过生日，寿星都走了，其他人也没什么继续玩乐的意思。大家在群聊里纷纷对项京这种行为表示严厉谴责，但项京的做法就是把手机提示音一关，当做没看到。

　　江曳仿佛没有听到项京手机刚刚连珠炮般地狂响，目光平视前方，坐姿端正地坐在副驾驶上。

　　项京侧过头来盯着江曳的侧脸看。

　　过了一会儿，江曳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没有看着项京，只是说道：“绿灯了。”

　　项京这才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这城市已经过了车水马龙时分，道路上没有什么车，所以显得宽阔无比。项京驾车平稳地行驶在路面上，越野车内隔绝了大部分嘈杂的环境音，车内极安静，所以指示灯响起时便分外突兀。

　　江曳好像这才回过神来，出声道：“停在路边就好，不用开进去了。”

　　项京没理会江曳，而是径直向街道里面开去：

　　“这么不想让我知道你住哪里？”

　　“......不是，只是小区好进不好出。”

　　“那可能只是在针对你的车技。”

　　江曳住的地方是市内的一所高层公寓。项京开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道路横平竖直，车位一满后，后来的车便真的难以调头。

　　项京干脆放弃了调头，而是笔直地向后倒车，然后再打方向，使得车头对准小区门口。

　　项京道：“我以为你会住在哪个高级公寓呢。”

　　江曳知道项京这是在侧面说这小区的设计落后呢。

　　的确，这虽然是高级公寓，却也是市区早期的一些工程建设了。很多规划其实完全不够合理，采光啊，停车位设计啊，附近的基础设施啊都比不上近些年来新开的公寓楼盘。

　　江曳解释道：“我也不常回家，能有地方睡就行。再说了，这地方离我工作走路也就五分钟，很方便。”方向带搭扣发出清脆的脱离声响，江曳将手搭在车门把手上，这才今晚第一次主动看向项京。

　　他笑道：“还麻烦你送我回家，谢谢了。”

　　项京探过身子，顺势把刚拉开一点缝的车门用力往回一拉，好整以暇地看着江曳：“说完了？”

　　江曳看着那双熟悉的眉眼，愣怔了一会儿，干巴巴道：“哦，生日快乐。”

　　“这句你已经说过了。”

　　“.....”

　　项京没有退回驾驶位，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双手形成了个逼仄的空间，把江曳牢牢锁在座位一角。

　　“那如果你说完了，就该轮到我问问题了。”项京目光一偏，两人此时距离之近让项京能看的见江曳白皙皮肤开始微微泛红。

　　“我就想问问你，分手就分手，玩失踪也太老套了吧？”

　　两人分手之后，江曳仗着自己人在国外项京一时间找不到也没法儿找，单方面彻底切断了所有与项京的联系。而直到那时项京才发现，自己对江曳的好友圈一无所知。

　　他连从江曳身边朋友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而这不怪项京，的确是江曳平日里接触最多的人就是项京，他也只想和项京亲近，其他不相干人等全部都被他主动退让到五米开外不得近身。

　　江曳有句话说对了，他确实太依赖项京了。

　　但这不是他与项京分手的真正理由，或者说是主要理由。

　　江曳抬手，企图推开项京一点，以减少这压迫感极重的氛围。而抬手碰了碰项京后江曳才发现，自己这力道非但没有推开对方，反而因为想要避开接触而收回的力道显得有点欲盖弥彰欲迎还拒的意思。

　　江曳果断放弃继续这个动作下去，而是低垂着眉眼，盯着项京腰间紧绷的衬衣闷声说道：

　　“不管老不老套，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是吗？”

　　见项京没说话，江曳道：“你还有事要说吗？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好，那我们换个问题。”项京没理会江曳的拒绝，径直说道：“当时为什么要提分手？”

　　江曳把在心中过了千百遍的答案顺口而出道：“相处后觉得性格不合适，及时止损是最好的做法，对双方都好......”

　　他虽然没抬眼，却能感受到项京此刻的目光正牢牢地锁着他。江曳被这眼神劝退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于是闭口不再言语。

　　项京道：“编啊，继续往下编。”他感到撑着的胳膊有点酸，便退回到了驾驶座上，在江曳抬手准备开门那一刻，非常及时地把车锁落了。

　　“不说清楚今晚你就回去和我住吧。”

　　江曳：“......”

　　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早就冲淡了少年时期的热情，还有当时秘不可宣的隐晦。江曳见项京这架势，不得到满意的回答是不会放他走了。

　　于是他干脆调整为一个舒服的坐姿，靠在椅背上放松了放松刚刚和项京对峙间酸痛的背部。项京也十分有耐心的没有催，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江曳做完这一系列动作。

　　“阿姨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江曳顿了顿，继续道：“挺直接的，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我们能不能分手？”

　　江曳目视前方，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外面路灯照亮的夜晚一角。飞虫绕着光打着转，江曳看着那空气中漂浮的细小颗粒，就好像透过这些尘埃看到了过往。

　　“我当时下意识就是拒绝......说来也很有趣，”江曳自嘲道，“明明才和你吵完架，整个人都在气头上。可真的有人问我要不要分手的时候，我还是舍不得。”

　　“可你最后还是舍得了。”

　　把我抛的远远的，连人影都让人摸不到。

　　江曳转过头来，侧头看向项京，微微笑道：“可项京，那是你妈妈的请求啊。”

　　这是江曳今晚难得露出的一个不设防的神情，微微歪着的头让项京想到了一种可爱的生物，让人想上去摸摸毛茸茸的脑袋。

　　项京哑声道：“她......责怪你了么？”

　　“没有，”江曳道，“阿姨还像以前那样，让我以为我还在高三，总是掐着点煮饭，我下来的时候粥永远是热的刚刚好。项京，你知道吗，如果是江婉婷来和我说这句话，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可秦阿姨对我说，她没什么愿望了，就想看到项京有个完整的家。”

　　“项京，你知道完整的家意味着什么吗？他意味着稳定，意味着妻子和睦，膝下承欢，意味着生命的另一种延续。你这么好，你完全有能力去撑起一个完整美满的家庭。”

　　江曳眼神落寞：“......和我在一起，你就注定要失去那种稳定的生活了。”

　　和江曳相比，家庭对于项京来说，是与爱情同等分量的。江曳体没体会过血缘这种纽带天生带来的人际纠缠——不如说它是江曳宿命里的劫。小时候他要看着付城的眼色行事，要学会应付江婉婷突如其来的崩溃。他的精神世界里都是战战兢兢的危楼，里面从没住过什么人。

　　他厌恶家庭，又渴望家庭。同样的，这是他喜欢上项京的原因，又是他不得不离开的原因。

　　江曳喜欢项京身上那种温暖的阳光的味道，但他不能自私地剥离掉项京本该有的生活。

　　项荣一病后，各种后遗症不断，年轻时有多么能干，老了的时候便有多么无力。这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遵循着等价交换物质守恒的规律。秦晓茵常常守着项荣，便不自觉想到了项京。

　　她对项京有信心，但她不敢拿项京的未来做赌博。

　　江曳那孩子，真的能陪项京走到最后吗？

　　这样无妻无子，到老岂不是只剩孤苦？

　　秦晓茵心疼。

　　她知道项京嘴上不说什么，内心里却有一股劲儿。他不想继续靠父母走下去了，项京自主惯了，他要把一切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而江曳的性格，秦晓茵是知道的，也是烈气的不行。两人现在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拍拍胸脯保证他们的未来是锦绣年华，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

　　秦晓茵对自己说，这是她第一次干涉项京的感情，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于是她翻看了项京的手机，在年前时，给江曳打了这个电话。

　　江曳捏了捏眉心，回忆让他有些疲惫。

　　“我懂阿姨的意思，没有人能永远陪着你的。所以人才要有各种各样的关系，又许许多多的亲朋好友。浮华过后终究都是沉寂，阿姨只是想让陪着你走下去的人多一点。除了妻子...还有你的孩子。”

　　江曳感觉自己好像许久都没说过这么多话了。平常言简意赅惯了，此时掏心掏肺的，反而让他觉得有点不真实起来。

　　我曾也在意过这么多东西吗？江曳想。

　　他话音落了许久，项京才说道：

　　“那我真是要谢谢你啊，给了我个选择的机会。”

　　江曳哑然。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倒是不寂寞孤单了，那你呢？”

　　“这么长的人生，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只有我，没有别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