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难防》一目千空

6、第 6 章

　　乔建达看到项京从卫生间出来，正抱着臂直乐呵，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嬉皮笑脸地来了一句：

　　“班头儿，感觉咋样？”

　　因为那顿辣到直击灵魂的火锅，项京第二天的直接生理反应就是，拉肚子了。

　　他来来回回跑了四次卫生间，次数之多还引来了班里不少同学侧目。项京想他还不如干脆请假回去”休养算了。

　　他边洗手边叹气道：

　　“我一会儿直接回家吧。老师来了帮我请个假。”顿了顿项京又补充了一句：

　　“理由就不必解释的那么清楚了啊！”

　　乔建达憋笑道：“得令！一会儿我和徐彪给你把书包送回家！”

　　项京：“还算你有点同学情谊。”

　　乔建达笑嘻嘻道：“那我不等你了，先回去上课了。”他看着项京扶着腰的手，说道：

　　“那啥，班长你能骑车回去吧，悠着点啊。”说罢便挥挥手准备离开。结果一个没留神儿，转身间直直撞上了来人。

　　乔建达还没来得及抬头，先是止不住的道歉：“抱歉啊哥们，没注意撞上了。你这没事儿吧？”

　　被撞的江曳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说了句“没事”。然后语气迟疑道：

　　“我，打扰到你们了？”

　　乔建达&项京：“蛤？”

　　乔建达顺着簇新的校服，视线向上抬去，看到一张俊秀的脸庞上，表情从困惑不解到恍然大悟，只用了区区几秒钟，江曳便调整好表情，语气波澜不惊道：

　　“那你们先聊。我换个楼层的卫生间好了。”

　　项京眼见那人低垂着眉眼，就要退出门外，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新同学好像误会了什么。他意识到如果此时不解释之后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于是他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地抓住江曳的手臂，往回一拉道：

　　“没事没事，你该上上你的。”
　　“......”

　　乔建达心想，班头儿你的台词是不是越来越奇怪了？

　　江曳看着项京抓着的自己的那双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他挑挑眉，目光从那双好看的手移到了手的主人上。项京立马松了手，说道：“我只是肠胃有点不舒服。乔建达同学只是来照看下......”被突然点名到的乔建达同学补充道：“对，我只是看看班长还活着没。”

　　项京无奈道：“总之你先忙，我们先走了。”说着就抱着乔建达的肩膀就要往外跑。

　　江曳盯着两人匆忙离开的背影，狐疑了好久，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像是欲盖弥彰——没想到他的新邻居喜好还挺小众。

　　不过他懒得多想，转身便进了一个隔间。

　　他前脚刚进去，后脚便听到卫生间里来了人。听脚步声还不止一个。

　　江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听到一声碰撞，接着一个男声骂骂咧咧道：

　　“知道错了吗？”

　　打架？

　　江曳自认为自己确实不属于运气好的那种，但不过上个厕所的功夫，就能遇到“校园斗殴”事件，江曳觉得这运气也实在背了些。

　　接着，江曳好像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那人又继续说道：
　　“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了？”

　　江曳在隔间里听得不太分明，只能听到“支支吾吾”的呜咽声，想必是那些校园暴力者把对方嘴巴堵上了。他正想着要不要现在走出去。鬼知道那帮人还要磨蹭多久，而他一直呆在卫生间隔间里总不是个事儿。

　　正当他踌躇之际，另一个人说话了。先前那副吊儿郎当的尖细嗓音换了个沙哑粗糙的主儿，那人沉沉道：

　　“你和何晓冉说，让她和她的人渣男友一起自甘堕落？”

　　然后便是一阵哭天喊地地叫喊声，不过没出声多久就被捂上了。江曳听到那人道：

　　“我让你回答我，不是让你鬼哭狼嚎的。如果你想挨踹你就继续叫。”

　　仿佛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那人笑笑，继续道：

　　“你现在知道错了吗？”

　　伴随着抽泣声，对方嗫嚅道：“...对...对不起......我错了......”

　　“原来好学生骂起人来嘴也是一样脏啊。何晓冉说，你当时还操他妈？我看看，就你这身板——”

　　那人还没说完，就看见卫生间其中一个隔间被打开，只见江曳面无表情地睹了面前众人一眼，还未
　　发话，就听见有人低声咒骂道：

　　“卧槽，没想到还有人......”

　　众人神情戒备起来，其中一个黝黑皮肤瘦长的男生面色不善道：“我说，你少管闲事。如果让我知道你出去就找老师的话......”

　　江曳神色淡淡道：“想多了，你们继续。”

　　众人：“？”

　　四周纷纷看着江曳从容地洗了手，然后抽出纸巾，擦了擦扔到了废纸篓。看都没看跪坐在地上的那个人

　　一眼，径直走向门口，朝守那里的男生道：
　　“让一让？”

　　在场的人纷纷被这番操作怔住了，一般人看到这种群殴场面都不应该是如此面不改色。门口那人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让，江曳正要走出去，先前那个声音低沉的男声道：

　　“等等，先别让他走。”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差点就让这小子唬住了。鬼知道他出去会不会找老师。大家纷纷上前拦人。江曳眉头一皱，一个闪身避开了其中一个伸向他的手。但卫生间空间狭小，被困住只是分分钟的事情。他立马就被围堵在门口。

　　江曳道：我不是说了我不管你们的闲事吗？”

　　一个人转过头，扬声道：“老大他说他不告老师！”

　　名唤老大的那个人满脸黑线，“......我又不是聋子，需要你给我翻译？！”接着他问江曳道：“你几班的？”

　　他本人并不想节外生枝，只是先问好对方姓甚名谁，再口头警告下，万一之后出事了，也好兴师问罪。结果不等江曳回答，坐在地上屁滚尿流的那位反而犹犹豫豫，带着不肯定的声音道：
　　“江...江曳？”

　　见江曳望过来，那人顿时变了嗓音：

　　“真的是你？你神经病治好了？”

　　江曳瞳孔紧缩，顿时变了神情。其他人都认为这是句骂人的话，只有江曳知道不是。
　　他垂落在身侧的拳头慢慢攥紧，哭闹声、歇斯底里的叫喊声、还有无数个孤独蜷缩的日日夜夜就像挥之不去的梦魇一样，纠缠至他的脑海。

　　江曳微微闭了眼，将眼底蜂拥而至的情绪遮掩。然后看着地上那人，轻声道：
　　“你是谁？我应该认识你吗？”

　　江戈没料到江曳会这样说，神情古怪起来。童年的记忆让他对江曳的印象还停留在儿时。但刚刚看那人的反应，他分明是江曳没错......

　　是了，付卓然想，他和江曳确实不算认识。他只和江曳在小时候见过一次。自此以后，一直都是他单方面在接受着来自江曳的信息，从他妈的口中，从家里保姆私下里的窃窃私语，还有从...从私家侦探口中......

　　他清清楚楚知道江曳的存在，而江曳，确实是不知道他的。

　　付卓然看见江曳升入初中，又上了本地的国际高中。不知为何又被退学......结果又突然出现在这里，看着狼狈的自己，神情轻蔑地说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不知为何他突然怒从中来，一下子从地上惊坐起，拳头作势就要朝江曳挥去——

　　项京走到半路，步伐一顿，突然感觉肠胃一阵熟悉的抽搐。

　　于是他拍拍乔建达的肩膀，摆出“你懂得”的表情。乔建达立马会意：

　　“去吧，不送。”

　　项京嘴角抽搐了两下，心想还不是你害的。

　　他边想边返回到了卫生间，结果开门就看见这幅场景——

　　几个人气势汹汹地站挤在卫生间里围着两个人。地上的那个几欲冲来，项京上前一挡，接住了这一击。然后笑着推了回去。

　　他转身看去，然后惊讶道：“江...江曳？”

　　江曳也很惊讶：“你怎么又回来了？”

　　项京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然后望向那个留着平头，满脸阴霾的人说道：

　　“有话好好说嘛，怎么能光用武力呢，多伤同学感情！是不是，涛哥。”

　　“你管三班还不够，管到我头上来了？”

　　名唤齐涛的应该就是那个嗓音低沉的男人，也是这群人中的老大。

　　项京一把将江曳从众人围攻中拉了过来，手臂搭到后者肩上，说道：“涛哥，这我班同学，江曳。

　　这刚转来没几天呢，也不知道哪里惹事儿了？”

　　不等齐涛回答，江曳看向项京，平静地说道：“我只是个路过的。”

　　“......”

　　项京看了眼周围，又看了看那个朝江曳挥拳头的那位，左脸肿地老高，仔细看都有点乌青。心下了然。

　　他清清嗓子道：“涛哥，那我们两个路过的，也没想掺和你们的事儿，那我们先走一步？”

　　齐涛和项京认识，但不熟。彼此有一些共同的朋友，所以，他并不想把关系搞得很僵硬。于是他鼻子哼哼了两声算是默许了。

　　结果被推到一旁的付卓然不干了，呼喊道：

　　“项京你还是班长，你就不管管？”眼下直指要项京除恶扬善，惩处黑势力。

　　项京莫名其妙：“我只是个班长，又不是美国队长。”

　　江曳没忍住，轻笑了一声。不过转瞬即逝，只有在一旁的项京听到了。

　　“自己的事儿，不要老是要要别人帮忙处理啊。”

　　项京丢下这么一句，就拉着江曳走了。

　　卫生间门被带上的时候，付卓然彻底崩溃了。

　　二人相伴前行，走了一段距离后，江曳好奇问道：“怎么说都算是校园暴力，你真不管？”

　　项京叹声道：“我能怎么样，上去和他们打一架吗？我其实很柔弱的。”

　　“......”

　　“而且以暴制暴，我们和谐社会不提倡这种做法。”

　　“......”

　　“再说，那人可是要打你诶，让齐涛帮你出恶气，你又不亏！”

　　“......我不需要。”

　　项京瞥了眼身旁的江曳，道：“那你和那些人碰上，难道是为了救那小子？”

　　江曳挑眉：“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多管闲事的人？”

　　项京拍拍江曳肩膀，道：“那我看起来像？”

　　江曳：“......”

　　两人又是无言，走了一段路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项京奇怪道：

　　“你和那小子认识？怎么那人看你的眼神像看仇人一样？”

　　“......不认识吧，没印象。”

　　项京正准备打趣说“你这鼻孔朝天的态度能记得谁”，又想了想其实和新同学也不是很熟。便把话咽了回去，换了个文雅的说法：

　　“感觉你会有点脸盲，来来来，”项京边说着边掰过对方肩膀，说道：“那你记得我吗？”

　　江曳：“......”

　　“住我楼下那个，高三三班班长，项京对吧。”

　　项京闻言一乐，还不待说话，江曳面无表情道：“你专门回来就是为了和见见新同学？”

　　项京：“.....”

　　糟了，一世情急忘了正事儿了。

　　这么一说感觉肠胃又有点难受......

　　江曳：“吃坏肚子了？”

　　项京尴尬地点点头。

　　“我有肠胃炎的药，回去给你拿点？”

　　项京：“你随身带药？”

　　“不吃拉倒。”

　　“......行，你给我两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