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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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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二人打车来到「天空」门口的时候,项京脸色黑了黑:“这就是天空?我看这是土坑还差不多。”
江曳看着眼前的景象,算是默许了项京的说辞。
且不说这灯红柳绿富丽堂皇的审美让二人以为回到了九十年代,光这四周街道脏乱不堪的模样都让二人吃不消。小贩们将烂菜叶子或者废水随意丢弃在路旁,项京和江曳走的时候都得时时注意脚下,以免踩到一脚垃圾。
污水散发出的恶臭,来往的叫卖吆喝,接踵摩肩的碰撞,满面萧索的行人......一片市井之气。
项京知道,在上阳市北区,居住着大批外来人员。鱼龙混杂难以管制,治安十分糟糕。
这似乎是每个城市的通病,因为经济原因,人们不自觉地被划片分区,形成不同的阶级范围。
项京倒不是嫌恶他人,但一想到梁辉和吴涛等人纠结,就是来这种地方纵享声色,便气不打一处来。
出息了,没想到平日里闷声不吭的梁辉,可真是太出息了。
江曳则一贯爱干净,所以此时见了此情此景,不免皱了皱眉。
不过他没多说什么,今夜他和项京翘了晚自习前来,也不是过来奚落贫苦的。他们目的是要打探清楚梁辉来这里要做什么,并且劝其悬崖勒马,赶紧回去好好上课。
当时得知梁辉和齐涛的约定后,项京本来想立马和梁辉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江曳制止了项京,并说道:“既然梁辉有意瞒着你们,便是你去问他他一时间也不会告诉你。”
项京:“那怎么办?我眼睁睁看着他跳火坑?”
“他们不是晚上要去天空吗?跟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项京凝神思考了会儿,说道:“就这么跟过去,你确定能打听出什么?”
江曳道:“不确定。先跟过去看看事情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再说。”
于是二人就这样,双双翘掉了晚自习,来到了吴涛口中说的「天空」。
在来的路上,江曳问道:“说真的,你知道这个「天空」里面是什么个情况吗?”
项京无奈道:“我也头一次听说这酒吧,不过那个地界我知道,挺乱的。”
眼下江曳看着来来往往成群结队的青年,男生们头染潮色金属光环上身,脚蹬一双快自己体型都大的运动鞋,走路叮呤咣啷响。女孩们则不怕冷的上面兔绒外套,腿上则黑丝长靴。包臀短裙显得身材凹凸有致。个个都有自己的“时尚感”。
江曳再看看自己和项京规规矩矩的棉衣外套加牛仔裤,心想道怪不得周围人经过都一副看异类的目光看着他和项京。
着实因为他们俩这番正常到单调的装扮,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还好在来的时候,二人心里还是很有数地把校服脱了。
两人站在「天空」门旁的隐晦角落中,看着旁边那灯红柳绿的建筑下掩藏着幽暗昏沉的内里,面面相觑。
江曳:“你说你没进去过对吧?”
项京:“废话,我没事儿干来酒吧干嘛,还专门跨越半个市到北区来?”
江曳点点头,歪头思索了会儿,说道:
“我们得想办法蒙混进去。虽然我觉得被查身份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总归不要引人注意比较好。”
“话是这样说没错,所以你有什么主意?”
闻声江曳没有回答,只是把自己的围巾一扯,露出了里面的蓝色衬衣。然后一股脑地把扣子解到了胸口处,又把头发来回拨弄,愣是把发型搞成了有点“鸡窝”的形状。
项京看着江曳这番行云流水的动作,说道:“看起来,是有点想那么回事儿。”
不过他瞅着那大敞着胸口的衬衣,打趣道:“你咋不干脆全脱了,不是更显得酷炫一点?”
江曳没好气的说道:“因为冷。”
项京本意想怼江曳说他这个闷骚,外表闷内心骚搞起花样来一套一套,耐不住对方一本正经地回答自己,顿时哑口无言,直觉自讨没趣。
他看着江曳,问道:“那我呢?我去隔壁小卖铺买点墨镜和大金链子?”
江曳挑挑眉:“不是不可以。”
项京:“......”
他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心情,这一定不是错觉。
等项京把墨镜挂在自己T恤领子上,晃荡着手上一串链子时,自己倒觉得挺有趣。
他拉住江曳,“来来来,自拍一张,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江曳满脸黑线:“你到底是来做正事儿的还是来玩儿的?”
“哎呀拍个照能花多少功夫,来笑一个——”
江曳看到手机自拍镜头里,自己不屑一顾的冷漠脸和对方笑的一脸傻气的表情。
那头发也被江曳用在小卖部买的摩斯搞了个大背头,这样便充分显示了项京优越的外貌。
他五官其实张扬的很,剑眉星目丰神俊朗,不笑的时候其实是严厉的长相。
多亏了这人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才让人觉得项京十分和善易处。
却不知如果这人板起脸来,倒有点生人勿进的压迫感。
所以当他不苟言笑,和江曳两人“吊儿郎当”地走到「天空」门前,看着门口保安的时候,那两人也只是眼前一亮,毕竟北区很少见有外貌气质这么出色的年轻人。但江曳一向神色冷冽,加上项京刻意拉下的神情,让这两位身形魁梧的保安以为见到了哪家爱玩的公子爷,只当“惹不起”,反而赔笑着让二人进去了。
江曳看着项京一只手反手把外套挂在肩上,另一只手插兜,斜睨着他道:
“如何,是不是有模有样?”
江曳嗤道:“我只看到有只大尾巴狼尾巴都快得意到翘上天了。”
两人进了门,便是一条昏暗的走廊。两旁设有廊灯,散发出幽幽地红色。能透过这光,能看到墙壁上花纹华丽的壁纸,以及时不时就有一对靠着墙吻得难舍难分的情侣。
项京倾身附在江曳耳旁道:“他们就这么着急?”
江曳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就在脖颈边来回游荡,耳根有点发痒。嘴上却没好气道:“走你的吧,乱看什么,不怕长针眼。”
项京笑:“你说话可真像我姥姥。”
突然变老还变性的江曳顿时无语。
走廊只是通向大厅的引子。在走廊间听到的忽远忽近的歌声和喧哗声都有点不真切,而当走到底,推开厚重的隔音门时,才是真正走入「天空」核心。
振聋发聩的音乐声直冲耳膜,江曳下意识地就想捂耳朵。他看着舞池上衣着暴露的男女扭捏着身躯,还有来来往往走路都走的飘忽不定的人群,江曳把眉毛拧成了重重的结。
他突然后悔提了这么个馊主意,搞得像卧底警察似的。他干嘛好好要在乎梁辉的自尊和情绪啊,直接了当地问不就完事儿了?
倒是项京,从刚来时的不适到现在已经变得十分从容。他甚至从吧台那边要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江曳一杯自己端着:“走吧,找人去。”
江曳正求之不得,他巴不得赶紧找到梁辉然后离开着鬼地方。
酒吧环境昏暗,按理说来不是那么好寻人。何况梁辉本就是那种在人群中不易被发现的那类。
两人此前也设想过如果吴涛等人进了包间,那可就真的找不到了。
不过所幸是,「天空」只有卡座和吧台,没有包间,并且正是因为梁辉刻板木讷,在酒吧反而显得特别。
现在还不到午夜,正是酒吧比较冷清的时候,舞池里还没有挤满了人。男男女女基本都围在吧台边,或者坐在卡座上。
两人挤着人群,晃悠了半天,还真给找到了梁辉和齐涛一群人。
齐涛坐在座位靠中间位置,正和大家有说有笑着,不时还举杯豪饮,引得周围人一阵欢呼叫好。
梁辉则坐在人群在外边,端着杯酒也不见喝,显得与他们格格不入。
虽然还没到夜的嗨点,这群人却明显已经酒精上头,显得兴奋的不行。
项京和江曳两人跑到背对吴涛一群人的卡座上,欲静观其变,不料甫一落座便有人上前来招呼。
项京做贼心虚地看了四周两眼,见吴涛等人并未注意到这边,便随便指了指酒水单上最便宜酒,道:“就他了,不需要其他。”
服务生是个女孩子,仿佛是新来的,语气还有点怯生生:“先生还需要点其他吗?比如冰块之类的......”
项京急忙让这女孩子走,便道:“行行行好好好要要要。”
女孩子看出了项京的不耐烦,便十分有眼色的拿着酒水单走了。
江曳双手一摊,靠在沙发上。卡座距离舞池稍远,他脑内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得以略微放松一下。
项京则靠着鬼鬼祟祟地侧身细听隔壁桌的动静。
“听说这次拆迁,要把南区东街街道一片儿都拆了呢!这项目够大,方头定能赚个不少吧!小齐在这边先恭贺方总发大财啊!”
酒酣胸胆,齐涛的胆子也大了些,马屁拍的那叫一个响。前脚还是方头,后脚马上方总。哄得当中那个中年男人微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嗬,”那个男人笑笑,还是没敢太得意,场面话推杯换盏,说道:“赚钱都是其次,要不是上面催工程催的紧,人手不够,我方洪刚也遇不到小吴兄弟你啊!缘分,缘分啊!”
他说着便高举酒杯,齐涛马上双手捧杯与之碰了一碰。
方洪刚继续道:“你带来的那个小兄弟,叫什么来着,梁...梁?”
齐涛立刻接话道:“您说梁辉是吧!”他转头,“辉子,方总叫你呢。”
梁辉闻声,立刻就要起立问好。
方洪刚制止道:“诶不用不用,小梁你坐你坐,别那么见外,搞得像见班主任似的哈哈哈哈哈。”
梁辉还是个没出校园的小崽子,做事情下意识地还是学校里养出来的习性。方洪刚倒是不介意,只觉得小屁孩一个,倒是齐涛有点不满的撇撇嘴。
“上不得台面。”他想。
作为同龄人,自己的灵活处事和游刃有余让他对自我很是满意。反观梁辉,真是处处需要自己提点。他一方面嫌弃此人,另一方面又从中得到了骄傲和满足感。
这也是为什么,梁辉来找自己帮忙时,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就是我一马仔。”
齐涛向方洪刚说道:“这我同学,刚混社会不懂事,方总李哥多包涵啊。”
那边抱着一个女人的瘦高个男人,边喝了一口那女人喂过来的一口酒,便满足道:“谁不是从那么大年级过来的,我们俩又不是小气之人,小齐也操心太多了。”
齐涛道:“李哥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和辉子能遇到您俩,真的是福气!”
......
听着隔壁桌恭维话你来我往一套一套的,项京吐槽道:“我才真的是服气了!”
江曳却心生无奈:“你说话就好好说,非得凑这么近干嘛?”
都快趴在他身上了好吗?!
项京道:“我离你近一点才能压低音量啊!我这一嚷嚷万一人注意到我怎么办?”
江曳:“......你可以选择不说话。”
项京疑惑:“那我怎么和你交流?”
江曳拿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
项京:“也是哦,都忘了可以手机聊天。”
他掏出自己手机,然后悲催的发现,地下室,并没有信号。
项京无奈道:“......你看,不是我非得凑你这么近的,实在是老天逼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