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守着你来了》乌哩马岔

5、第 5 章

　　他打算在大家把外来工骗下去前自己先摔下去，他打算得很好，却不料中途冒出了个想救他的工程师。
　　工程师年岁跟他差不多，可人家是留过学回来的大学生，前途无可限量，听说做完这个工程他又要升职了。
　　可是现在，他将要永远陪着这个工程。
　　上头得知后大发雷霆，可事情已发生，也不能怎样，工程还得继续。
　　“可惜了。”也不知想到什么，余姝心里哽得难受，却又不知该如何好。
　　她双脚无所觉地摩擦着地面，“你说那工程师要是知道小兵原来的想法，他还会去救小兵么？”
　　黎柟初先是被她的问话愣了瞬，跟着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会吧。工程师不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死的人。”她就是觉得他会。
　　“我说不会。”黎柟初深深的看着余姝，眼睛里都是她，在她张嘴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他打断了，“如果他早知道，他会尽全力的去阻止他们要打生桩的念头，那种荒谬的习俗不该有。可如果别人一意孤行，他实在改变不了，他会由着他们，因为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小兵想替外来工去死，他会随他去，而不是让自己死在最美好的年岁里。”
　　救小兵只是他下意识的举动，而不是他自愿放弃自己生命。他还有很多事想去做，还野心勃勃地想成为最出色的桥梁工程师，让大家都知道他有这样的能力。
　　发觉自己语气透出了太多情绪，黎柟初叹息一声，很想摸摸余姝那被风吹凌乱的头发，“余姝，别把人想得那么伟大。你也是，做什么事前，一定要衡量自己的能力，别做不利己的事。”
　　“人还是得多为自己着想。”
　　“那工程师埋在桥墩里，真的成为桥的守护神没？”余姝想了很多，可她不敢说出来，只挑能问的问。
　　“他成不成神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桥屹立不倒、坚不可摧只与它的质量有关，与鬼神无关。而质量好不好关键又在设计与施工，而不是由你们想象中的守护神撑起来。更不是那些人口中，不让个人下桥去守着，这桥就架不起来，这些，通通都是无稽之谈。”
　　“好吧，要相信科学。”黎柟初今天说的话比任何一个时候都多，余姝也将他的话都听进了心里，甚至他想或不想告诉她的话，她也听了进去。
　　“你，真的很冷吗？”
　　黎柟初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余姝才发现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摇摇头，努力控制着身体。
　　眼睛也一眨不眨望着黎柟初。
　　“晚上气温低，你早点回去吧。”黎柟初站起来背对她，声音低落，“你什么时候想过来了，我都在。”
　　余姝也跟着站起来，本来想说她明天再来，临到嘴，还是问他，“把你电话号码或者是微信号告诉我吧，我回去给你打电话。”
　　黎柟初又沉默了，好半晌才说：“电话在工地丢了，我还没补办，下次吧。”
　　“嗯，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黎柟初没有回头，只轻轻说了再见。
　　直到听不到余姝的脚步声，他才猛的回转头，不舍的追了几步。二十多天不见，只等来这一会儿的相伴。
　　不够啊，真的不够。
　　余姝第二天没去找黎柟初，第三天也没有。直到一个星期后，她不知不觉自己走来了大桥下，她才惊醒，她已经控制不住的去想黎柟初。
　　她曾告诉自己别再来的，可她还是来了。
　　“余姝。”
　　她想退缩的，可那个熟悉又牵魂挂肚的声音冷不丁的就在她耳边响起。
　　呼！她吓得掉转身。
　　黎柟初就站在她身后，定定的看着她，眼里有太多她读不懂的东西。
　　“我，我们要，要放寒假了，我是来，来跟你道别的。”这句话她说得磕磕碰碰，“我，我，要回家，过年。”
　　“嗯。”他还是轻轻的应答，没过多表示。
　　然后两人就真的没话说了。
　　后来还是黎柟初打破了沉默，“什么时候回？回多久？”
　　“明，明天，大概，大概，二十天。”
　　“你很冷？冷为什么不多穿点衣服。”突然，黎柟初一改平时的温和，变得咄咄逼人，眼神也凌厉了几分。
　　余姝还从没见过这样的黎柟初，一时不知所措，不停地咬下唇，却无法编大话。
　　还是你开始怕我？这话他忍了又忍，终是不敢问出来，最后只得无奈的对她说：“别咬嘴唇了，要咬烂了。”
　　丢下这话，他背过她走了。
　　“下次，下次我听你的多穿点。”又是第一次，黎柟初先她离开，或者说是躲了起来。
　　余姝感觉得出黎柟初生气了，可她没勇气去哄回黎柟初，她自言自语了一句，又等了一会，没再听到黎柟初的声音，这才转身往回走。
　　余姝回家了，回余奶奶给她买的小窝。
　　别看家只有一个人，电话却是不停，妈妈的儿子打完到爸爸的儿子，轮番轰炸。
　　甚至还有岑和的恋爱直播，今天他和诸梓吵架了，明天他和诸梓打架了，信息不停的蹦进来，不外乎是说他和诸梓性格合不来，他忍无可忍。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大年三十。早上七点不到，余姝那十二岁的弟弟宋驰闯进她家把她从床上拎了起来，非要她跟他回家过年。
　　宋驰就跟他那爸一个样，个子高个头大，性子张扬，说一不二。
　　“余姝，我告诉你，你别惹我妈不开心，特别大过年的。还有过两天我表哥要过来玩，你最好也乖乖的别跑了，听我妈的意思，她想介绍你俩认识，你俩在同一学校……”才十二岁个头就比余姝高了，他还是个二十四孝儿子，最怕他娘难过。
　　而他娘最不放心的就是余姝，他只得自己累点帮她管管这成不了钢的姐姐。
　　“我也警告你，叫姐姐，这是礼貌。”余姝一食指戳上了宋驰的额角。
　　“卧槽！余姝，我警告你，别戳我！”宋驰不甘示弱，一巴掌拍了回去。
　　两人打打闹闹也就到了宋家。
　　余姝一年也会来几次，都不陌生，倒也相处愉快。
　　“你知道我爸最欠什么吗？”晚上大家都在放烟花，宋驰却抓着余姝说悄悄话。
　　“欠揍？”
　　“余姝你欠揍是吧？”宋驰咬牙切齿，一巴拍向余姝，“我爸最可惜的是他没有一个长得像我妈的女儿。”
　　是了，余凌有余姝。
　　余姝哼哼，没说，如果没有宋驰，也就没有余航。
　　她的爸妈也就不会是别个的。
　　“叫你妈多生一个。”她是这么跟宋驰说的。
　　“呵呵，什么叫我妈？”
　　不是他一口一个我妈的？余姝白他一眼拿出手机看信息。
　　这个岑和不拉黑他，他还上脸了。信息还有完没完。
　　“余姝，我们复合吧，我发现我最爱的还是你，也只有你才最适合我。”
　　“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发誓我以后只爱你一个。”
　　“你还爱我的对吗？”
　　马上就要过新年了，岑和句句不离爱，余姝回想当初他们在一起到分手，其实她的感觉不深刻，最多只有愤怒。
　　然后她想起这十来天里，想得最多的一个人，不管是他的笑，或是他的声音，她都记挂着。
　　她其实很想见黎柟初，有时候睡觉都会念几遍这个名字。
　　如果没有岑和的对比，或许她都不知道，原来这才叫做喜欢。
　　她此刻可以肯定她喜欢黎柟初，不管他是谁。
　　不管以后会怎样。
　　她单纯觉得，她就是忍不住喜欢他。
　　“岑和，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不管是现在还是曾经。因为，我发现我找到我喜欢的人了，我现在就要去告诉他。”
　　发完信息她就拉黑了岑和，却再控制不了不去见黎柟初。
　　即便此刻已是深夜。
　　“我要回家睡觉了。”余姝站起来这么跟宋驰说，“你让司机送我回去。”
　　“卧槽，余姝你闹啥脾气？”
　　“我就是想回家睡，你送不送，不送我叫我爸来接。”相信余凌很乐意的，对于她跑宋家吃年夜饭他就很有意见。
　　“卧槽，居然威胁我。”
　　可余姝认真的，宋驰只得自己去帮余姝跟他们的妈说。
　　颜晴自是不想放人，可禁不起自家女儿的倔脾气，只得让人将她送了回家。
　　刚回家，余姝就叫了一辆专车，有安全保障的专车。
　　让专车将她送到了江滩上，并等她半小时。
　　由于新年倒计时，江滩其实比平时还要热闹，很多年轻人聚在一起放烟花。
　　“黎柟初，你……”出来二字余姝还没喊出口，他已站到了她跟前，且不悦的看着她，“余姝，你到底有没有安全意识？”
　　“我想你了，我很想见到你。”余姝一口气说完想说的，“黎柟初，我发现我很喜欢你。”
　　她说完后四周静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又走了。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他没走，他只是在考虑该怎么说。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走下江里的？”
　　“你当时是不是觉得被鬼捂了眼？”
　　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