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
凌半夏的背影迅速地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郑书然侧头看了眼身边仿若陷入沉思的姑娘，轻笑着开口：“先去看看你的老师，怎么样？”
这句话在凌又脑子里慢慢地转了转，她点点头，答了一句“嗯”。
凌半夏会在乎她到底想到谁了么？
凌又不知道，也问不出口。
她整理心情跟在郑书然后面，下了早自习，整栋教学楼仿佛陷入了补眠的浪潮，刚刚的喧嚣也不过响起了一瞬，眨眼间又进入了半沉默的状态。
他们走到三楼，丙类班依旧在一二三楼分布着，就是不知道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当时的班主任老师在哪个班级任教，凌又一间间望过去，发现大多数班级的讲台居然是空的。
郑书然替她把疑问问出了口：“咱们当时上学的时候，哪个早自习下课老师不是在讲台上批作业的，怎么现在都没人了？”
凌又摇摇头，刚想转头去逮端着茶水视察的杨主任，却被郑书然拉住了手腕。
凌又：“？？？”
郑书然一抬下巴：“用不着，答案自动找上门。”
凌又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穿着昔日校服的小姑娘从拐角处绕过来，长长的马尾束在身后，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冬天。
“答案”看见他们的一瞬间眼睛亮了：“哟，郑大神，凌女神。”
“搞得我们快要飞升了似的。”郑书然松开凌又的手腕后随意在空中摆了摆，“也是回来看老师的？”
“嗯啊。”赵一涵一甩长发，“早知道你们也来，我就约你们了，我一个人早上混进来的时候吓死了，就怕门卫大叔认出来我不是高中生，拉我去保卫处严肃审问。”
“多大人了，还怕老师呢？”郑书然摇摇头，“不过估计要扑空了，这一个老师都没在，你知道这是什么架势？我记得你和方舒意他们总回来看王老师和何老师来着。”
“这不是新校长改革吗？早自习换形式了。”赵一涵就近指了指黑板上的课表，“早上早自习教师看前十五分钟，剩下十五分钟学生测验，老师们下了早自习就抱着卷子批去了，哪有时间在讲台上待着。”
“越来越变态了。”凌又半开玩笑说了一句，目光所及之处是满脸要死了的学生。
赵一涵见冰美人终于搭腔了，溜溜达达过来，亲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还不是这两年一中考得惨，校长新官上任结果导致成绩直线下滑，上面领导要三堂会审了好吗？好啦，一起去语文组找班主任吧，在这站着还不如回家睡觉呢。”
郑书然指了指楼上：“您二位去语文组吧，我得去数学组，一会儿来找你们好了。”
“你就放心吧。”赵一涵冲郑书然挤眉弄眼，“我保证把凌女神完璧归赵……啊郑。”
*
郑书然脚程很快，仗着个子高腿长，几步就爬上了四楼，刚刚转过一个弯儿，就和走下楼凌半夏撞了个正好。
郑书然：“……”
凌半夏：“……”
偶尔有几个上厕所的同学看到两个人在走廊里隔空对视，不明所以地觉得还有点养眼，要是搁到三年前，那群磕cp的同学就得大饱眼福了。
奈何两个当事人脸色都有些凝重，甚至还有几分不好看。
凌半夏先开了口：“张老师在办公室。”
郑书然说：“嗯，知道。”
凌半夏懒得跟他多说一句：“那就别站着浪费时间。”
郑书然：“难道不是你有话想说？”
凌半夏的脚步一顿。
她的长发垂在腰际，本来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此时此刻她一个急刹车，瀑布似的长发也随之荡漾起来。
一向漂亮乖巧的脸上满满的冷意：“是，但不是什么好话——郑大神，我知道你喜欢凌又，帮着她说话无可厚非，但凌又都没说什么，你又何必当着杨主任的面给我难堪呢？”
郑书然意味不明地笑：“你很在意杨主任的看法啊？”
不等凌半夏回敬他，他就补上下一句：“不，我说错了，不是杨主任，是所有人，是那些认为你乖巧、听话、懂事、聪明、完美的所有人，你都很在意，你希望在他们眼里，你是完美无瑕的，对吗？”
凌半夏抿住嘴唇。
“你上大学其实过得不快乐但很痛快吧，不用再完美、不用再伪装，而且也没有凌又抢你的东西了，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凌半夏耐心彻底告罄，“郑书然，你这样子特别特别讨人厌你知道吗？从初中开始，从那个时候你拿到保送名额开始，凡事你都这么一副置身事外高高在上，你有必要吗？”
“没必要，但我只是告诫你。”郑书然的声音沉下来，“凌半夏，你自己想事情想窄了，别总往别人身上扣锅。”
凌半夏冷笑：“你就是替凌又不平的，你觉得她心里对我还有温情，但我却觉得她对我假心假意，是吧？”
她大步走上前去，盯着郑书然那双眼睛，此时此刻他居高临下，显得是那么的冷漠和锋利。
她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像是更点燃了她心里的斗志一样：“凌又在你心里有滤镜，你觉得她什么都好，但对不起，她在我这里没有，所以不是我想窄了，是你想的太宽了。”
上课铃嗡地响起来。
在一片嘈杂中，郑书然动了动嘴唇，凌半夏的眸子骤然紧缩，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郑书然说的应该是：“如果我亲眼见过呢？”
*
中考的暑假。
“郑哥郑哥，江湖救急，你和凌半夏是青梅竹……啊呸，邻居吧？”
郑书然抱着书在床上翻了个身，声音拖得懒懒的：“啊是——又怎么了？”
前两天刚从小巷子把人接出来，这才几天啊，而且不应该是刚刚放完中考榜单吗？他听说凌半夏考得不错啊。
对方没捕捉到他这个“又”字里面的深邃含义，在吵吵闹闹的背景中继续嚷道：“你快来永平街135号，接一下她，本来说给她庆祝中考胜利的，没想到喝成这个样子，我们也不敢给她家长打电话啊，只能曲线救国了。”
“你这个曲线弧度够大的啊，都拐到我这来了。”郑书然把书合上，“行吧，凌阿姨这两天不在家，我就好人做到底——先说好啊，这是你叫的我，我见义勇为，别给我乱传八卦。”
“好说好说，必须的！”
永平街是锦城一条比较繁华的酒吧街，要是郑书然记得不错，永平街应该就是凌又她们家的酒吧。
凌半夏在自己家的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还要给他这个不熟仅挨着住的同学打电话扶回她所谓的家，这句话实在是太难以琢磨，要不是郑书然知道她家情况，绝对会觉得这是个套。
不过她爸妈也不知道凌半夏来了么？
郑书然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巷子里的时候，脑子里鬼使神差蹦出来这么一句。
等他回过神，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他目光一定，整个人都微微有些颤抖。
原因无他，酒吧街外面的路灯下，有两个姑娘挨在一起，扎着马尾辫的那个正把另一个姑娘的长发攥在手里，另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这是长大后郑书然见凌又的第二面，严格来说正脸是第一次。
许是他的目光有些灼热，凌又正拍着凌半夏后背的手顿了顿，抬起头就看见逆光处有一个男孩，正扶着自行车，一条腿支在地上，遥遥望过来。
郑书然清醒过来：“你……你好，我是来找凌半夏的。”
凌又点点头：“是我姑妈——就是凌芒女士叫你来的？”
“凌阿姨最近出差了，我妈和凌阿姨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两家住得近，是关系很好的邻居……所以把她先接到我家，让我妈照顾她。”
他把关系很好强调了好几遍，希冀着能从凌又眼中看到那么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
只可惜没等到，凌又把凌半夏扶到自己身上，冲他举了举手机：“你稍等——半夏你别吐我身上啊，要不然明天我就把衣服送姑妈家让你给我手搓三百遍——姑妈，我是凌又，夏夏在酒吧喝多了，我爸妈出门了，我得看着店也走不开，有个男生说他是您邻居的儿子，要接夏夏回去……啊对，名字？”
“郑书然。”他听见自己的语气有些焦急，“我叫郑书然，郑重其事的郑，书写的书，所以然的然。”
他想起小时候的红围巾，直到后来那个小女孩也没有问他他叫什么名字，只是冲他和善的笑了笑，而他躲在门后，怯懦又害羞，那一句“我叫郑书然”一直也没有能够说出口。
时光荏苒，上苍给了他第二次机会，让他终于可以大大方方说出他的名字，说给她听。
可惜的是对方并没有接受到他的焦急讯息：“他说他叫郑书然……好，那就放心了，您忙吧。”
这边电话刚刚挂断，凌半夏像是酒劲儿上来了一样，扶着电线杆撑起自己，醉眼迷蒙地冲郑书然瞟了一眼：“哟呵，郑……郑大神，叫你不考中考，我赢得都没意思。”
凌又嘴角抽了抽，生怕自家瓜妹子要说出什么话让对方男孩记仇，立刻把她搂回来，是个十分亲密的姿势：“……喝多了的话，算不得数，你说对吧？”
奈何郑书然压根儿就没注意凌半夏她说了什么。
他整个人是乱的，心是剧烈跳动的，有太多的不知所措。
后面喝多的人还在叫着让凌半夏回去继续喝。
凌又皱着眉头往回瞟了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把凌半夏往郑书然那里一推：“辛苦你了帅哥。”
郑书然手忙脚乱地扶稳了凌半夏：“……你做什么去？！”
“你把凌半夏带你家去，任务就完成了，别的问那么多干什么？”凌又背对着他摆了摆手，是个催促的姿势。
“凌……”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见那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孩猛地回头，暖黄色的灯光将她的发顶打出温暖的弧度，但她一双眼睛还是不近人情的，牛仔外套随意地搭在肩膀上，牛仔裤勾勒出她笔直纤细的小腿来。
看上去如此冷漠帅气的一个女孩。
如今要去给她传闻中素来不和的妹妹挡酒。
“帅哥，多问多事，乖乖女交给你，这种场子，还是我来比较合适。”
她伸出手，黑色的皮筋顺着长发滑下，墨色的长发就飘散在夜空中，她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大步走进酒吧，推开门的时候风铃一阵摇晃。
“半夏回来了！”
“接着……接着喝！”
“就我们半夏考的这个分数，就算是郑书然也考了中考，我看也不一定能考的过我们半夏。”
“就是就是！”
“去一中继续跟郑书然较劲！第一必须是你的！”
在一群醉眼朦胧的同学中，面前女孩眼中的冷意都碎在了光晕里，看不清晰。
在嘈杂中，凌又大致数了一下，这点酒还没到她一半的量，怎么凌半夏和她亲生姐妹，酒量差了这么多。
她摇摇头，端起酒杯冲在场的同学们举了举：“这局是各位替这次中考考了好成绩的……我才攒的，不能让大家喝太多，我替大家喝完，就此散了，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