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 8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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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平知御剑而行于南海之上。
海风在下方卷起巨大的浪花，越靠近蓬莱岛，头顶的云层越发密集，待属于蓬莱的岛屿出现在视线中，天地间已见不到一丝阳光。
天际传来闷雷，刺目的白电在云层穿梭，浓云之下，蓬莱岛仿佛一粒摇摇欲坠的小舟。
“怎么了？”见折雪停下，宁平知疑惑道。
“这里有结界，宁兄。”
宁平知恍然，蓬莱封岛，似乎确实设下结界，阻止外人进出。
折雪绕了一圈，在岛外一处礁石上落下。
“这里结界薄弱些，似乎之前打开过。”折雪身上缠绕的光芒闪了闪，似乎在嗅闻，“剑感觉到了顾烨的气息！他一定来过这儿！”
心中所想被证实，宁平知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只想立刻打开结界进到蓬莱。
他握住折雪：“要开始了，折雪。”
折雪嗡鸣一声：“交给剑！”
已不是第一次握起折雪，宁平知沉息凝神，忆起当日无峰上握九皋破开幻境的感觉，猛然挥出一剑——
葳蕤阁中。
那人轻振衣袖，抖落碎成齑粉的符文，一派闲适自然。
一切发生在瞬息间，钟情来不及惊愕，突然被一股大力拽了过去。
“阿情！”李希音想去救人，却发现自己竟被定在了原地，分毫动弹不得。
那人掐住钟情的脖颈，将他提起：“我本想与岛主好好商量，看来岛主并不想与我合作，那在下只好硬取了。”说着，另一手两指靠近钟情因窒息而睁大的眼睛。
“你要干什么！放开他！”李希音大叫。
钟情额角青筋跳动，想拉开箍在颈间的手，浑身灵力却被封了个彻底，像一个凡人一样任人宰割，眼睁睁看着那双手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猛地刺入眼眶之中！
“阿情——”李希音目眦欲裂，拼命想要调动灵力冲开封印，却如蚍蜉撼树，心中绝望悲痛令他不顾一切地嘶声叫喊着钟情的名字。
“世人皆知钟岛主天生重瞳，更有传闻，钟岛主可凭此观未来事，在下需要水灵根修士秘宝一用，岛主又恰是水灵根，不知岛主可正是这水灵根秘宝持有之人？”
一只眼睛被生生挖出，钟情浑身抖若筛糠，汗透重衣，却直将双唇咬烂，也依旧一声不吭。那人赞叹了一声，遗憾道：“钟岛主既不愿说，在下只好亲自取来验证看看了。”
说着像是嫌李希音叫得太吵，抬指一点封了他的喉舌，李希音惨白着脸，木偶泥塑般无神地盯着钟情，如果不是被定住身形，想必早已经跪倒在地。
那人依次挖出钟情两只眼睛，取出一只锦盒，锦盒打开，散出璀璨光芒，赫然是七色女娲石与莲化生金舍利。被挖出的眼睛仿佛受到感应，化作一团蓝盈盈的光晕，汇入锦盒之中。
他松手的刹那，钟情仿佛被抽了魂魄般顷刻软倒在地，凹陷的双眼学籍斑驳，青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机。
李希音看着他的脸，下意识想伸手去抚平他眉心的褶皱，这一动，才发觉封印已解，当即扑倒，身上没有力气，便五指用力抠着地，想要爬到钟情身边。
眼前垂落一片蓝色衣角。
李希音顿了顿，想要绕开他，只听头顶传来温和的声音：“他全身经脉逆行，又强行调动灵力，已经没有活路了。”
李希音抖着手，不闻不听，绕开他继续往前爬，那人忽道：“但是我可以留他一命。”
李希音倏地抬起头，天青色的耳饰随着他的动作猛烈摇晃。
“但在下不做没有回报之事，居主应当知晓我要什么。”那人后退一步，当啷丢下一把匕首。
李希音凝视着那柄匕首，良久哑声道：“你保证，会救他。”
那人颔首，忽而往窗外瞥了眼，像是感应到什么，催促道：“居主快些罢，兴许我等下就反悔了。”
话音落，李希音抓住匕首，掉转刀刃朝向心口，深深望了眼钟情，随后用力刺入！
飞溅的鲜血染上窗纸，也染污了那人的衣摆，他背光站着，一动不动，任凭脚下蜿蜒的鲜血浸湿了靴底。
一声轻响，匕首落地。
白衣染血的李希音像一朵开败了的花，颓然地倒在血泊中，散乱的长发铺满一身。
一颗鲜活的心脏化作跳跃的绿芒飞入锦盒之中。
只差最后一样，人皇之血，便可重铸九皋，开启镇魔渊。
那人面上却也无什么高兴的神色，只是淡淡收起锦盒，抬脚欲走，忽被攥住脚踝。低头一看，只剩一口气的李希音用力拽住他，颤巍巍道：“你……答应……救他……”
那人道：“确实，是我倏忽。”说罢，一点灵光从指尖飞入钟情体内，钟情青白的脸色似有了些血色，气息虽然微弱，却也足以令李希音狂喜。
“但李居主方才动作太慢，我反悔了。”
李希音一僵。
“故而钟岛主只能清醒片刻，二位借此机会，最后说些话罢。”那人叹息道，随后轻松挣开束缚，身形消失在敞开的门中。
李希音恨意滔天，却感到生机如水，随着心口霍开的大洞迅速流失。意识渐渐模糊，不远处钟情眼睫颤了颤，似乎将要醒来。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带着万般不甘，沉入黑暗。
***
宁平知第一剑挥出，力道微偏，尽管如此，剑光撞上结界，依旧发出轰鸣声响，结界现出碧蓝的水波，缓缓荡漾。
“宁兄，要快一些，蓬莱岛那帮人很快就会发现这边的异常啦！”折雪道，“剑相信你可以！”
宁平知阖目强镇心神，须臾后再出一剑！
剑光似雪，直击结界，两相碰撞，轰然霍开一个小口！
藏书楼间打坐的顾烨睁开双眼，霎时起身。
他眉头死死拧成一个川字，黑眸里满是愠怒：“宁平知！”
与此同时，宁平知听到沉寂已久的系统疯狂跳出提示音。
“宿主完成额外作死任务，积分+1000”
“完成额外作死任务，积分+1000”
“+2000”
“+3000”
看着仿佛出错般疯狂上涨的数据，宁平知反而心头落下一块大石，至少证明顾烨此刻应当还算安全。
“顾烨，”他低声念他的名字，知道他一定能听见，“你好好呆着，不要冲动。”
“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藏书阁里，顾烨拂袖道：“胡闹！”
他从没有这样生气过，往前走了两步，却被自己设下的结界挡了回来，这结界他能设自然能解，可一旦破开接界走出此楼，之前所做岂不全都白费？
顾烨死死握紧掌心，用力闭了闭眼。
而另一边，蓬莱岛中人感受到结界波动，已第一时间往异动处赶去。
宁平知再接再厉，对准那一处小结界豁口，接连又劈了几剑，终于打开一个容人通过的缺口，蓬莱弟子也在此刻赶到，众人见他只一人，难免惊讶，下一瞬却各出刀兵，蓄势待发。
“折雪！”宁平知唤了声，接着一剑横劈而出，折雪不用多说便已明了，立刻调动全部灵力，剑气斩入海下，激起千丈巨涛，直逼云霄！
蓬莱弟子为这浪涛所阻，便是这一瞬，已够宁平知闯进结界，待众人回神时，礁石上哪还有宁平知的身影。
“快！报大师姐，保护岛主！”
葳蕤阁中。
钟情才苏醒，便闻到满室的血腥气，心登时沉入谷底。他灵力尽失，经脉俱断，双眼失明，只能靠着手指摸索。
他手抖得不成样子，待触碰到冰凉的长发时，禁不住狠狠一震。，喉间发出哽咽之声，手再往旁边摸去，恰摸到那枚天青色的耳饰。
一切都与他那日在静室里参详所见一模一样。他未来所见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自矜能预见未来事，又自恃智谋过人，原以为能拨动天道，却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按照命定的轨迹一直往前。
钟情心中悲恸，将李希音逐渐冰凉的身体抱在怀中，在他鬓边吻了吻。
静室的楼梯却又被人踏响了：“钟岛主！”
钟情深感自己大限将至，揽着李希音，十分平静地以待来人。
宁平知甫一进到室内，就被眼前惨烈的景象惊得一愣，方才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莫非“白鹤鸣”曾经来过？
那顾烨呢？
“何人？”钟情循咳嗽两声，淡淡道。
宁平知忙上前扶住他：“钟岛主，在下归一宗宁平知，顾真人的剑侍，当日归一宗典仪上曾见过岛主……情况复杂，总之弟子乃是擅闯蓬莱结界来此，敢问岛主可知顾真人在何处？”
钟情听着听着，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却微微一变：“你……宁平知……为何……天意里本没有你！咳咳咳——”
钟情一阵猛咳，脸色更白三分，透出将死之气：“异数……异数……”
苍白手指铁箍般攥住宁平知：“时间不多了，不论如何，我接下来说的，你一定要记得……”
染红缨接到信报，当即领着守在阁外的人冲上葳蕤阁，门扉一推即开，屋内的景象却令众人动作一顿。
屋内鲜血横流，李希音靠在钟情怀里，心口血已流干，二人气息已无，却有一身穿蓝衣的人跪在二人身边，手中握着染血的长剑。
那人站起，转身，众人齐齐倒吸一口气。
染红缨怒急反笑：“宁平知！”
归一宗，又是归一宗！
宁平知像是刚刚经历了颠覆认知的变故，脸上毫无血色，一双清凌凌的眼睛落在谁身上，叫人禁不住暗暗打个哆嗦。
“此事并非如你所见，”他静静道，“一切事由请允我晚些解释，如今我有要事在身，必须离开，事关苍生，请诸位信我。”
染红缨召出琵琶，二话不说朝着他便是一记杀招！
室内摆设瞬间炸开，几道碎片险险擦过钟情与李希音。染红缨一惊，张开结界上前检查，却见不到宁平知身影。
宁平知依靠折雪脱身，却未离开蓬莱，反而来到一处其貌不扬的小楼外。
这里守卫更是层层把手，宁平知甫一现身在小楼门前，就被围在四周的守卫立时发觉。
“什么人！”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擅入者格杀勿论，速速离去！”
蓬莱弟子们环绕成一圈圈，层层逼近，宁平知环视周围，人群里好似一闪而过熟悉的面孔，下一刻又消失不见。
他不再探索，望着近在咫尺的危险，背靠着藏书楼大门，道：“顾烨。”
一门之隔，顾烨望着他映在门上的影子，低声道：“我在。”
宁平知：“我说要救你出来，你信我吗？”
“信。”顾烨道，“一直都信。”
宁平知垂眸：“我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只有这样才能救你。”他微微偏头，好似能透过门框看见其后那个想见的人。
顾烨不问何事，不问他要去哪，只道：“好。”
蓬莱弟子倾巢而出，越来越多的弟子往这边靠近。
宁平知仰头望着晦暗的天，声音坚定：“等我。”
染红缨来时，守卫弟子神色愧疚上前禀报。
“跑了？”
弟子讷讷低头。
染红缨听罢沉默许久：“去信天下道门。”
“大师姐？！”
她最后看了眼关押着顾烨的藏书楼，转身离去：“此事已不能善了。”
“召集所有同道，三日后开仙盟会。”
“我要看看他归一宗，还有陆离，怎么给天下这个交代。”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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