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番外一 ...
-
卯正时分，宁平知惯常醒来。
辰时初，梳洗罢，用了些灵米蔬食。
辰时三刻，打坐，灵力运行了一个小周天，身上微汗，来到后殿灵泉畔沐浴净身。
虽早已辟谷，也学了些修真界常用的净身术法，但宁平知还是保留了做凡人时的许多习惯。
辰时正，宁平知走出山顶居所，向灵霄峰学殿行去。路上遇到许多弟子，纷纷向他行礼，口称“宁先生”，宁平知噙着笑颔首。
自从外门弟子也能来灵霄峰听课求学，灵霄峰上的学殿数量比之当初翻了数倍。行至半山腰时，已可望见远处枝叶掩映间的层叠学殿，耳闻嘈杂人声，热闹非凡。
初时自然也有许多内门弟子不忿，颇瞧不上这些外门锄田洒扫、干些杂事的弟子与他们一同求学，强烈要求与他们分开上课。
朝闻道如今执掌灵霄峰事宜，却到底资历尚浅，并无威名，那些原本是她同辈的弟子，十分难管，她没办法只好求助宁平知。
谢道玄灭世之难刚发生时，天下百废俱兴，加之妖族现世，人心颇惶惶了一阵，待发觉妖族中人只在青州城活动，也未掀起什么风浪，渐渐便也不再多加关注，转而细细研讨起谢道玄此人此事来。
这一细究，便不得不提及他那险些害死天下人的逆涌泉阵，后怕之余，也见识了阵术之威，思及白鹤鸣虽为剑修，当初镇压群妖，亦要借助阵法之力，可见此道大有学问。一时间，道门中掀起了一股钻研阵法之风，阵修也逐渐开始壮大，雨后春笋般冒出不少专攻阵法的宗门，其中不乏日后新秀，却是后话了。
而如今，因着阵道大兴，但擅此道的修士却并不多，一时各门各派都急需能讲授此道的师长。归一宗中最擅此道的，自然首数得白鹤鸣真传的顾烨，但如今天下初定，各地亦时有动乱，顾烨免不得常下山行走，且他向来不爱讲学，当初唯一一次，还是因着宁平知之故。
当日面对朝闻道的请求，顾烨拒绝得十分干脆，此虽在宁平知预料之中，到底还是有些无奈，接收到朝闻道求助的视线，便也劝道：“如今门中只有你擅此道，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师长人选，就算先给他们代课几日呢？”
却不料顾烨道：“谁说只有我擅此道，不是还有你？”
宁平知愣了愣：“我？”
“你的阵法，当初都是我亲自所传，莫非你忘了？”
宁平知一梗，脑子里有了些不好的联想，咳了咳道：“话虽如此，但我到底修为尚浅……”
顾烨道：“阵道本为文课，对修为要求并不高，况且你心细如发，阵道之重，正在明细微之别，你又是我的徒弟，天下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适合教他们学阵的人了。”
宁平知还是有顾虑：“纸上谈兵终浅，若论实战，我修为到底不足……”
“修为？”顾烨停下擦拭折雪的动作，似十分不解他为何担心此事，“你若想修为涨的快些，只需夜里与我……”
“咳咳咳——”宁平知爆发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脸色涨红，阻止了顾烨未说出口的话，“好了，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就我来教他们阵术课。”
朝闻道在下方垂着脑袋，一派恭敬，心底却大为震撼。
什么修为！什么夜里！
这是她能的听的么！
“既如此，弟子恭候宁长老，弟子还有事，先告退了！”朝闻道脚底抹油，飞速溜走。临关门前却忍不住偷偷抬了下头，只看见两片交叠的衣角。
自此，宁平知便操起了归一宗的阵术课业，一担便是一年，为了方便，更是在灵霄峰山顶也开辟了一处寝殿，顾烨外出时，他便日日宿在此。
门中弟子，不论内外，都十分尊敬他。不仅因为他是顾真人的道侣，更因为对他在谢道玄覆世之难里英勇无畏的事迹，最关键的，还是因为他讲课，深入浅出，十分好懂，加之脾气温和，轻易便能让人生出好感。
朝闻道来同他说内门弟子不愿与外门弟子一同上课时，宁平知并未第一时间要他们强行合堂，而是其他课业仍可以分开上，只他这堂阵术课，必须一起上，对外宣称是因为他还要操持宗门中其他事务，并无时间同一堂课上两次。
弟子们都十分体谅，有互相看不顺眼的内外门弟子，也都安安分分地坐在了一个学殿里，就算互有龃龉，也顾及着宁平知，不敢太过造次，如此这般过了几个月，竟也慢慢适应了，而后宁平知才要他们其他课业也渐渐合堂，如此这般循序渐进，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麻烦就这样平稳解决了。
朝闻道感动非常，宁平知也在内外门弟子间愈发受人爱戴，竟看着比顾烨还受欢迎了。
回到此刻，宁平知终于走到学殿前，立刻涌上来一群弟子，熙熙攘攘地叫着。
“宁先生早！”
“宁先生，昨日的阵法课业我已写好了，你先看看我的！”
“我先来的，先看我的！”
“一个个来，挤到宁先生了！”
众人闹哄哄拥着宁平知走进学殿，坐好后却都自觉安静下来，宁平知拿出书本：“今日，我们先不学新的阵术，先复习下昨日……”
半敞的轩窗外，春枝浓绿，弟子们目光炯炯，聚精会神地望着堂上的宁平知，听着温润顿挫的声调，神思遨游书海。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清澈钟鸣，宁平知放下书册道：“今日便到此处，若有问题，现在可以来问我。”
不少弟子循着话音跑过去提问，宁平知一一细心解答了，直到负责下堂剑术课的叶寄北来此，向他行礼，道是否需要他晚些再来，宁平知才摇首笑笑：“不必，宗门里今日可有何事要处理？”
叶寄北如今掌着归一宗对外一应事务，但事情驳杂，顾烨常不在山中，他便向宁平知请教，故而宁平知每日讲完课，都要去议事处帮着看些宗门事务。
叶寄北忙道：“今日无甚事要处理，宁长老辛苦了，今日多歇歇吧。”
宁平知点头应好，在弟子们的欢送声里告别离去。
他往议事处走了几步，才想起叶寄北说今天没什么事要处理，一时竟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想了想，唤出一柄漆黑的剑，正是陆离那把，向着积翠峰他与顾烨的寝殿而去。
顾烨此次离宗已有三月，二人自从相识，还未曾分离这么久，宁平知有些想念，本想着来积翠峰转一转，寥慰相思，却不曾想推开寝殿门，竟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顾烨！”宁平知先惊后喜，“你何时回来的，怎么没有告诉我？”
那白衣人影背对他坐在房中，听见声音便是一僵，只是宁平知并未发觉，几步走上前，一腔欣喜还未表露，便看到了他此刻的模样。
只见顾烨还是身纤尘不染的白衣，还是那张如皑皑明月的好姿容，只是此刻双手捧着一只烤鸡，嘴角沾满油光，嘴里还含着一条刚撕下来的鸡肉。
宁平知：“……”
顾烨：“……”
两人相对无言，宁平知瞪着眼，看看烤鸡再看看顾烨，直觉自己认错了人：顾烨怎么会在这里吃烤鸡？！
许是觉得尴尬，顾烨也慢悠悠从烤鸡里抬起头，放下烤鸡，咽下口中的肉，清了清嗓子：“这人间的食物果然美味，怪不得你难以割舍。”
见宁平知眉盯着他，顾烨轻咳两声，站起了身：“回来的急，正想去找你，你就过来了。”
宁平知蹙了蹙眉：“你从来不吃人间食物，今日怎突发奇想……”看了看被啃得歪七扭八的烤鸡，“还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顾烨昂首道：“归来时外门弟子有人烤鸡，见我经过，非要将此鸡送我。”
“你就收了？”
“我本不欲要这些俗物，然他们执着非常，我身为天下道门擎首，怎能寒了这些后辈的心。”
宁平知已恢复如常，闻言颔首：“知道了，你硬要的。”
顾烨一急：“谁说的——”对上宁平知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立刻勒住，轻咳两声，“你是知道我的，我怎会做那等事。”
宁平知点点头，也懒得争辩，随口问：“折雪呢？”
顾烨负手道：“这件事我正要和你说。”
宁平知拖了把椅子坐下，伸手示意：“请讲。”
顾烨道：“这段时间，我外出游历，经历诸多，忽然顿悟，发觉过去我实在铸下大错。折雪是我本命灵剑，又神威非常，天下之剑，无有出其二者，如此绝无仅有、稀世珍贵、冠绝天下的神剑，我过去竟待它那样恶劣！”
“不仅动辄将它关禁闭，压迫他，冷落他，还言语羞辱，我真是天下一等一的恶劣之人，怎能担得起这道门擎首之责！每思及此，我都扼腕叹息，痛苦非常，可叹我觉醒的如此之晚！”
宁平知附和：“所言甚是，所以你打算怎样？”
顾烨道：“我决定封它为太上鸿蒙道纯至正宏德天命所归帅过顾烨美过花魁帅过顾烨无上神剑，昭告天下！”
转眼对上宁平知支着下巴淡淡望来的视线，噎了噎，不情不愿小声道：“帅过顾烨可以不加……”
宁平知温和地笑：“可以。”
顾烨猛地抬头，双眼发亮：“真的啊？”
继而警惕地敛容：“咳，也不是那么急，可以明天再昭告……”偷偷觑了两眼宁平知的神色，见他唇角含笑，与往日一般无二，并未看出什么不妥，心下才松了口气。
“都依你，”宁平知道，“只是既然要昭告天下，总得举办个仪式，叫上些宗门来见证，明天只怕来不及，至少也要七日。”
顾烨一下蹦了起来：“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准备！”蹦完才想起宁平知在旁，讪讪立正。
宁平知似笑非笑：“你想如何准备？”
顾烨作淡然状：“也不必太过麻烦，下山去买些吃的……还有仪式需要的东西即可。”
宁平知应下：“那便走罢。”
顾烨喜上眉梢，在喜形于色和故作平淡之间反复，最后稳定在一个要笑不笑的古怪模样，宁平知看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二人来到山下，此刻正是午后，春阳和煦，青州城里人群摩肩接踵。二人甫一落地，就被人认出，不少人热情地招呼，宁平知含笑回礼，顾烨在旁昂着头，作高傲状，姿势却眼见地透着几分不自在。众人只当他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围着，不久便散去了。
人群一走，顾烨立刻原形毕露，扑向不远处的糖葫芦摊。
“顾真人？”摊主认出他来，诚惶诚恐。
见顾烨眼巴巴地看着摊位上插着的糖葫芦，忙拿起两根：“您尝尝，我家的糖葫芦最正宗了，您喜欢就拿去，不收银子！”
顾烨道：“真的？”
摊主忙点头：“怎好收您银子，顾真人为我们做了太多了，糖葫芦算什么。”
顾烨听闻，立刻接过糖葫芦，左手一根右手一根，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含糊道：“好吃！给我再来两根！”
摊主忙又递了两根，顾烨握在手里，窜到了下一个摊位。
“顾真人！您喜欢这个糖人？不敢，不敢，怎敢收银子，您喜欢就拿去……”
“这个是枣泥糕，这个是云片糕……顾真人愿意来我们的生意已是三生有幸，不收银子！”
宁平知抽了抽嘴角，跟在后头付钱，眼看着顾烨在街上左窜右窜，这个尝尝，那个也要买来看看，手里拿不下就往袖子里塞，整条街都让他扫荡了一遍。
宁平知叹着气，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身侧杨柳依依，成排的柳树延伸向远处。
谢道玄俨然已是臭名昭著的名字，但他身陨后不久，城中依然有人栽种起这排排柳树，不知是何人。
经过一个摊位前时，宁平知驻足停了片刻，那摊主正在雕刻一只桃符，其上绘有各式宁平知未曾见过的妖兽花纹。
“这画上是什么？”宁平知问道。
那摊主小姑娘抬起头，额上竟有两只鹿角，一双圆圆的眼睛十分灵动，竟是一名还未掌握完全化形的妖族。
“是我们……族中不同……妖的原形。”她踟蹰着，声音越来越小。
宁平知道：“栩栩如生，技艺精巧。”
摊主眼睛亮了亮：“多谢您的夸奖。”
城中的妖族要融入凡人生活，定然要各自谋生，但如今剩下的妖族，多是无甚争雄意、比较胆小的那类，多选择在偏僻处开垦灵田等这些不甚与人交流的法子，未曾想竟会在这里遇见一个卖木雕的妖族姑娘。
还是个小鹿妖。
宁平知有心捧场，看了看远处停在馄饨摊前埋头苦吃的顾烨，转头对她道：“这图样可否选择？”
小鹿妖点点头：“画什么都行，您说。”
“帮我雕一条龙，可以吗？”
小鹿妖神色一变，忙摇头：“不行、不行的……我们这种低贱的小妖，不能画龙的……”她声音越来越小。
“为何？”
“画的不好，很可能会被大人怪罪……”她咬了咬唇，嗫嚅着说。
宁平知道：“怎么会，同为一族，哪来贵贱？你且画便是，我保证没有人会怪罪你。”
小鹿妖还是有些犹豫，两人无言间，旁边卖包子的大娘瞧见，擦擦手往这边来，边走边说：
“这位客人，您要什么？小鹿她才学会说凡人的话没多久，您大人有大量……”她似是担心小鹿妖，想要替她说和讲情，看见宁平知倏地一愣。
“宁长老，哎呀，怎么是您！”大娘笑呵呵，瞬间卸下戒备，“小鹿，这是归一宗的宁长老，就是你们顾真人的道侣，你还向我问起过呢！”
小鹿一双圆眼睁得溜圆，张了张口：“宁、宁长老……”
宁平知笑道：“现在可能画了？”
小鹿用力点点头：“您稍等！”拿起锉刀，雕绘起来，神情专注。
大娘在旁看着，笑呵呵：“小鹿是个好孩子，别看她个子矮，力气可大着呢，他们说妖族多坏，我看未必，人也有坏的很的，妖怎么不一样？宁长老，您说是不是？”
宁平知在旁静静听着，远处夕阳渐沉，灯火渐起，内心久违一片宁静。
或许，这便是他们想要的和平吧。
接过小鹿递来的龙桃符，宁平知告别她和大娘，向馄饨摊前的顾烨走去。
顾烨坐在摊上，旁边已经摞了一叠空碗，见宁平知来，口中含糊道：“宁……你也来一碗，好吃！”
宁平知笑了笑，招呼老板结了账，看着他喝干碗里的汤，满足地喟叹，出声道：“如何，准备的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顾烨摸着肚子，一脸餍足。
宁平知忍俊不禁，心想这辈子或许也只能借此机会看看顾烨这等表情。
“那便回宗罢，天色不早了。”
顾烨连连点头，乖巧地跟在宁平知后头，将这趟下山的目的早忘到了脑后。
积翠峰，寝殿。
宁平知叫住欲往另一处去的顾烨，抱着手臂，好整以暇道：“你上哪儿去？”
顾烨懵了一下：“睡……睡觉？”
宁平知笑道：“寝殿在这边。”往身侧抬了抬下巴。
就见顾烨犹豫起来，一副为难的神色：“我、我今日能去外面睡么，我看外头那棵树就挺好的……”
宁平知：“哦？你要和我分房？怎么，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不、不是！”顾烨急起来，原地转圈，小声自语，“这怎么办呀，这怎么办呀。”
“和宁兄睡，臭顾烨会砍了我，不和宁兄睡，万一宁兄生了他的气，他肯定也要砍我！”
宁平知耳力今非昔比，将这些听了个清清楚楚，忍俊不禁地摇摇头，但不想这么容易放过它，总得让它头疼头疼，长长记性。
“你久未归宗，宗门里的事务也都堆成山了，就等你来处理，今夜你若处理的早些，还能早些休息。”
闻言，“顾烨”更加烦闷，憋着嘴嘟囔：“怎么这么多事儿啊，还是当剑好……”
宁平知岿然不动，重复道：“请进吧，顾大真人。”
“顾烨”咬着嘴，气鼓鼓半天，终于下定决定般，抬步要往寝殿里走去。
一步没迈开，忽然被人拎住了后颈，不及挣扎，一团白光骤然将他包裹，渐渐缩小，光芒过后，显露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白团子，只裹了件红色小肚兜，正在不住踢踹，口中大声呼和“放开我”“臭顾烨”，却无济于事，捏着它的那两根修长手指始终稳如泰山。
宁平知眼中欣喜一闪而过，发自内心地笑开：“你回来了。”
顾烨一身白衣无尘，发丝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只插了一枚简单的发簪，抬起眼望来，也露出几分笑意：“嗯。”
他将那挣扎的小童丢到地上，小童爬起来，大骂不止，声线一改清冷，分明是折雪那咋咋呼呼的嗓门。
“臭顾烨，你无耻，你卑鄙！”它对着顾烨拳打脚踢，根本不痛不痒，顾烨只看着宁平知。
“给你惹麻烦了？”
宁平知知道他说的是折雪，失笑道：“没有，只是花了我不少银子。”还有损害了你一番形象，宁平知默默道。
折雪停下拳脚：“银子？啊？他们都说不用给钱啊！”
宁平知无奈，只道：“你今日可吃饱了？我当日答应你化形请你吃好吃的，如今也算兑现承诺了。”
“吃饱了！还是宁兄好！”折雪嘿嘿一笑，张开双臂就要扑向宁平知，半道儿又被两根手指捏了起来。
“臭顾烨！你至于吗！让剑抱一下宁兄怎么了！小心眼！大醋缸！”
顾烨冷冷昵它一眼，折雪立刻闭上了嘴巴。
宁平知笑道：“想不到我们折雪化了形，竟这般可爱，听说剑灵化形初没有性别，折雪可想好要做男娃还是女娃？”
折雪当真开始思考，小脸严肃，片刻后伸手扒拉起肚兜往下面看去：“是哦，我现在确实没有——”
顾烨反手把它丢了出去，徒留一声惨叫划过归一宗寂静的夜空。
顾烨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宁平知，宁平知先他开口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桃符来。
“今日我从街上看到一个小鹿妖，她在刻桃符，这上头的龙是我叫她画的，你看像不像你？”
顾烨接过桃符，略略看了一眼：“几分相似。”
宁平知笑道：“改天我学学，给你刻个更像的。”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顾烨的每一种样子。
顾烨眉眼柔和了几分：“这三个月，辛苦你。”
宁平知摸了摸他的脸颊，想说你不辛苦么？人人都期待着你，盼望着你，将你当做神明一样的存在敬仰着，可神明又该承担多少呢？
他心中有些酸楚，顾烨握住他的手，顺带探了探他的修为。
“还要努力。”顾烨收回手，神色郑重起来。
宁平知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蒙了蒙：“努力什么？”
顾烨没说话，将他拉进寝殿里，砰地一声合上了门，光芒闪过，又上了几层禁制。
烛滴清泪，夜色方始。
几日后，灵霄峰学殿里，弟子们望着朝闻道拿着阵术课本走进来，俱都一片失望之色。
“朝师姐，宁先生都几日没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啊？”
“宁先生为什么不来教我们了？”
朝闻道一脸正色地摊开书册：“静言，宁先生明日就来。”
至于宁先生明日到底会不会来……
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番外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