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白月光［重生］》长云暗雪

1、第 1 章

　　天光乍破，空气中还散发着泥土潮湿的味道，昨天夜里的下了一整夜的大雨，永宁侯府门外的青石台阶上的青苔都被冲的一干二净了。

　　候府的小斯与丫鬟们来来往往的整理东西，他们的面上还残留着笑容，然而候府的主子们个个脸上都惊慌不安。

　　大厅内，侯府的女眷们都坐在一起，正当众人窃窃私语的时候，门外一个小厮跑了进来。

　　“太夫人，来消息了，侯爷马上就到门口了。”

　　“回来了？”上座的老人原本倦怠的神情一扫而空，她接连说了三个好字，这才平息激动的情绪。

　　众人略等片刻，马车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从远处地传了过来，一身朝服的永宁候下了马车，他将马鞭递给一旁的小厮，随手抹了一把脸踏进门槛。

　　白发苍苍的老人颤抖着双手钳住永宁候的手臂，“侯爷，你没事吧？”

　　“母亲别担心。”永宁候反手扶着她走到主位上坐下，一边摆手让下人们退下，“君上没有发现。”

　　“你糊涂啊。”太夫人拉着永宁候的手悔恨道，“糊涂啊，当今暴虐无道，一旦被察觉了，侯爷你这不是明摆着把刀子递到皇帝手里。”

　　“不会的，巧手已经把卫娆易容成嫣儿的样子，没有药水易容是解不掉的。”他说着，又温和地看向后方的少女，“只要嫣儿你这段时间不出现在人前就行，等过段时间爹再以远房侄女的名义把你接回来。”

　　那少女虽然身姿单薄但是容颜却异常秀美，只是眼里藏着惊惶，好像随时都能被吓到一般，她紧紧捏着手帕，自责道：“都怪嫣儿任性不肯进宫，连累祖母和父亲操心，还害的四妹妹进了那吃人的地方……”

　　“二姐你这么想就错了。”

　　卫嫣身侧另一名娇小可爱的女孩子开口，她是永宁候府三房所出的五姑娘，“我们侯府养了卫娆十几年，虽然她身上流着外人的血，但还是让她入了我们卫家的宗祠，那她就是我们卫家的人，如今卫家有难，她身为卫家的姑娘，自然是应该献身的。”

　　“不错，荞儿说得对，我们侯府可不养闲人。”太夫人点了点头，“再说从前大郎在的时候，对她母女两也不差，是时候回报了。”

　　其余卫家人虽然没有出声，但是明摆着就是认同了卫荞的话，至于那卫娆，就如同卫荞所说，他们侯府白白养她十几年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若不是当初卫家大郎不惜放弃一切也要执意娶一个寡妇做继室，她卫娆指不定跟着她那寡妇娘在哪个破落户家里混日子呢。

　　只是可惜了他们卫家大郎，被个天煞孤星的女人克了命数，不过成婚两年，便因病去了。

　　不过那女人总算是有点良心，也跟着殉情了，只留下卫娆一个与卫家断了联系的孤女，只是碍于当初是上了宗祠的，卫家也不好将一个七八岁的孤女赶出去，便就这么将就养着。

　　现下卫家几房人反而庆幸当初留下来卫娆了，不然她们从哪里去找这么个合适的人选代替卫家姑娘入宫。

　　卫家长子之女，哪怕是真追究起来，身份上也说的过去。

　　永宁候府众人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然而不过三日，一众鹰卫将永宁候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鹰卫队是当今圣上手里的利剑，大名可止小儿夜啼的那种。

　　永宁候府的众人甚至还来不及开口询问，便看见鹰卫首领一挥手，冲着他们露出一个嗜血笑容。

　　“欺君罔上，就地格杀，动手！”

　　永宁候甚至还来不及求饶，便被鹰卫干脆利落地割掉了脖子，卫家的几个姑娘也被人抓到了前厅来，见到这种情形，当即就有几个姑娘被吓成了痴傻人。

　　唯独卫嫣，十分冷静地看着地上的头颅，那是素来疼爱她的父亲。

　　“卫二姑娘。”鹰卫首领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高高仰起，“怎么样，如今这情形是否如二姑娘所愿？”

　　“裴致那个魔鬼。”卫嫣牙齿打颤，眼里俱是狠意与恐惧。

　　啪——

　　一巴掌狠狠拍在了卫嫣的脸上，素来白皙娇嫩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个红肿的巴掌印。

　　“辱骂君上，罪加一等。”

　　卫嫣捂着疼痛万分的脸，恶狠狠地瞪着鹰卫首领。

　　“在下是个粗人，可不会像君上一般怜香惜玉，所以卫二姑娘您不用这么楚楚可怜的看着在下。”

　　鹰卫首领收回手，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指，活像他是那一巴掌打在卫嫣脸上沾染了什么污秽的东西一般。

　　卫嫣也想到了这个意思，一双美目里尽是屈辱与仇恨。

　　“对了，卫二姑娘，君上让我给您带一句话。”鹰卫首领擦完手指将手帕随意扔在一旁，“永宁候府的今日，都是拜卫二姑娘所赐，不知道卫二姑娘对这个结果满意不满意？”

　　卫嫣身体一僵，脸比那墙上的石灰还要白上几度，她自欺欺人地摇头否定：“不不，不是我，是卫娆……是卫娆那个灾星，是她……如果不是她暴露了身份，卫家也不会有事。”

　　她身后唯一一个还保持清醒的卫三姑娘声泪俱下，“卫嫣啊卫嫣，卫家真正的灾星是你，是你害了卫家。”

　　她说罢，扯下头上的金簪，用尖锐的那头抵着自己的脖子，手下一个用力便倒在了地上，簪子也从她手中滑落，只有那一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看着卫嫣的方向。

　　死不瞑目。

　　卫嫣打了个冷颤，鹰卫首领不带感情地瞥了一眼，“去，把卫三姑娘带下去好生安葬。”

　　鹰卫得令，飞快上前将卫三姑娘的尸体带了下去，血迹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印子，卫嫣怔怔地看着，也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在想别的。

　　鹰卫们完成了任务回宫交差，独留卫嫣一人留在侯府里面对着父亲叔伯姐妹的尸体。

　　卫娆被关在冷宫里，偶尔一次从送饭的宫女交谈中才听到那么一两许消息，例如永宁候府历经数日都散不去的血腥味，例如卫嫣的失踪。

　　卫娆以为裴致处理了卫家，应该很快会下令处死她这个假冒货，然而卫娆在等了大半个月，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除了她依旧不能出储秀宫，其他的一切如常。

　　卫娆捉摸不透裴致的心思，又猜想他可能是忘了她这个人，卫娆又变成了隐形人，再度过上了和从前在永宁候府一般的日子，一过就是好几年。

　　期间，卫娆偶尔也想从送饭的宫女那里打听一下外面的消息，只是她发现太监宫女们的神色一天比一天紧张，就像是一张绷紧的弓，根本无心搭理她。

　　就连每次送饭，宫人也只是麻木地将饭菜摆在桌上，就匆忙离开。有时候卫娆还无意间看见太监从怀里掉下来的龙纹玉佩与属于女子的头饰项链。

　　这种情况下，饶是卫娆消息不灵，也知道外面出事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几天，冷宫里连送饭的人都没有了，饿极了的卫娆走到冷宫门口，发现大门半开着，铜锁只随意挂在铜环上，连钥匙都没有拔掉。

　　卫娆走到宫门口，高高的宫墙上方传过来浓烟滚滚，卫娆被呛得咳了几声，顺着宫墙走到冷宫的外面，外面十分地安静，连半个人影都见不着，只有被烧成废墟的宫殿。

　　偌大的皇宫成了一片废墟，卫娆又渴又饿连一点食物也找不着，她乱打乱撞地走着，总算是找着了一处没有烧干净的宫殿，在里面找着了一些脏兮兮的糕点和一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茶水。

　　“真不知道，那暴君尸体都找着了，将军还让我们进来找什么人。”一道抱怨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卫娆一惊，手无意中撞到了某个地方，一声响动放置花瓶的架子被移开，一条密道露了出来。

　　外面的说话声越来越近，卫娆来不及多想，便跳进了密道，密道入口缓缓关闭，放置花瓶的架子也恢复原位。

　　卫娆蹲在黝黑的密道里大气也不敢出，只听得上方人的脚步来回走动着，偶尔掀开什么东西发出声音。

　　“走吧，这里没人。”

　　另一个人也拍了拍手，“啧，这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搜罗光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远了，卫娆等了近一柱香的时间，确认那两人没有回来了，这才大大喘出一口气。

　　卫娆本想打开出口爬上去，却发现自己找不到按钮，只好顺着密道一路往下走，密道很长，不过这密道里不时会有一些小桌子摆着些吃食，卫娆靠着这些东西，才没有被饿死在密道里。

　　走了不知道多久的卫娆总算是看到一点光亮了，想必那应该就是出口了。

　　她提起了精神，一鼓作气地向着那边走去，走进一看果然没错。

　　不过出口有点高，好在有一根绳梯，卫娆拽着绳梯爬了上去，突如其来的刺眼光亮让卫娆忍不住抬手挡了一下，好一会儿感觉适应了这才跳下地面。

　　这里是河边，卫娆走到河边洗了个脸，目光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待不经意转到不远处的柳树下，却是一愣。

　　那柳树下，有个人随意地靠着树干席地而坐。

　　特殊的是，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