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未定》我就想试试名字最长能取多长

4、第 4 章

　　马车一路往回西安城的方向走，中间在某个驿站似的地方，李良钰从小青帐马车里下来，被安排进了一个大马车里，加李良钰一共六个女孩坐在一起。
　　李良钰看看这些小姑娘，就暗道不好。
　　不是她自吹，这一窝子其余五个……真没哪个比得上她。
　　这时候的小姑娘，又是在平民小户选出来的，会收拾自己的就没几个。西北天干物燥，风沙较大，于是西北的姑娘难免就皮糙一些；可李良钰呢，早晚坚持擦着拜托大伯父从京里带来的香膏，又年轻底子好，皮肤白白嫩嫩的。
　　再一个，这时候许多人是没有刷牙的习惯和能力的，李良钰讲究啊，把她的小马马尾巴毛裁下来一点洗干净了，缝进一根细竹棍里做简易的牙刷，纵使没钱买京里贵人们用的牙膏，也要用盐巴天天三次漱口，因此她的牙很白，嘴里也总是清清爽爽没有异味。但其余的大多数人……就比如她祖母啊，不是李良钰有心讲她的坏话，祖母老是抽水烟，牙黄不说，嘴里还老是臭臭的。
　　李良钰对此有意见很久了，可祖母没有漱口的习惯，还怎么劝也不听，那她还敢说什么？在李家到底还是祖母最大，她仗着得老太太的宠爱才地位超然，不然哪儿还能四处跑马玩耍呢？十六岁，早该去窝在闺房里给自己缝嫁妆了。
　　这些女孩也在打量着李良钰，其中有一个竟认识李良钰的。那姑娘瘦瘦小小的，鬓角插着一朵黄色的绢花，怯生生地问：“你……是李先生的钰娘么？”
　　李二老爷在乡里不大不小也是个人物，算是数的上号的知识分子，李家的私塾也是颇有名气的，算是这十里八乡的“重点私塾”了。李二老爷自己是个举人老爷，这些年又陆陆续续教出几个秀才、举人来，虽没有进士，但也是很拿得出手的成绩了。
　　而李良钰，在这些小姑娘里也是个大人物了。
　　李良钰却不认得这姑娘，她仔细地打量着这女孩，却还是认不出：“李良钰就是我了……却不知你是哪位？”
　　“我叫冯招娣。”那小姑娘笑笑，“你不认得我，我确是认得你的。我们家在冯家桥住，我娘是李家村人，是小九房的小姑奶奶，那日随娘去看外祖，恰逢你从隔壁老十三房出来……”
　　李良钰想起来了。
　　“是呢。”她弯弯眼角，“我想起来，那日是我替我娘找十三嫂子要她的花样子，似乎和你还打了个照面……嗐，你是个心细的，我竟险些忘了妹子，罪过罪过！”
　　有了认识的人，总是亲热几分。李良钰不可否认的也是有些紧张的，好在这下有冯招娣说话了。两人手拉着手，亲亲热热地挨在了一起。互认了齿序，竟是冯招娣大了李良钰五个月。她原是家里连生了三个闺女，迟迟生不出儿子，父母着了急，给三女儿取了“招娣”，意为“招弟”的名字。但若是叫“娣娘”，李良钰总觉得拗口，干脆叫她“招娣姐姐”。
　　虽然早就习惯了封建社会的规则，但是李家向来不缺男孩，李老太太又拿她当儿子养，李良钰几乎快忘了时人对儿女的态度不同。当重男轻女被如此赤裸裸地摆在桌面上，偏当事人还是理所应当的样子，李良钰总觉得难受。
　　“招娣姐姐身材这样瘦小，竟是我的姐姐呢。”李良钰笑着说。
　　冯招娣也笑：“我不算瘦小啦，是你身材高挑……你不知道，我们多少人羡慕你整日自由自在地玩呢。虽然咱们这儿女孩子也能出门玩，但我们家里都是要帮着做农活的，没有你家殷实富裕。你爹有本事，伯父有钱，祖母又疼你……”
　　这话说的，可叫人怎么接？
　　李良钰尴尬地笑笑：“这是怎么说？如今咱们都要选秀了，这就没什么差别了。”
　　恰好此时，马车渐渐地慢下来，外头有了些嘈杂的声音。坐在窗边的一个小姑娘掀开一角，小心翼翼地往外看，然后嘴就长大了：“这是到哪儿了……好大的城门呐。”
　　李良钰凑过去看了一眼。
　　“这是西安城到了……在定远门了。”
　　那姑娘就有些崇拜地感叹：“你来过这儿呀？”
　　来过是来过，但也记得没那么清楚。不是，那城头的不是刻得清清楚楚的——
　　啊，对了，大多数的姑娘是不识字的！
　　李良钰的话在嘴里滚了一遭，出口就成了：“也没来过几回……我记性不错。”
　　她总觉得在冯招娣把自己的家世科普了一边之后，就有几个小女孩对自己有了些疏远，甚至极淡的敌意。
　　马车进了城，兜兜转转了半晌，嘈杂的人声渐渐远去了，她们被安排进了一个整洁的大院子里，六人一组，住进一个厢房里。这时已经日进中午了，有几个姑姑给她们送了饭来。
　　都是挺不错的菜，起码有菜有肉。这些小姑娘，大多是不常能吃到肉的，一时都十分开心。虽然是些普通的鸡肉、大肉，都吃的很开心。
　　李良钰却不是很吃得下。她早上出门前，以为自己要远逃的，路上吃饭不方便，走时和母亲一起分了祖母柜子里整整一大盘的驴打滚，又被祖母塞了剩下的所有的蜜桔和两个苹果，她坐在牛车上也嚼吧嚼吧吃完了，这会儿心里又装着事儿，是真的没什么胃口。
　　她恹恹地盛了一碗蛋汤喝了，又吃了几口青菜，最后夹了个肉丸子而已，就搁了筷子回去躺着了。
　　李良钰的心里，一直是以为秀女都是该回宫再检查的，却不想第一关很快就来了。她们下午就迎来了几个老嬷嬷。
　　恰如李良钰前头猜到的，这几个嬷嬷皱着眉头，六个姑娘里竟只留下李良钰和冯招娣两个。
　　倒是赶巧，她们还能做伴。
　　那些小姑娘被送回家去了，李良钰和冯招娣两人，住着原来觉得拥挤的小厢房，却一下子好似空荡荡起来。
　　她们第二天又开始赶路了。还是昨日的大马车，还是这次却坐了四人。李良钰本以为是刷下了大概三分之一的人罢了，毕竟比之村子里，西安城还是有不少家里殷实能打扮的姑娘的，却被这次一车的另两个姑娘告知，她们院子里都只留了她们一个。
　　那只怕是有多余的马车，就给当地的驿站留着了？还是本来她们的马车就是借用的？
　　李良钰瞎猜。和冯招娣说说小话，有时也和另两个女孩说说话，这就又糊里糊涂过了一天。晚上，她们歇在了另一座城镇，李良钰打听了来送水的婆子，是到了湖北道武汉城了。
　　武汉啊。
　　李良钰想起了武大的樱花树，她前世还来这儿游玩过，她堂姐还毕业于武汉大学呢。
　　当真是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们第二天又在赶路的时候，李良钰就觉得不能再这么颓丧下去。选不选得上随缘去，她不能再浪费生命了！于是一路上闭目养神状，在心里一首首背古诗古文；背腻了，就看看窗外风景，只要是在城外，那些人并不拘束她们看外头。然后又开始默默默背复习元素周期表，牛顿三定律推导，数数还记得哪些数学公式……给自己找了事情做，日子就过的快得多了。
　　等她们终于到了京城的时候，李良钰终于放下这些事情。她对这个时代的北京城，还是十分感兴趣的。
　　可这时，那些人就把她们看的很紧了。看看外头是做梦的，等进了内城，一下子人声鼎沸都被关在了外头，也就没人敢胆大包天地偷看了。
　　这是要进宫了？
　　还不到时候呢。
　　她们被安排进一个小院子里住，当晚有姑姑来烧了热水熏了药，给她们一个个洗头洗澡。洗什么呢？洗虱子！这时候许多人家是很不常洗澡的，尤其是西北地区，一年到头洗一次澡都是有的。生虱子更是家常便饭的事。但这会儿已经入了内城，自然不能再这么着了。李良钰再三保证自己头上没虱子，奈何人家姑姑根本不信，笑一笑就把她推去泡药了。
　　第二日刚吃完早茶，就有姑姑来请，她们被带进一个大殿里。然后就开始上上下下地检查她们。
　　脸上有痘有斑有不好看的痣的——比如美人痣、泪痣这样风雅的痣，当然是可以有的——比较显眼的早就刷下去了，这些姑姑嬷嬷又更仔细些，皮肤有些地方相较别处暗沉沉的的都不成。肤色黑的不要。牙齿不齐的不要。唇形不好的不要。眉毛不齐整的不要……总之是各种挑剔。这一关，冯招娣也被淘汰了。
　　下一关，又更严格些。
　　在一个大殿里脱干净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很难为情的事情。但好在大家都脱，李良钰给自己心理建设，就当是检查身体了，这才鼓起勇气脱了个干净。这一次，身上有痣有斑有疤痕的不要，有显眼的痣的不要，汗毛长些的也不要……李良钰的两腿还被扳开，嬷嬷仔仔细细看了她的□□，甚至还拨弄了……某些地方的毛发，又问她来葵水了没有？几岁来的？来时疼不疼？
　　这一次余下的秀女，便只有堪堪二十三人了。
　　大半个国家选女，再加上平时不会被选，这次是特殊情况的陕西……最后只留了这二十三个。她们要是组个“创造023”，不把前世那什么女团，最起码是硬件的颜值身材等等，比的什么也不剩？
　　李良钰不知道是该吐槽皇家的挑剔好，还是该荣幸自己居然被留了下来。
　　这一关过了，她们就又换了屋子了。

　　我是西安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