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反派心尖上撒糖[穿书]》迟零

8、第 8 章

　　从花丛里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声音干净又纯澈，似是在月光里浸过一般，警告中带有些许善意，催促着她赶紧把手指缩了回去。

　　男生带着卫衣的帽子，手里攥着一捧从花圃各处采撷的颜色。

　　拨开花丛，男生小心翼翼地朝她走来，林欣妍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挺拔的身高和宽厚的肩膀像极了一头强壮的黑熊。

　　林欣妍淡淡然道：“我知道有刺。”

　　“然后呢？”

　　说话时，男生随手又从旁边折断几根花枝拿在手里。

　　“我不会傻到被刺扎到自己啊，”林欣妍觉得他这问题很无聊，但还是表达了自己的谢意，“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你在花丛里钻来钻去应该比我小心才对。”

　　男生停在林欣妍面前，隔着一层铁栅栏和杂乱的花枝，她能依稀看清男生被灯光照射到的五官。

　　秦子昂！他是秦子昂！

　　难怪，能在秦家的花圃里闹腾，也只有秦家的大少爷了。

　　这张脸和遗传了秦振南和秦太太的全部优点，尤其是那一对浓眉大眼，简直就是秦振南年轻时的模样。美黑过的肤色是花香混合了古龙的味道，看起来要比他的年纪成熟了不少。

　　火一般灼热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打量，宛如在窥伺猎物的饿狼。

　　曾几何时，他就是这样打量原主，并且在四下无人的时候食髓知味。

　　秦子昂把花放在石台上，两只手攀爬着栅栏，灵活地从里面翻了出来。

　　摘下卫衣的帽子，秦子昂来回地拨弄着刘海上粘着的碎叶子，轻蔑地哼了一声：“你误会了，我只是怕你没轻没重的，弄伤了好好的玫瑰。”

　　说完，秦子昂扫了眼从栅栏里探出头的几朵玫瑰，粗鲁地折断一枝，和手里其他的花放在一起。

　　？？？

　　到底是谁没轻没重？

　　林欣妍：“呵，你的动作还真是轻手轻脚啊。”

　　“我家的花，我想怎么折就怎么折，”秦子昂自顾自地整理着那束花，停下来又扭头看了她一眼，“你有意见？”

　　一口老血噎在嗓子眼，林欣妍差点没忍住喷他一脸。

　　秦子昂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天晓得，这本书的作者怎么会给他一条毒舌，还让他凭借这条毒舌吸引了不少可怜的女炮灰。

　　深深地吸一口气，林欣妍这才缓过了劲儿。

　　看在是秦振南的银婚派对上，就给他点面子，咱们以后再好好碰一碰。

　　秦子昂随手拍打着身上的碎叶子，一路走回到屋里，在花园里的女客们几乎都在对他指指点点。

　　掩着嘴小声的议论，最后默契地发出一声绵长的笑，两眼都写着“花痴”两个字。

　　秦子昂从小就被送出国学习，上次见他还是个乖巧安静的高中生，几年的时间，摇身一变，就成了阳光健壮的大小伙子。

　　别人的时光是把猪饲料，他的时光分明就是把整容刀！

　　回到宴会厅，秦子昂连蹦带跳地跑到秦太太跟前，神秘兮兮地掏出了身后的那束花：“爸，妈，结婚纪念日快乐！”

　　那束花乱糟糟地挤在一起，颜色却搭配的极好，中间是深红色的康乃馨，边上还有几朵白玫瑰和不知名的小野花，满满的都是爱。

　　“你这小子啊，没个正经！”

　　秦太太接过那束花，笑得合不拢嘴：“就是，看你把自己弄得跟泥猴一样，”凑上前轻嗅，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味，“我跟你爸都一把年纪了，不爱这花里胡哨的。”

　　两个人都是标准的口嫌体直，别说秦振南夫妻俩，旁人看着也都夸秦子昂懂事孝顺。

　　林欣妍在旁边看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父慈子孝的感动，只感叹秦子昂的两张脸变换得太快。

　　难怪，要是没有阳光向上的假面去遮盖私下的阴暗暴力，也不至于让他这个反派撑到这本书的最后。

　　今晚是秦家夫妻俩的银婚派对，同样是给秦子昂安排的绝佳社交机会。

　　秦家就他这一根独苗，虽然很支持他热爱表演的想法，但未来的家业都是要交到秦子昂手里的。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难得可以有这样做东的社交场合，多认识些生意场的人，对他未来也是一种帮助。

　　只是，秦子昂的想法和秦振南的安排南辕北辙，热爱表演的他对经商完全不感兴趣，对待那些生意人全是应付的假笑。

　　带着他轮流见过生意场上的老友，最后，才带他来到林欣妍跟前。

　　秦子昂两手背在身后，干巴巴地勾勾嘴角：“唐太太好。”

　　秦子昂刚才应付了不少人，这会脸上都有些疲惫，无聊地四处观望，只等着说完几句没用的客套话就离开。

　　“嗯，好，”林欣妍端起旁边的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对了，周二的课你翘了没来，作业记得补一份周一给我。”

　　“哈？”

　　秦振国板着脸，在他的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臭小子，掏那么多钱让你去上学，就是让你翘课的？”

　　秦太太又在旁边小声补充道：“唐太太是你学校表演理论课的老师。”

　　秦子昂不可置信地盯着她：这么年轻？怎么都不像是大学里的讲师啊。

　　林欣妍挑了下眉，嘴角多了一丝得意。

　　话锋一转，林欣妍无视了旁边的秦子昂，开始和秦太太聊天，“说起来啊，辈分还真是不能算。就拿我和子昂举例子吧，你看，我跟他就差了五六岁，他竟然要叫我一声奶奶？不能算，真不能算。”

　　唐太太，唐老师，唐……奶奶？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秦子昂这边眼睛瞪得老大，惊讶地说不出话了，那边秦太太还附和着林欣妍的玩笑。

　　秦太太：“可不嘛，您这么年轻漂亮，说出去谁信啊？哈哈。”

　　秦子昂脸越来越黑，莫名其妙多出来个奶奶，换成谁都有点难以接受。

　　要光是这样也就算了，俩人还越说越投缘，全然忘了“以后多多关照”这些生意场的客套话，自顾自地聊起了家长里短。

　　跟个二傻子一样在旁边站着，秦子昂头一次感受到被冷落的苦楚。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林欣妍深谙聊天的技巧，分分钟把秦子昂的那点小九九摸得一清二楚，连他九岁在屁股上摔了一块疤的事都知道。

　　聊到最后准备离开时，秦振南才注意到她是一个人孤身前来。

　　秦振南：“您今天是一个人来的？”

　　林欣妍点点头，“嗯，好久没开，权当练练手。”

　　听到她要走，秦子昂这才长长地舒口气。
　　终于要完事了。

　　秦振南：“喝酒还是别开车了，不安全，我让我司机送您回去吧。”

　　“不用不用。”林欣妍拒绝道。

　　旁边的秦子昂不说话，却也跟着上下点头，低声发出一声“嗯”。

　　秦太太又热络地拉住了她的手说：“都是一家人，不用跟我们客气，”瞧了眼旁边将近一米九的秦子昂，放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让子昂送你回家吧，正好熟悉熟悉Z城的路。”

　　？？？

　　秦子昂突然被cue，两腿不受控制地向后挪了挪。

　　不去，不送，不认路！

　　林欣妍笑颜盈盈地看着他，主动打开手里的包，用手指慢悠悠地勾出一串钥匙：“那就麻烦你了。”

　　唐家的豪车不少，不过今天林欣妍只开了一辆奔驰小跑。

　　秦子昂把车子停在门口时，绅士地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挡头、系安全带、关门……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贴心，差点还真让林欣妍相信他是真心的。

　　出发前，秦太太又嘱咐道，“路上慢点。”

　　“知道了。”
　　秦子昂一脚油门踩下去，只留下一个飘逸的笑。

　　打开车窗，秦子昂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只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根烟塞到嘴里，打火机开盖时发出“bling~”的一声脆响。

　　秦子昂左手搭在车窗上，右手傲慢地把控着方向盘，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这才是他的真正面孔。

　　“唐太太。”

　　“叫奶奶，”没有秦家父母在，林欣妍也收起了虚伪的客套，“按辈分，你比我小了两辈。”

　　秦子昂用力地吸了口烟，扭头吐向旁边的副驾驶座，“你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是我惹到你了吗？”

　　林欣妍斜了他一眼，冷淡地哼了一声。

　　这不是惹不惹的问题，是必须先下手为强的问题。要是现在不让你碰钉子，难不成要等以后被你欺负得毫无招架之力再求饶？

　　“其实我挺好奇的，你说你一个寡妇，以后要是再婚了，唐家的家产是不是就归别人了？”

　　林欣妍：？

　　“当寡妇是什么感受，会不会经常有人对你指指点点的？”

　　林欣妍：？？

　　“浩子说你那天上课特别凶，欸，是不是当了寡妇心情都会不好？”

　　林欣妍：……

　　我刀呢？我四十米长的大砍刀呢？

　　秦子昂一口一个“寡妇”，还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恰当，说他情商低都是在夸他，这情商分明就是负数！

　　看来他不止是毒舌，跌破零点的情商也是他的致命缺陷。

　　难怪到剧情最后，他会被其他反派耍得团团转。

　　林欣妍扭过头死死地盯着他，目光像尖刀一样锋利道：“一般般吧，也就比你啃老的感觉好那么一点点。”

　　秦子昂嘴角的笑容倏地抖了一下。

　　林欣妍上下扫了一圈他的穿着，从手表到鞋子全都花费不菲。

　　“我也挺好奇的，你二十好几的人了，生活自理能力战五渣，还要在爸妈面前装乖宝。”林欣妍一边说一边摇头，“啧啧，为了能光明正大的啃老，天天演戏应该挺累的。”

　　“让我猜猜，你平常的零花钱，都是在你爸面前装听话骗来的吧？”

　　从来没有人用啃老这个词说他，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啃老。

　　花爸妈的钱天经地义，难道不是吗？

　　秦子昂被她怼得哑口无言，笑容渐渐扭曲，剩下的半根香烟一口都没吸，忿忿地丢出了窗外。

　　秦子昂生平二十年，头一次碰上对手。

　　林欣妍长了一张甜而乖的脸，怎么这张嘴就这么毒呢？

　　“嗡！”
　　车窗外，一串低沉的汽车引擎声撩动着秦子昂的心。

　　有人在飙车？

　　林欣妍的家在东新区，当年由唐氏集团新建起来的新兴区，发展到现在可以撑起Z城三分之二的GDP。

　　只是规划时为了方便发展商业，所以设立的住宅地区并不多。林欣妍住在东新区的边缘，这一路都是平坦又宽阔的柏油路。

　　路是刚修的，住的人又少，深夜的东新区自然而然地成了Z城不少飙车爱好者的天堂。

　　在国外那几年，秦子昂也爱玩车，还亲自改了几辆车。

　　改车最烧钱，自然要经常找老爸伸手。这是兴趣，怎么能算啃老呢？

　　“你懂什么叫培养兴趣吗？就说我啃老？”秦子昂不服地替自己辩解，“玩车哪有不花钱的？这可是门艺术，赛车手热惹成名前，你以为他哪来的钱？还不是成名后才独立的。”

　　秦子昂的梦想，就是成为娱乐圈里速度最快的男人。

　　娱乐圈里的男演员在他看来都是花瓶，打个篮球、游个泳就算是真男人？呵呵，只有能够驾驭最危险速度的人，才算得上真正的男人。

　　“扑哧！”
　　林欣妍没忍住那声嘲笑，不理解他到底是怎么个脑回路。

　　“所以你觉得自己改装几辆车就是艺术家了？就是名赛车手？”林欣妍从包里拿出气垫粉底，漫不经心地补着妆，“醒醒，你已经二十了。”

　　“不信我？”秦子昂收回了搭在车窗上的左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要不要试试什么叫男人的速度？”

　　“啪嗒。”
　　林欣妍扣上粉底盒的那声响，就是发令员手里的信号枪。

　　一脚油门到底，车子“嗖”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少了离合板，秦子昂能操作的限度很小，只能勉强甩几下车身。眼看要冲到十字路口，他猛踩刹车，方向盘右打到底……

　　“吱！！！”

　　黑夜里，那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彻长空。

　　车子转了大半圈，停下的时候，车头和来时的路保持着绝对的平行。地上的那条刹车印似乎还冒着青烟。

　　秦子昂两手牢牢地握住方向盘，等待着她的反应：可能会像上一个坐他车的女生一下，激动地尖叫；也可能是像他的高中同学，被吓得逃出副驾驶，蹲在马路牙子上瑟瑟发抖……

　　秦子昂甚至自恋到，连第二天报纸的头条标题都想好了：《深夜某女子因开车漂移受惊，至今无药可医呆若木鸡》

　　“就这样吗？”林欣妍理了理额前凌乱的碎发，淡淡然地问。

　　秦子昂：？？？

　　“你不觉得我车技很好吗？这种自动档的车我都能甩尾，还是完美的一百八十度飘逸啊！你见过谁可以？”

　　林欣妍哼笑了一声，朝他摆了摆手：“你让开吧，我这要算秀得话，那我秀得可比你强。”

　　呦呵，还真是大言不惭。

　　两人从车上下来，交换了位置。

　　扣上安全带，林欣妍从包里掏出一根皮筋，把挽起的头发重新扎成整齐的高马尾：“稳住，别一会吐我车上。”

　　抬起手刹、倒挡、挂挡、踩油门……整套操作轻车熟路。

　　上上个任务，她可是在星球大战里开战舰的，笨重的战舰由她操控可以轻松地躲过雨点般的电磁炮，更何况要架势一辆车？

　　不就漂移吗？有什么难的？

　　“嗡！”

　　车子如子|弹一样冲了出去，林欣妍沉稳地注视着前面的路，两只手熟练地在档位和方向盘间操作。

　　松开油门，用惯性甩出一个弧度的惯性漂移；踩刹车利用重心转移甩尾漂移，还有秦子昂刚才展示的刹车漂移。

　　“吱！！！吱！！！”
　　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一串接着一串，不停地在宽阔的马路间回响。

　　林欣妍依次把操作技巧秀了一遍，最后又来了个四百八十度的漂移……

　　听着旁边粗重的喘息声，还有秦子昂紧紧抓住扶手瑟瑟发抖的样子，林欣妍也想好了第二天报纸的头条标题：《深夜某无名男子因飙车太快，吓到精神失常》。

　　林欣妍：“现在呢？还觉得自己技术好吗？”

　　秦子昂咽了咽口水：“我，我……”

　　“滴~呜！滴~呜！滴~呜！”

　　正说着，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排红蓝色的灯光，警笛声接连不断。

　　完了，要凉了。

　　车里的两人面面相觑，趁警察来之前赶紧交换了座位。

　　第二天，Z城的报纸头条起了一条骇人听闻的标题：
　　《豪门阔太与富家少爷深夜飙车扰民，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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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林欣妍：我车技是不是比你好？
秦子昂：没试过，我哪知道。
林欣妍：？？？我怀疑你在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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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大肥章还满意嘛~
快夸我呀，红包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