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身边的人都是疯子》闲豆花

4、04

　　见小皇帝又气急败坏的摔了食盒，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那脸色难看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治他们的罪，李公公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燕栀的神色，等到对方心中那口郁气似乎疏散了一些时，才再一次厚着脸皮走了过去。

　　“陛下，您大病初愈，应该多吃点为好，如果黑美人的点心不符合您心意的话……”李公公将声音放低，试探的提议道：“不如让其他娘娘为您……”

　　“不必。”知道他言外之意，燕栀直接冷声拒了，他现在看见那些妃子就胃疼，更别说吃饭了。顿了顿，他觉得自己应该对后宫的事情多进行一些了解，才不会每每都会气到食不下咽，便问道：“皇后是哪个？”

　　李公公笑道：“陛下，您还没有立皇后呢。这后宫地位最高的便是红贵妃了。”

　　燕栀神色微微一动，白皙的脸上忽然染上一层绯红：“那……朕现在有多少皇嗣？”

　　按照古代的算法，女子十五岁就及笈，算来算去……有几个孩子倒也不稀奇，咳。

　　然而李公公却神秘的看了他一眼：“陛下，您才十七岁。”

　　燕栀疑惑了：“那又怎么了？”

　　古代皇上不都是没有弱冠就可以啪啪啪了吗。

　　李公公痛心疾首：“您还有两个月才满十八岁啊，我朝法律规定，未满十八岁未成年者一律不能跟异性进行亲密接触，陛下您难道想要以身犯法吗！”

　　燕栀：“……”

　　这是什么熟悉的法律规定！

　　“……哦。”最终，燕栀只能干巴巴的点了下头，这有些羞耻的话题实在是不好意思进行下去：“那些妃子都已经成年了吗？”

　　“当然。”李公公用袖子掩笑道：“她们今个这么殷勤，就是因为您的大寿就要到了，第一个被临幸的娘娘极有可能成为皇后……娘娘们都鼓足了劲，拼命望您身边凑呢，嘿嘿嘿。”

　　想起那犹如女鬼般的妆容，燕栀的胃就不断泛着酸水：“她们那个妆……是认真的吗？你确定她们是想要得到宠幸，而不是打算气死我？”

　　“此话怎讲啊，陛下。”李公公却大惊失色：“娘娘们的妆容可是当朝最流行的桃花妆，一般的人家可都只能羡慕呢。”

　　什么？？就那见鬼的妆容还流行？还桃花妆？？

　　干脆叫猴屁股妆得了！

　　燕栀震惊的大脑一片空白，但李公公模样半点不似虚伪，这就更让人怀疑到底是燕栀的审美有问题，还是这个时代的人们眼睛瞎，好好的一个妙龄少女，硬生生化成了可怕的女鬼。

　　在回忆着一上午的所见所闻，他越加觉得这个时代十分可疑，百姓对皇帝宛如神明般喜爱，皇帝可以随时进出皇宫，满桌子都是现代的菜品，如果说是他穿越到一个雷人恶搞的古装剧里，倒还算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午后，燕栀在寝宫中无所事事发着呆，李公公见状，便贴心的建议他去御书房批阅奏折。

　　燕栀想起自己学的不怎么好、大学时候又早已喂狗了的政治历史，头一次有些对皇帝这个至高地位紧张起来。

　　他既不会民生，又不会军事，奏折报告的还都是国家大事，让他一个人去处理，简直就是两眼一摸瞎。说不定这个欣欣向荣的朝代都会砸到他自己的手里。

　　但是身为已经换了芯的皇帝，为了不让自己暴露，燕栀是有苦说不出，只能装作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跟随李公公来到御书房。偌大的桌面上堆放着一小堆整洁的奏折，燕栀低头一数，大概只有二十多本。

　　燕栀慢条斯理的坐在塌上，表情毫无波动，大概也只有手指触碰到奏折时的微微颤抖才能彰显出他心中的紧张。

　　罢了，反正逃不过这一劫，死马当活马医吧。

　　燕栀一咬牙，快速翻开最上层的一本奏折，一目十行的看去。奏折上的字并不多，而且还都是通俗易懂的大白话加上最简单的繁体字，燕栀竟然非常顺畅的一口气读了下来。

　　【……臣王小明启陛下，昌安城内有一戏班，歌舞一绝，望陛下准许臣将其邀至府中……】

　　燕栀：……

　　这屁大点小事往奏折里面瞎写什么？？

　　刚刚压回去的火气猛地升至胸口，燕栀明亮的双眼紧紧盯着落款那可笑的王小明三个字，抓着奏折的指尖泛着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应该发火还是应该礼貌的喷出一口茶。

　　……也许是他拿奏折的姿势不对，不要担心，后面肯定有严肃的奏折等着他！

　　燕栀暗自做了几个做深呼吸，平复下心态后，又随后拿起了另一本奏折。

　　【臣张大牛启陛下，臣女与曹春曹司马心生爱慕，择日成婚，然近期二人却因误会而经常生口角，甚至大打出手，臣痛心疾首……】

　　燕栀：…………？？？

　　你们家里的矛盾管我屁事？？你以为皇帝很的闲吗？？

　　虽然燕栀就是很闲，但是！这也绝对不是可以愚弄天子的理由，燕栀气的眼底都钻出来一簇小火苗，也顾不上这奏折是多么金贵，直接往桌面上一摔。又随意挑了几本奏折恶狠狠的看去——果然都是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

　　燕栀险些气的想要掀桌子，但是这个桌子它又重又大，燕栀累的手指都泛白了也依旧没有掀动，只好忍了这口恶气用力坐回了原位。

　　眼见小皇帝这又无端发了一肚子火，李公公沉默的将自己变成个透明人低头候在左右，心中却越加觉得这大概是所谓的叛逆期到了，陛下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不过身为太监总管，李公公是靠着皇帝的宠爱才能获得今天的地位，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要替皇帝排忧艰难。

　　所以他本想等一会儿燕栀的气散了些，在送上自己的温暖，不过这次燕栀却忽然自己开了口，只不过神色有点冷：“李四。”

　　李公公连忙恭敬的弯着腰：“奴才在。”

　　他微微抬头观察着燕栀的表情，见燕栀脸色不好，眸中也覆盖着寒霜，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迅速的垂下了头，等待燕栀的命令。

　　燕栀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奏折，思绪却转的飞快：“听说辅政的人是相国……相国他是个什么人？”

　　李公公心中一阵迷茫，不知道为何燕栀会提到一个不相干的人，不过鉴于燕栀心情不佳，李公公不敢多嘴，一边揣摩着圣意，一边冷静的答了：“奴才对苏玉苏大人了解甚少，不过他性子极冷，从来不苟言笑……据说朝中不与任何人来往，也极其讨厌热闹的地方。”

　　“那你说……”燕栀的眼中漾过一道奇异的光芒：“相国会不会私下中夺权，企图摄政？”

　　早在看见那些奏折的时候，燕栀心中既气愤又升起一丝诡异感，因为这种弱智的奏折怎么看怎么像是敷衍他这个刚继位的小皇帝，他猜测真正有关于国家大事的奏折已经全部到了相国的手中，他却傻傻的还不自知。

　　他的脑洞有理有据，然而对面的李公公闻言，却情不自禁的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哈哈哈哈……”

　　“闭嘴！”一听到这魔性的笑声，燕栀整个人都不好了：“要么你滚，要么你的笑声滚，选一个。”

　　还没笑够的李公公顿时一噎，他委屈的扁着嘴，还是决定要自己的笑声滚回去：“……陛下，您多虑了，苏大人最讨厌亲政了。您大概不记得了，命令苏大人辅佐您的是先皇，但是苏大人每次来御书房的时候都心情不好，且这些奏折连碰都不碰一下，等两三天后看您亲政没有什么困难，至此就再也没有来过御书房。”

　　燕栀不敢相信：“你确定他没有私下里亲政，那这些奏折是怎么回事？”

　　李公公迷茫的上前两步，拿起奏折飞速看了一遍，尔后就变得更迷茫了：“这些奏折有什么不对吗，就是普通的奏折啊陛下？”

　　燕栀翻了个白眼：“你看朕像不像是个傻子？”

　　李公公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你把朕当傻子愚弄，居心何在！”燕栀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还是说，你这条命已经想活到头了。”

　　他冷笑的样子倒是像足了帝王的威严，与未失忆的时候如出一辙，李公公吓得魂飞魄散，立即腿一弯，手一抖，跪在地面上，动作熟练的简直让人心疼：“陛下，奴才绝无半点欺君之罪啊，这些奏折的内容正是您平日里所批阅的，望陛下明察！”

　　“哦？”燕栀眉头一挑，李公公到这个时候还嘴硬，要么就是有恃无恐要么就是真心实意，他判断不出来哪一种才是正确的，便随便拿起一本奏折问道：“诸如这种邀请戏子的奏折，又与朕有何关系，为何不上报一些重大的情报。”

　　李公公脸色还有些苍白，小心翼翼的轻声道：“这……不知陛下所言的大事是……？”

　　燕栀没好气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像是我国税收。”

　　李公公眼底闪过迷茫，面上还带着一丝委屈：“陛下，我朝并不实行税收制。”

　　燕栀一怔：“那国库的收入……？”

　　“每月末，百姓会将自己家里富裕的存粮和银子上交给朝廷，朝中大臣更是如此，以此来扩充国库。当然，家里富裕些的上交的也就多些，不宽裕的便上交少些，这么多年来代代如此。”

　　“……”燕栀神情顿时充满了诡异，在他所学习的历史中从来没有这么自觉的老百姓。这皇帝也真是心大，如果全靠自觉，万一有一天百姓们突然爆发，坚决不缴纳了该如何是好。

　　而面对他的疑问，李公公却回答的十分轻松：“奴才敢保证绝对不会。百姓视天子，也就是您为神明。如果哪一家不主动缴纳，就会受到所有人的批判。天下人都认为对天子不敬就会受到上天的惩罚，所以不会有那种愚昧的存在。”

　　燕栀惊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信仰治国？！

　　他只在西方的教会中听到过，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朝代进行应用。也太牛掰了吧！

　　李公公又补充了一句：“午时陛下出宫，百姓如此爱戴您，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想到曾经在街道上看见的石像，还有哪些不要命投掷的礼物，燕栀总算是理解了为何百姓对天子有如此高的热情……但是，这也不能代表他的奏折都是那些屁事啊！

　　燕栀正色道：“就算是不需要税收，那我朝的贪官污吏，造反暴乱也应该一一上报才对。”

　　“陛下啊。”李公公却再次摇了摇头，目光真诚无比：“我朝怎会有那种丧心病狂之人！不要说造反，就算只是贪污，只要有朝中大臣敢动一点点歪念，他身边的下属奴仆都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大理寺，大理寺当即将他压入牢狱，秋后问斩。他的名声尽毁，所有百姓都会与他为耻，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他满是褶子的脸上微微一笑：“当然，这种事会在第一时间报告给您，不过我朝已经有数年未听过有这种案件，您大可放心。”

　　忽然觉得有些寂寞的燕栀：“……哦。”

　　臣子和百姓都太听话，要他这个皇帝有什么用！

　　但是燕栀还是燃起十二分希望：“那有没有虎视眈眈的邻国等待朕的征服？”

　　在他期盼的眼神下，李公公抿唇一笑：“当然没有。”

　　燕栀：“……”

　　李公公：“天下太平，百姓安康，邻国皆尊我国为首，每年都会进行进贡，以求天子的庇佑。”说罢，他谄媚的朝燕栀看去：“陛下，咱们国家什么大事都没有，您可以安心了。”

　　燕栀：……呵呵。

　　皇帝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