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李歆

6、Part2—3

　　“哗啦——”隔壁冲厕发出一声巨大的水响，再听手机，早已挂断，发出微弱的嘟嘟声。
　　千叶急忙回拨，却是忙音占线。正焦急的重复回拨号码，外面却有个女人吋吋敲门：“Miss Nicole，is that you？”
　　她没空理会，那女人又到隔壁继续挨个敲门。
　　回电一直保持“用户通话中”，千叶在厕所里蹲了足足十分钟也没能把电话拨通，这当中倒是连续打进来两个电话，不过她没敢接，拿着振动到手指发麻的手机，犹如攥了一枚拔了引线的手雷。
　　千叶不敢再磨蹭下去，只能低着头无可奈何的走出了洗手间。刚绕回大厅，却见原来的座位上坐了个男人，依然西装笔挺，只是大腹便便，头顶微秃，大有地中海趋势。她讶然的愣在走廊里，难道短短半小时不到，Ivan就化身浦岛太郎了？
　　“请问……”她问边上一位上完餐点的服务生，“那桌原来的客人哪去了？”
　　那服务生显然还记得她，马上明白过来，“您问的是阮先生吧？”
　　阮先生？Ivan姓阮吗？不知道，姑且就当阮先生是Ivan吧。其实这些问题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去哪了？”
　　“阮先生已经结账离开了。”
　　千叶噎住，这一下可真是吃惊不小，低头瞥了眼手上的手机，这才注意到已经13：48了，她跺了跺脚，匆匆丢了声“谢谢”就大步往外奔。
　　在国际门口好容易拦了辆出租车，她在车上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正巧是出纳小石接的电话，她估算好时间，让小石在公司大厦楼下等她。
　　十五分钟后，她满头大汗的从车上下来，小石递给她一张五十块，“够了吗？”
　　“谢谢，上楼我还你。”她转身付车资，拿回找零时，感觉自己手指都在发颤。
　　“叶子，你可是迟到了呢。”小石笑得怪怪的。
　　千叶捋了捋额前的刘海，手心里满是汗水，“Ivan回来了吗？”
　　“没有啊。”摁了电梯纽，小石的笑容更加古怪，“中午你不是和他们一起出去的吗？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
　　千叶避重就轻，“Brittany有事，下午晚点来，说是要召集咱们财务部同仁开会。”
　　小石果然分心，紧张的问：“不会是审核没通过，又要安排人加班吧？”
　　她笑，“我也不太清楚。”
　　回到办公室，财务主管也在，看到千叶时只是淡淡一笑，只字未提她迟到的事，千叶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细声细气的将Brittany交代的话说了。主管一听审核通过，也禁不住笑了，“Nicole也是功不可没啊。”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甚至还夹杂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暧昧，千叶低头默默走回自己的座位，假装听不懂。
　　她的办公桌上收拾得很干净，除了电脑和几个文件夹外，那束三十朵的玫瑰显得格外占地。她随手拿了起来，左右看了下，却发现实在没处摆放，只能把它竖起来靠在桌脚。玫瑰一挪开，搁在文件夹边上的那只银色保温杯便显露出来。
　　她有些发愣，托着下巴看着那只保温杯，心头涌起一股柔暖，正在发呆，对面张阿姨突然叫了起来：“Nicole，电话！”她喊的是发音不标准的“Nicole”，而非平时习惯的称呼“叶子”。
　　这间办公室一共有两个电话号码五部电话机，除主管桌上的是单独一个号外，其余四部则是另外同一个号码，像千叶这样的新进职员的桌上自然不会配备电话，熟悉她的朋友平时只会打她的手机，像这样电话打到办公室来找她的，还真是进公司后的头一遭。
　　张阿姨喊得特别大声，引得格子间内本埋头自顾的同事纷纷抬起头来向这边张望。千叶站起来，左手撑在桌面上，上身几乎趴在桌上，右手伸过去，从张阿姨手里接过电话。
　　她没忽略张阿姨冲她挤眉弄眼的一笑，心里一寒，拿着电话机的手也感觉沉甸甸的，“喂，你好。”
　　听筒那头很安静，只有徐徐的呼吸声，她忽然觉得话筒很烫，烫得她不由自主的想将它甩远。心里刚刚冒出这个念头，那头终于有了声响，“你把我的手机关了？”
　　她打了个咯噔，马上急促的解释：“我只是……你的来电太多，我不敢随便接，但是有电话来总不接也不妥当，所以我就……”
　　“等会儿我让人过去拿，就这样，没事我先挂了。”
　　“……”
　　“咔嚓！”“嘟嘟嘟——”
　　全办公室的人都在盯着她看，她拿着话筒表情僵硬。
　　“是爱粪吧？我一听就知道是他的声音……”
　　千叶的四肢终于舒展开，重重的跌坐回椅子上。
　　张阿姨仍是八卦的追问：“他找你什么事？”
　　“没事。”
　　这话说得太过敷衍，太落痕迹，在张阿姨这样的办公室资深人士眼里，简直就成了刻意的掩饰。
　　电脑桌面上的“玖兰枢”正用那双深重的眼眸无声的凝视前方，千叶无力的趴在桌上，压抑忐忑的情绪中憋了股说不出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