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李歆

12、Part4—3

　　她不知道，她当然不可能知道，但现在听陈钰莹这样说，她却好像并不太意外，心弦的拨动更多的是源于某种异样的感动。这的确像是清晨会干的事，纯真的笑容，认真得有些傻气。
　　“我最近比较忙……”虽然这个理由并不是借口，但千叶却觉得自己说得很心虚。
　　陈钰莹笑道：“我也说你忙，但是清晨不大相信。”她啜着可乐吸管，“不过他马上就来了，你跟他说吧，你说什么他都会相信的，我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
　　千叶猛地意识到眼前的小女孩可能误会了什么，尴尬的说：“他又不是小孩子，我跟他也不熟，怎么可能我说什么他就相信呢。”
　　陈钰莹瞪大眼睛，“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千叶真觉得无力，或许不止是陈钰莹误会了，就连清晨也可能误会了什么，她突然害怕见到清晨了，刚想找借口离开，隔壁桌有个女孩子惊喜的叫了起来：“呀！下雪了！真的是雪花啊！”
　　许多人被这一声喊惊动离座，纷纷站到玻璃窗前观看。
　　青黑色的夜空中飞舞着白色的小精灵，也许是刚刚开始下，雪片并不大，稀疏幽冷的飘落下来，街道上有行人驻足抬头，情侣互相拥抱，女孩惊喜的尖叫欢笑，男孩宠溺的搂着她的腰。
　　柔和的路灯一排排的延伸，在街道的尽头，有个颀长的身影匆匆走来。瘦高的个子，米白色的格子休闲长外套，同色的绒线帽子和围巾。很奇特的直觉，虽然她居高坐在二楼的位置，根本看不到那人的长相，但越来越狂乱的心跳却令她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他走过了必胜客的大门，跑到了沃尔玛的门口，霓虹灯五光十色的光芒投射在他身上。他在门口停下，焦急的左右张望，白色的雾气急促的从他的口鼻中呼出。
　　千叶伸手撑在玻璃窗上，掌心的冰冷让她鼻子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酸涩。
　　陈钰莹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她兴奋的大叫：“清晨来了！这么快！我以为他这没方向感的路痴一定得磨蹭到十点以后……”
　　千叶全身乏力的靠在窗边，看着清晨从沃尔玛门口转身往必胜客跑来。正要进门时，他突然停住了脚，猛地抬起头。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就像是群星中最璀璨的那颗启明星，耀眼得让人无法逼视。
　　四目相对，千叶心脏微缩，身体僵硬得不能动弹。
　　清晨仰着那张冻得泛红的脸笑开了花，千叶真切的听到周围有女生赞叹：“那个男的是明星还是模特？长得好帅啊！”
　　清晨的身影出现在二楼楼梯口时，又吸引了一大批食客的目光。陈钰莹挥动手臂，兴奋的喊：“这里！嗨——”
　　他瘦了！千叶第一个感官就是在心里面跳出了这样三个字。
　　清晨的皮肤一如既往的白，只是比起两个月前，眼窝眍了下去，更衬得那对点漆似的星眸熠熠生辉。他从上楼见到千叶，视线就再也没从她身上挪开，任凭周围的女孩子蹦蹦跳跳一个劲的在他面前晃悠，娇声嗲气的喊他的名字，他只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千叶被他毫不掩饰的眼神给震住了，假意不去看他，将目光投向别处，可身侧的那种被关注的存在感却越来越强烈，即使不回头，她也能清楚的知道他在看她。
　　“清晨，这是我的同学……”陈钰莹扛不住女同学哀求外加威胁的目光，只得将她们一一介绍给帅哥认识。
　　清晨浅浅一笑，这无意的一笑令在座的女生更加春心荡漾，可他却没有继续理会她们极具暗示性的暧昧眼神，只是伸出手去，巧妙的将千叶旁边坐着的一名女生给带离座位，然后毫不客气的霸占了她的座位。
　　被丢在过道上的女生无比郁闷，本该是双人位的软座，她硬是拼命挤上去，上身软绵绵的往清晨身上贴倒。清晨不得已只能往千叶身边又靠近了些，千叶怦然心跳，鼻端几乎能嗅到他衣服上残存的冰雪气息。
　　“千叶！”他小心翼翼的靠过来，微凉的唇擦过她的耳鬓，“真的是你吗？”
　　她微微侧头，耳廓红得发烫，“嗨，清晨，好久不见。”
　　他深深的凝视了好几秒钟，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真的是你！”
　　“是呀，可不就是我么？”她本该是尴尬的，可面对比她还紧张的清晨，她突然感到一阵放松，忍不住打趣他。
　　清晨眨眨眼，孩子气的腼腆一笑。
　　陈钰莹在对面叫道：“你看，我没骗你吧，你要怎么谢我呀。”
　　清晨回头冲她一笑，“的确要谢谢你帮我找回千叶，你想要什么作谢礼？”
　　陈钰莹笑靥如花，“真的？我要什么你都给？”
　　“嗯！”他答应了，末了又补上一句，“除了千叶，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想，应该没什么能比千叶更贵重了。”
　　陈钰莹一愣，她的同学们却一起“唔——”的发出一阵起哄的长嘘，有个女孩子一脸花痴的仰头叹道：“天哪，这算是告白吗？为什么要让我遇到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可灰姑娘却偏偏不是我呢。上帝啊，你太不公平啦！”
　　陈钰莹一挥手，拿起可乐杯猛吸：“切，清晨，你说这话难道都不觉得恶心的吗？偶像剧台词都不带设计的这么肉麻的……”
　　“恶心吗？我没觉得呀。”边上的女生答。
　　“我也不觉得啊，我认为这样很浪漫啊……”
　　“你们被偶像剧洗脑啦，这对白太恶了。你们摸摸看……”她作势捋袖子，“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身后有个男孩子伸手过来，“我来摸！”
　　“你敢，我剁了你的咸猪手！”
　　千叶低着头轻笑，真该感谢这些孩子们，要是没他们在身边起哄嬉戏，刚才清晨的话会让她困窘得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陈钰莹是个知趣的女孩子，不到十分钟，她就带着她的那帮同学从必胜客餐厅消失了，当然临走不忘狠狠点了一大堆东西打包，剩下清晨和千叶两个人在餐厅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转眼过了十点半，千叶说：“太晚了。”
　　清晨马上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他站起来穿上外套，却将帽子、围巾搭在了胳膊上。出门前，他站住她，然后很顺手的将围巾围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愣神的间隙，头顶上的帽子也已经戴了上来。
　　围巾的触感十分柔软，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那股淡淡奶香。
　　清晨端详了片刻，露出满意的笑容，“走吧。”随后很自然的牵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包住她的手，她木木的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雪花飞飞扬扬扯絮似的落下，他的黑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白色的雪沾上发丝，很快又被卷走。
　　“清晨……”
　　“嗯？”
　　她回过神来，诧异自己怎会无意识的喊出了他的名字。她低下头，轻声问：“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
　　“我姓伊，人尹——伊。”他用手指在虚空中比划。
　　“伊清晨？”
　　“你可以叫我清晨，就像我喜欢叫你千叶一样。”他回头瞥了她一眼。
　　“嗯。你……”
　　“我27岁了，不是莹莹的同学，我已经是个成年人……”
　　千叶无语，他实在太厉害了，自己心里想什么，还没等问出口，他居然全猜到了。
　　“所以，”他继续说：“我可以喜欢你，你也可以喜欢我。”
　　面颊滚烫得仿佛被火烧着了，即使风雪拂面，也减不去那份辣辣的灼热感。千叶微张着嘴，吃惊的看着他。
　　清晨停下脚步，侧身回眸，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涌动着一种欣喜和激动，他就这么凝望着面红耳赤的千叶，最后猛地用力一拉，千叶一个踉跄，直接跌进他的怀里。
　　清晨的外套并不厚实，但触感非常软，千叶手掌撑在他的胸前，结结巴巴竟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千叶，你喜不喜欢我？”他直言不讳的问。
　　千叶被他的直白逼得无所遁形，想挣扎却反被他搂得更紧。
　　“千叶，千叶……”他念着她的名字，朦胧的白色雾气从他口鼻中不断的喷出，很快消散在飘零的风雪中，“你喜欢我吧，好不好？”
　　她被他的话蛊惑得脑袋发涨，“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自己和他不过只是见了几次面，为什么会是自己？为什么他会喜欢她？这一切发生得太奇妙，她有点转不过弯来。
　　清晨呵呵的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我知道我喜欢你，这就是最好的答案。”他状似很认真的想了想，用一种异常真挚的口吻说：“我想了很久很久，在和你分开的这些日子里，我每天都在渴望再和你见面，虽然他们都对我说我的感觉其实并不真实，甚至于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千叶，所以……所以我来了，接了莹莹的这个电话，我就知道我得来，我得来，所以我来了……”他的呼吸急促，说话断断续续，语无伦次，显得分外笨拙和焦急，他搂着她腰，“不管你信不信，我得来告诉你，我喜欢你，然后……问问你，喜不喜欢我？”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卑怯的软弱，小心翼翼的等待着她的答复。
　　风雪迷住了她的眼睛，她使劲眨眼，清晨近乎完美的漂亮脸孔近在眼前，她矛盾纠结的心在触及他局促不安的眼神后突然变得异常柔软起来，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她红着脸，羞怯的说：“我……我长得不漂亮……我、我家在外地……我……我的意思是说，你比我优秀很多……”
　　他睁着亮晶晶的双眼很认真的听她说话，专注的神情叫人不忍再胡乱找借口。
　　千叶的心早化成了水，无力的吁气，“我……清晨，我想，我不讨厌你……是的，我想我对你是有些……喜欢的。只是……”
　　他发出一声欢呼，突然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般，兴奋的托着她的腰，将她高高的举了起来，原地打了个转。
　　千叶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吓得发出一声尖叫，紧接着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两个人放肆在站在街头张扬着他们的幸福，引来无数路人的注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