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无限透明的蓝》夜上浓妆

2、第 2 章

　　“夕然，别玩了，回来帮我吧。”
　　偌大的豪华办公室里，显然是保养得当的中年男子深陷椅背，笑中有着无奈，也有着自嘲。曾几何时，风光不再，他不想再强撑了，因为他累了。作为家族企业的继承人，他过早的背负重担。如今，他宁可自私的把一切交予他的儿子。他不知道18岁算不算可以称作一个男人，但是，夕然——他的独子，必须在18岁成长为一个男人，他躲不开的，他也同样避不了。
　　“可以。我可以不玩，前提是我得到我想要的人。”
　　罹夕然坐在沙发上，玩味的看着他的父亲——罹未原。对于他的父亲，他们是平等的，更因为他们有同样异于常人的性取向，所以他们既是父子，也是朋友，更是对手。
　　“我知道你倦了，你想带沈央走。可是，我没有意思要成全你。牺牲自己，对于我怎样都不划算。你有得选择，要么等我做完我要做的事情，要么带着沈央走——现在，马上。不过，后果自负。”
　　揉揉太阳穴，罹未原头疼万分。
　　“我让你进了那所学校不是因为我纵容你的任性，而是因为我知道你想要的人在那里。我现在是没得选吧？你明知道我只能让你去做你想做的，可是，你也必须给我一个时间的承诺吧？我不想再让他等我。”
　　看着那个在金融界呼风唤雨的男人在自己的面前露出弱点，着实有趣。感觉虽好，可是也讽刺到不行。所以，罹夕然微笑着结束了他父亲的狼狈。
　　“一年，至多一年，你带沈央走，我带回他，我们各走各路，你可以忘记你是我父亲，我可以忘记我是你儿子，你现在把事业做到多大，我把它做到更大。可是你必须带走一样东西。”
　　罹未原扬眉。
　　“什么东西？”
　　“母亲的骨灰。这是你和沈央欠下的，既然欠了就该还。”虽然明白父亲的立场，罹夕然还是要为自己早逝的母亲争取最后的地位。
　　叹声微不可闻。
　　“好。夕然。谢谢。”
　　罹未原真心道谢，对于这个亲子，第一次有了想要感谢的心情。
　　罹夕然笑笑，转身离开。谢？不必了吧？没什么好谢的，不管是谁负了谁，已经欠了，至少要尝试去还，虽然是毫无意义的行为，但是就算是为了自己好过，也可以欺骗一下自己。他的父亲，最失败就是有如此想法，所以背负枷锁。而自己，不需要这些东西，因为他是罹夕然，不是罹未原。
　　听到关门的声音，起身，看向外面的夜色。他的新前所未有的平静。想到儿子，比起自己，他要出色得多。他有自己缺乏的冷酷，是与生俱来的霸气。但是，他很担心。那个叫莫鸢钦的孩子。他见过那孩子一面，在他们的开学典礼上，那双眸，竟让他这个在商界打滚多年的中年人震撼！明明拥有的只是一张平凡的脸孔，可是却有一双清冷到让天地退色的眼眸和空旷的气息。再次叹了口气，夕然，唉！
　　把思绪从儿子那里拉回，想到他的爱人，唯一的爱人，他的沈央。
　　“央，从现在起，我们会幸福，真的，相信我，我爱你……”

　　走在人行道上，我习惯仰头看天。很多人不明白我，其实，我不难懂。我是孤儿，但是没有孤儿应该有的那些什么被人欺负后变得让人心疼，凄苦的脆弱心灵之类的东西，只有随着修女们在孤儿院平安度过17年人生的经历；我很穷，可是我没有要出卖身体去换取生存资本的必要；我同时做几份兼职，可是我除了稍嫌瘦弱以外，并没有绝症；我读到那种明星学校，可是既不是因为我头脑异常优异，也不是因为我拥有绝色的容貌，而仅仅知识因为——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是拿到通知书，又被告知免去四年学杂费，所以我毫不犹豫的去了。有便宜不占的是傻子。我真的很穷，我是不可能有钱读大学的。而我很需要读大学，因为我需要生存。我不想费力寻找原因，因为那是很无聊的。知道与不知道根本没有区别。如果硬要说有，那就是在于明不明白自己已经被有钱人家的少爷看中成为玩物的命运。我并不在意，所以我不需要去追寻。那是很累的，也是很无聊的。我顶着平凡的脸，做我心中和世人心中最普通的莫鸢钦——这是我的心愿，也是世人的心愿。如果被看中的东西突然变得世俗，主人也会不满意吧？因为没有人要求，所以我也安于做自己。我，依然是那个活了17年的普通男子，没有任何变化。我说过我喜欢走路的时候看着天空。天空里有什么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修女们总是告诉我，天空里有上帝。因为有上帝，我们才可以活着。其实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上帝，我总是看见蓝，那种很特别的蓝。那种蓝好象要覆盖整个大地的美丽。这时候，我会笑。因为我喜欢它，所以我总是看着它。可是，我不会想要得到它。因为每个人都认为天龙中有的是上帝，上帝可以趁给人他们的寄托。而我看见的，是幻觉。可我依然看着它，依然看着它而笑，因为我在笑时看见了它的笑。明天，是正式上学的日子，我也开始了我的命运。罹夕然，是吧？我轻笑，我似乎见过他，在很小的时候，可是我忘记了。我知道，我是托他的‘福’，才来到这所学校的。所以，明天，我会尽责的扮演我的饿角色，满足他，也满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