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燮安

1、第 1 章

　　在转过头去时，我就在想，如果在毕业典礼那日，我能踏进电梯，事情发展的脉络会有怎样的不同。现在，听着窗外霖霖雨声，半合上视线，任由万家点点灯火模糊成氤氲模样，我在想，如果，我搭上那一趟电梯，会不会更改了际遇。

　　我还记得那时的场景。是的，尽管我已忘记高考语文六选三的填空中我到底选写了哪几句，我仍能清晰记得那天的电梯，梯箱里人挤在周围一圈，恰好空出中间的位置，情理之中却又突兀到令我心悸，就好像命运的盛邀，带着挑衅的意味。目测，站两人绰绰有余。而在听到好友走上楼的提议后，我竟无强烈的挣扎便调头走向楼道。是怕手无人牵而无处安放，独自走进过于刻意，抑或出于“近乡情更怯”的羞赧……大抵，皆有之。总之，在各因素协同作用下，我逃离了众目睽睽，岔开了那趟电梯。错失了再一次心跳紊乱的悸动。

　　若我能强硬些，拉着她就进去，我想，她不会拒绝也不会不悦。至于其他，或许，电梯门能稳妥关闭，安然自一楼升往六楼，大家欢喜走出，都庆幸自个儿能免去脚酸气喘的苦力；或许，电梯会尴尬而冰冷地响起超载的提示音，里边的人会有意料之中的幸灾乐祸，而我俩只能仓皇而逃。无论何种情形，如今，我多么想要赶上那趟电梯，不管我曾多么脆弱、自卑，不过多设想我将遭遇怎样的狼狈与难堪，我只知道，那个站在电梯角落的男孩，我好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他。

　　对各种可能性了然于心。我清楚，这只是一趟电梯而已，相隔多人，你我难以堂而皇之地打个哪怕简陋的照面，可是哪怕只是无言，我多么多么想和你多呆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然而这些懊悔、欣喜与百般滋味，我都无人说起，至少当下，无。

　　出于对旗鼓相当的执拗，我鲜少在人群面前明目张胆的提起“我喜欢你”这一真命题，尽管我早已在心里千万遍论证它的可靠与坚固，对能同你并驾齐驱的渴望已疯长到足以湮没它。都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已是最好，我仍盼着与你再次相遇，所以，我必须拥有能与你在同一时空到达同一地点的能力，我请求自己能够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