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横滨开事务所》阿凛

61、可悲

　　天阴沉沉的，大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连空气都变得潮湿而闷沉。

　　似是有风暴要来。

　　“啊啊，好冷啊，再这样下去我要被冻死了吧。谁能把窗户关上就好了呢。”

　　几秒种后，窗户被一双手合上，顺便落了锁。

　　那双手一看就是个半大孩子的手，纤白细嫩，丝毫没有经过生活的摧残，也没有任何磨难的痕迹。

　　“唔，窗户关上以后又好闷啊，热的我都要出汗了。如果有个人能把空调制冷打开就好了呢。”

　　又是几秒钟，放置在桌面书封上的遥控器被同样一只手拿起，如同系统设定好的一般依次按下按钮。

　　空调应声开始，扇叶转动，冷飕飕的风从里面拥挤而出，直截了当地冲着躺在沙发上的人吹去。

　　“啊，又变得好冷啊……”黑色大衣的衣摆顺着沙发垂落，躺在沙发上的太宰掀开覆盖在脸上的书本，懒洋洋的睁开一只眼，拖着毫无起伏的嗓音继续道，“这样下去又会被吹感冒吧，啊，该怎么办啊，真是让人困扰。”

　　话说完，书本重新又盖回到脸上。

　　片刻后，房间内又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越来越近，直到靠近到太宰耳边，盖在他脸上的书本被再次拿起。

　　光线猛地照射到眼皮，黑暗被光明再次驱散，纤长的眼睫抖动几下，太宰睁开眼睛，看向身侧的黑发少年。

　　时拿着长毯站在他身边，先是将书放回到桌面，随后用长毯从头到尾将太宰覆盖。

　　长毯将太宰覆盖的严严实实，一丝不苟，连丝毫能呼吸的缝隙也没给他留。

　　“怎么，生气了吗？恼怒了吗？有感觉到一团火从胸口里想要喷发出来吗？”

　　“……没有。”小孩回答，“哪里、不对吗？”

　　当然不是，如果从“盖严”到“防止生病”这种层面上讲，他这么做确实是足够达到目的的。

　　但盖在身上的是羊毛毯，并且太宰目前没有想要窒息死的想法。

　　因此他直接掀开盖到头顶的毯子，枕着左手眯眼看向时。

　　黑发小孩面色平静，情绪却是没有丝毫的波动，似乎根本没把他的捉弄放在心上。

　　亦或者甚至不知道这是他故意为之的捉弄。

　　真伤脑筋啊。

　　太宰扒下毛毯坐起身，“你这小孩，还真是既有趣又无趣啊。”

　　从那天之后，他就把时又带回了“家”，之后有意无意做了些“实验”，只是像之前那样突然出现的异常，却一次也没发生过了。

　　真是怪异呐。

　　无论是奇怪的梦，还是仿佛刚做好的饭菜，都像是偶然发生的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让太宰根本无法抓住那一丝飘荡无依的线索。

　　无从下手，束手无策。

　　“要是能用一些稍微偏激点的方法就好了呢……”

　　太宰喃喃自语道。

　　只是这么想着，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那个男人那张老好人似的脸，以及将人交给他时那句“那就拜托你了”，太宰就无法真的那样做。

　　他的大脑可以无比清醒地认识到，小孩不是Q，与组织无关，没有罪大恶极的犯罪倾向，甚至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即使经过这几天的训练，小孩已经可以准确接收一些讯息并进行反馈行动，但却只是学了个空架子，根本无法理解其中隐藏的各种意图及想法。

　　说白了，小孩就像一具空壳子，一张白纸，没有思想，有的只是类人的行为模式和□□。

　　再加上那极为特殊的出身——

　　时没有过去的经历，特殊的出身让他也无法和常人一样，没有正常人的生活技能，就这样扔出去可能连一天也活不下去。

　　少年是完全孤独的存在，是被世界所孤立排斥的，是和中也出身差不多的“怪物”。

　　这么看来，其实和他也差不太多。

　　“就这么被迫‘活’在这个地狱，你还真是可悲啊。”

　　太宰治偏头直勾勾地盯着时，黑色发丝顺着脸颊滑向一旁，被遮住的白色绷带显露出来。

　　黑发少年目光平静，即使被这么评价也没有丝毫该有的情绪波动，黑色瞳孔同样直视着他，没有避让，太宰甚至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就好像那句话是他在对着自己说一般。

　　“小怪物……真是让人不爽。”

　　既然怎么“研究”都无法确定少年有其他攻击性异能，说不定少年确实只有感知人的情绪这种能力，不如——

　　“干脆把你还回去算了？怎么样？离开织田作这么久，你都不会想念他的吗？他跟我可不一样，是个老好人哦。”

　　太宰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时，语气蛊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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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呢，你就把那小孩交给那家伙处理了吗？”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用力一拉，另一头的人被顺势拽离崩毁区。

　　周围尽是残垣断壁，战斗后留下的痕迹堪称恐怖，仅仅是看着这样的残局，都能让人不由自主、浑身发抖地还原出战斗时的可怖场面。

　　橘发重力使将人拉上来后便松了手，耳边传来了道谢声。

　　“谢谢，辛苦你来接手这个任务了。”织田作之助说道。

　　“那倒没什么，说到底是上面人没有好好审查的锅，这个等级的任务本不该交给你的。不过以你的水平应该也能轻松解决才对，是我多管闲事了也说不定。”

　　中也只是巡查的时候凑巧路过，发现了这种失误罢了，之后回去一定要好好警告那群人一下，是安稳下来以后就开始变得松懈了吗。

　　织田没有接话，将武器归位，拍打着身上沾染的灰尘。

　　这种程度的任务他确实可以轻松解决，之所以这次拖得这么久……

　　最近他的心里一直装着事情，因此连行动都变得迟缓了吗。

　　“我说……”

　　中也犹豫着像是有话要说，被帮了忙的织田自然没有拒绝听的想法，于是中也顺势说了下去。

　　“就算是我再多管闲事一次吧。既然给那小孩起名的是你，选择带他回去的也是你，在这种情况下，又将他扔给太宰管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倒也不是说太宰那家伙不靠谱——啊，但也确实不太靠谱，明明他自己也是个孩子，兴趣还那么变态，把小孩教歪掉也说不定——不对，我是想说，”

　　橘发少年皱眉看着织田的眼睛，里面隐藏的情绪让织田一瞬间有些恍神。

　　“——你这样的话，不就是像是在外面捡到了可怜的小狗，想养却因为害怕被咬，又冷酷地将它丢给训犬人一样吗？总感觉，很可怜啊。”

　　看到织田似乎因为他的话愣住，中也反应了一瞬，好像也觉得自己的形容不太妥当，连忙补充。

　　“啊，我并不是说那小孩是宠物之类的啊，只是比喻而已啦，比喻！”

　　织田沉默下来。

　　中也挠了挠脸颊：“我也不是很懂啦，但是最起码，名字，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一样东西吧，就像是某种烙印一样。既然选择了他，还是不要轻易把他丢给其他人比较好——我是这么觉得的。”

　　“那么，再见啦。”橘发少年挥手，几个跃步就已经到了很远的地方，徒留余音。

　　“我还有事要办，如果你之后有见到太宰那个混蛋的话，记得提醒他尽快把上次的任务报告写完交上去，不要总踩死线！”

　　夜风有些冷，织田作之助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望着天边悬月发起了呆。

　　准确的来说并不是发呆，他在想中也刚刚的话。

　　或许就像他说的那样，是安定的生活过得太久，让他的脑袋也生锈掉了说不定，明明本该他自己注意到的地方，现在却要别人来提醒他。

　　明明最初是他执意要将小孩带回家的，却又因为害怕他伤害到自己身边的人，而又狠心将他推离，织田啊织田——

　　你还要因为自己的愚钝伤害多少人。

　　短暂闭了闭眼，织田作之助看向不远处横滨港的海岸线，视线所及之处，灯火绚烂，海风微凉。

　　他站起身，迎着海风，走向灯光喧闹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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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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