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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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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葵!你给我出来!”
“爷爷,你咋来了?”是李金葵的声音。
“我再不来,你这小东西岂不是翻了天了!看你干的好事,让我大过年的还在两个老兄弟面前丢老脸!”
“爷爷,我到底干嘛了吗?”
“你干啥了?初一那天你是不是帮外人,不帮你成松堂哥他们?我看你就是皮痒痒,李家的家训都忘了?”
“爷爷你听谁说的?不信你问春芽姐,我压根一句话都没讲,咋可能帮外人嘛?”
“咱自家人在场,你不帮自家人,还一句话不讲?你不讲就是帮外人!你是不是还扶人起来了?你还敢跟我狡辩?我今天一定好好教训你一顿,让你记住自己到底姓啥!”
“爹,你别打小葵了,大过年的,咱们有话以后再说?小葵她真的不是帮外人!”李来钱的声音。
“是啊爹,求你了,小葵都快十三了,大姑娘了,您别打她了!”吴氏苦苦哀求。
“起开!你夫妻俩谁敢拦我就是大不孝!”
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李金葵的哭叫声。
叶竹让叶小草跑去李家看,叶小草小跑到李家门口,却见李家院门却从里头关上了。
叶竹正处于“病重”状态不能出门,且李金葵爷爷李有宝见到她恐怕更生气,到头来还得迁怒李金葵,她只得作罢。
叶竹心不在焉钩了一上午东西,熬到中午便叫叶小草再去隔壁家看看,没想李金葵却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皮子先来到叶家。
叶家东屋,李金葵进入与叶竹对视上,飞去一记刀眼:“看啥看?”
坐在叶竹床上钩织的叶竹放下钩织的半成品,从善如流回道:“看你咋地,长得漂亮不给看啊!”
李金葵没撑到几眨眼的时间就破功了,“噗嗤”一声,右手递到叶竹身前,张开:“喏,我爹娘心疼我给我煮了两个鸡蛋,给你一个吧。”
叶竹没接,揶揄道:“你爹娘心疼你,又不是心疼我。”
李金葵直接塞到叶竹怀里,随后一屁股坐在她身边,“给你你就拿着,哪来那么多话?”
说完开始剥自己的鸡蛋。
叶竹拿起鸡蛋放在一边,无声打量李金葵,“小葵,你还好吧?下次再遇着我跟李家人对上,你直接躲远点,或者别让李家人知道我们关系好。”
李金葵停下剥鸡蛋,不悦地冷睨着她:“在你叶竹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我爱站哪就站哪!我爱跟谁做朋友就跟谁做朋友,他们管不着!你也管不着!”
说完气鼓鼓背过身去。
叶竹没生气,反而忍不住笑了,伸手掰李金葵的肩膀,语气带笑地道:“我的老铁,怎么脾气说来就来?我还不是不忍心看你被打?”
李金葵不情不愿回身,扭了扭身子调整坐姿,看着地面嘴硬道:“打就打,再过两年我就嫁人了,他还能再打我吗?”
叶竹竖起大拇指:“心态真好!不是被打习惯的人,一般说不出这种话!”
李金葵抬眸瞅她两眼,“除了我大姐,我、我二姐、三姐、四姐都是我爷爷打到大的,因为他嫌弃我们不是男娃,觉得我们就是吃干饭的赔钱货,有事没事就打我们!”
“你以为我跟谁玩重要吗?如果我是男娃,你信不信我把屋子点着了都没事?我都想开了,我就是女娃,改不了了。既然不管我咋做他都不喜欢我,那我还讨好他干啥?”
“我不还嘴不反抗不是因为我怕他,而是我不想爹娘难做。反正他打他的,我跑我的,他打到就打到,我年轻经打,打两下又死不了!”
叶竹只能在心中叹息,孝字压头顶,若不是实在没办法,谁会说出这种话?
不过李金葵能自我调节,见她身体没有明显的不适,叶竹也就放心了。
李金葵离开后,叶竹将鸡蛋留给叶小草,叶小草挨着叶竹坐下,看了一眼摇头拒绝。
“姐,你身体一直没好全,你吃。”
叶竹干脆剥了壳,一掰为二,“我俩一人一半,蛋黄还是给你,我不爱吃,记得么?”
叶小草双眼圆溜溜地看着她,见她坚持,便收下了,吃上一口,立刻弯下眼睛,一脸的满足:“姐,鸡蛋好好吃哦!”
叶竹露出“慈父”一般的笑容,内心:拿什么拯救你,我一贫如洗的命运?
傍晚钱喜妞走亲戚回来,给叶竹捎来了一大把彩绳,顺便取走自己的大红色的小花,只是离开前她拧着眉头,欲言又止。
叶竹收拾彩绳,抬眼看她,蓦地笑了,“咱们是不是铁子?是铁子有话就直说吧。”
钱喜妞一屁股蹲坐到叶竹身边,扭捏了两下,板着圆圆的脸一板一眼地道:“小竹,我听我爹跟我娘说,你钩织的东西很新鲜也很漂亮,但是过了这个年,你钩织的东西在咱们镇上不一定能卖得那么好了。”
叶竹弯唇一笑,“原来你是替我担心这个?”
钱喜妞见她笑,跟着傻乐:“喂,你不是说你家粮食最多撑到二月,你都不担心的呀?”
叶竹放下红绳,视线落在前方灰扑扑的土墙,轻叹一声道:“担心,怎么不担心?”
她心里清楚,年三十能一次卖出六件实属沾了过节的光,放在平时不会有这么好的销量和收入,毕竟镇上还是过日子的本分老百姓居多。
钩针图谱她不是什么都记得,钩织东西又是一件很费时的事情,且目前来看来,就算她勤勤勉勉钩织东西,勉勉强强也就混口饭吃,想靠这个奔小康是不可能的。
除非她能大幅提高产量,并且把市场扩大到州县,同时大肆宣传。
目前看来……她还是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叶竹不想大过年的影响钱喜妞的心情,转而笑着道:“不过啊,我不是担心卖不掉,而是担心钩的东西太好看,到时候你们抢着要,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因为啊,我还有很多东西没钩出来呢!”
钱喜妞:“哈哈哈哈哈……”
笑的同时从兜里抓一把瓜子和黄豆放方桌上,嗑下一颗瓜子,唠嗑道:“你真忙不过来可以找我,找我春芽姐呀!她手可巧了,啥都学得会!”
叶竹拈一颗炒黄豆扔进嘴里,笑道:“希望以后有这个机会。”
下一瞬间,她的表情裂了。
“擦!这颗黄豆是石头做的吗?”
“哈哈哈哈哈……”
一转眼几天时间过去。
年初六上午,今天太阳大的很,不少人走完亲戚无事,三三两两坐在自家门前晒太阳唠嗑。
“……你听说了没?叶三江那个傻闺女恐怕也不行了!唉!”
“咋回事?初一在小旺村还见着她,不挺好的吗?咋就过了几天人就不好了?”
“你还不知道吗?就大年初一那天,叶三江那闺女不知道咋瞎跑到槐树村边上那个乱葬岗过了一夜,早上回来就浑浑噩噩的,睡着就说胡话,一会儿哭一会笑,从回来到现在一粒米都没进,人可不就挨不住了嘛!”
“老赵,你家跟她家一个村头一个村尾,你咋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嘛?你肯定是听别人乱说的,我咋这么不信呢?”
“嘿,我还真不是听别人说,我是亲耳听到的!初三那天我见着春芽、喜妞、金葵三个丫头从叶家方向回来,个个脸色差得很,我就问她们咋了,她们亲口跟我讲,叶三江丫头在乱葬岗挨一晚上,吓着了,见着她们压根不认识,跟失心疯一样,三个丫头难受着呢!”
“就算失心疯,那也能熬一段时间啊,你咋就说人家快熬不住了?”
“唉,我早上见着叶三江小闺女小草了,她躲在草堆后面哭,眼睛肿得老高。她家里没大人,遇着我什么都说了,叶竹她都四五天没进食,水也灌不进去,你说她能熬多久?”
“哎呦!看来还是真的呢!怪不得我初一后面就没见过叶竹。看叶竹这丫头细胳膊细腿的,身上没二两肉,腊月头被砸一窟窿,身体没好全又跳水救人,正月初一又跑到乱葬岗吓着魂……身体差的是熬不住。”
“你说叶家咋回事,先前叶三江跟媳妇儿一起摔下山,他媳妇儿先走了,他没熬几个月也走了,这才多久,又轮到他大闺女?真邪门!”
“要我看就是叶三江闺女八字轻,要不然不会小时候被砸傻,这么多年终于好了,这才几天,又被吓孬了!这不是命不好是啥?”
“是不好,不然咋会一个人无缘无故跑去乱葬岗了?听小草说她姐回家还是清醒的,但是压根不记得自己咋去的乱葬岗!都说八字轻的人会不自觉被脏东西引过去……”
“嘶!讲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记得没错,她好像过年才十三岁吧?总共没过几天舒坦日子就……唉!造孽哦!”
“算了算了,大过年的咱们别聊这个了,堵心……”
这天天暗下来后,叶家屋子里隐隐传来叶小草的啜泣呜咽声。
而叶添宝裹着袄子,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厨房内,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无声凝视着堂屋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堂屋门前突然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