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怪谈》夜流

2、阿和

　　一个人坐在沙发吃薯片看电视，电视上正在重播之前热播的肥皂剧，刚好播到男女主角相遇的片段。
　　被电视上那对主角寒到，用遥控把电视关了。背靠着沙发，倒是想起了第一次看见阿和的情形——
　　那天刚好逃课要绕路离开学校，为了避开那个疑似是猎犬转世的主任，我特意选了条极为偏僻的小路作为逃跑路线，毕竟被那个临近更年期的老女人捉到并不是件好玩的事。
　　因为要回头留意主任有没有追过来，没有注意脚下的路，一不留神被脚下的某物绊到，向前趔趄了几步才站稳身子。
　　低头去看绊我的罪魁祸首，是一只脚，再往上看，是性别为男的生物。至于他的种族是什么，我看不出，姑且当他是人好了。
　　一时好奇心起，蹲下来大量这个男人。而事实证明，好奇确实是会害死猫的、
　　这个男人很好看，如果将他扔到牛郎店，绝对能做TOP的那种。而我的直觉确实准，这个家伙确实很适合当牛郎。
　　用脚踢了他几下，没反应；再用手去扯他的脸皮，还是没反应。可以断定他已经深度昏迷了。
　　不过他的眉头一直蹙着，看样子应该是在做噩梦。
　　闲事莫理，不然麻烦会找上门。
　　“……”
　　向前走了几步，隐约听到他的嘴里呢喃着一个名字。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停下，转身。低头看着这个男人像是在挣脱什么的脸，我做了这辈子最失败的决定——带他回家。
　　“老头，开门。”
　　回到家因为腾不出手去拿钥匙所以直接叫门。
　　“丫头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老头’！ 你怎么又逃课了？才小学就这么猖狂……你又捡东西回来？！”
　　老头的抱怨声在看见我拖着个人站在门口时陡然飙高。
　　“帮忙。”
　　我将男人扔给老头后径直走到沙发坐下，拖着这么大块东西走回来真是累人。
　　“丫头。”
　　老头在接过人之后忽然用少见的认真语气叫我。
　　“嗯？”
　　我回头，老头的神色有些凝重。我又不是第一次拣到非人类回来，他那么紧张干什么？
　　“这么快就想找男人了？丫头你真是人小鬼大！”
　　老头不敢苟同地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长辈样。
　　“你不是说无聊吗，所以找了个男宠给你玩玩。”
　　“老头子年纪大了，玩不动那些年轻人的玩意儿！”
　　我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是谁在我去学校之前跟我炫耀自己保养得如何好，一点也不像是个老头？
　　“嗯……”
　　男人痛苦地□□了一声。他还真是痛苦得及时。
　　“老头，再拖下去恐怕只剩下具尸体给你玩了。”
　　我撕开薯片的包装，然后朝老头摆摆手。
　　“你这丫头，就会指使老头子……”
　　老头一边抱怨一边背起那个男人，将他带到三楼的空房。
　　后来，那个男人醒了，却是一脸的淡漠。
　　“你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
　　看着他那双桃花眼，这张脸不适合这么冷漠的表情。
　　“你应该多笑一点，桃花眼配微笑会比较好。”
　　他瞪大眼看了我一会，原本紧绷的嘴角渐渐拉开成一个微笑。
　　“既然你没名字，那就叫阿和好了。”
　　我随口说了个名字，但却觉得这名字顺口得有点熟悉。
　　“好。”
　　他应了一声，接受了这个名字，双眼微垂，让我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后来，他成了老头的徒弟，学我学不了的法术。
　　再后来，老头为了救一个误入工地的小孩被落下的木材压倒，不治身亡之后阿和接手了我这个烂摊子。

　　“丫头，坐这儿发什么呆？”
　　我回过神，抬头看见阿和正在整理衬衣的领子，明显是准备外出。
　　“你要去约会。”
　　疑问语气也懒得用，反正肯定是那么回事。
　　“怎么，你也想去？”
　　阿和笑着凑过来，额头上明显刻着“不怀好意”四个字。
　　“没兴趣。而且你那些女朋友比鬼怪更可怕。”
　　我翻了个白眼，想要推开他，却没推开。
　　“好酸啊！丫头，你吃醋了？”
　　“我讨厌任何入口会酸的东西。”
　　“呵，其实只要丫头你一句话我可以断绝跟她们的联系。”
　　“我还想多活几年，而且还要善终，不是被你那堆‘红颜知己’分尸。至于我，对一个礼拜换一个女人的人没兴趣。”
　　我身体往后退，继续吃我的薯片。
　　“那我就只要你一个。”
　　阿和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将我禁锢在他双臂之间。
　　“从今以后的我，只为你而活。”
　　阿和直直地看着我，我能够清楚地看到他褐色的双眼我的倒影。
　　我的大脑有片刻的停机，重启后才发现阿和越靠越近。
　　“你再不出门就迟到了。”
　　伸手去拉刘海，顺便隔开自己跟阿和的距离。
　　“丫头，你真是一点情趣也没有。”
　　阿和侧头讪笑，松手站直身子。
　　“明知道我不会有反应，你就该放弃你那无聊的主意。”
　　“丫头，你真的不喜欢我？”
　　那家伙忽然又凑过来，我和他近乎鼻贴鼻。
　　“不要忘记老头的批命。”
　　伸手将他的脸往后按，他这次倒是很合作地后退。
　　“丫头你不是不信命吗？”
　　“用来当借口挺不错的。还有，你真的迟到了。”
　　不想再跟阿和废话下去，还是尽早赶他出去的好。
　　“哎呀，都这个时间了啊？让美女等就不好了。丫头，今晚就不用留我晚饭了。”
　　阿和看了眼客厅的时钟，又现出他的风骚样。
　　“快滚，真是碍眼。”
　　“哈哈……”
　　阿和笑着离开，我塞了一把薯片进嘴里，回想当初把他拖回家的理由。但结果是无解。
　　拣了这么个大种马回来绝对是我人生的一大败笔。为什么当初对什么都一脸冷漠的人会变成花花公子？这个世界真是复杂。
　　虽然阿和经常强调自己是多情而不是滥情，但在我看来，除了用字上不同了，其他的没什么区别。
　　不过只要他不把那些女人带回家，我对他在外面怎么乱来没意见。
　　我曾经问过阿和，他怎么处理他那些“前女友”。
　　那家伙先是笑，然后说，在游戏中懂得及时抽身的，才是一个好玩家。那些还沉迷在游戏里的，注定永远是失败者。
　　阿和在说这话的时候是低着头没让我看到他的表情，但我觉得他不只是在说处理前女友这问题。
　　可惜他下一秒就变回了花花公子，我无从深究。

　　“呼，呼，呼……”
　　我猛地坐起来，一摸额头，全都是冷汗。翻开被子下床，我需要喝杯冰水冷静一下。
　　摇摇晃晃地到晃到厨房打开电冰箱倒了杯冰水，一口气灌下之后，头脑清醒了很多，而梦里的场景却越来越淡，最终和往常一样完全想不起来。
　　手捏着料理台的边缘松了又紧，打开水龙头不断用冷水泼洗自己的脸，勉强将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
　　刚想回房间继续睡，听到客厅有人在说话，仍在半空的脚定住，轻轻放下。将自己的气息隐藏好，躲到门边的阴暗处。
　　当我做完这些之后，才想起这是自己的屋子，为什么还要躲？老头的那些惯性教育真是害我不浅。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你的目的是什么？”
　　是阿和的声音，虽然感觉还是有笑，但是跟平常，有点不同。
　　“我说过了呀，因为她很有趣，所以才留在这里的啊！”
　　一听就知道是白雪那只笨雪貂的声音。
　　“你的理由太官方，我不相信。”
　　“哎呀呀，你怎么就不相信人家呢？明明人家是那么无害的小动物。”
　　“是吗？我真没看出来。”
　　确实，我也没看出那只笨雪貂有多无害。
　　“我百分之一百没有害她的意图。不过大人你又是为了什么留在这里？”
　　“这与你无关。”
　　“大人，这不公平啊，你想要知道我的目的，却不告诉我你的意图，这不等价哦！”
　　我调整了一下位置，可以透过缝隙看见正在谈话的阿和。
　　“大人，其实我很想知道，你是为了她还是‘她’？”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如果她不再是‘她’，不知道你最后会选谁？”
　　“我自有决定，轮不到你来多嘴。”
　　“呵呵，是这样啊，我只是希望大人到时候能忠实自己的心。”
　　因为白雪背对着我，所以我只看到阿和的表情。皱着眉，一如初见那个冷漠的阿和。
　　“不要让我知道你有什么企图，不然我会让你后悔你今天说过的话。”
　　阿和说罢便擦过白雪的肩膀离开，自始至终没有发现我。
　　“那是当然，大人。”
　　白雪回了句，转过身双眼似是无意地扫过我藏身的地方，然后摆着尾巴也离开了。
　　一切又重归黑暗和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