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不再来》美美不吃咖啡

3、前夫卓云

　　第三章前夫卓云

　　张谦文高中的时候就和卓云相恋了，那时候张谦文就比较成熟了，也已经开始展现他的策划能力了。班里的什么节目都是他来策划，他总是有条不紊，而且表现得也很专业。卓云那时候比较调皮，不过他的成绩一直在张谦文之上，稳定差距是五十分。

　　两个人周六回家坐同一班客车，张谦文很活泼，总是能主动挑起话题，卓云觉得很轻松很自在，尤其是和张谦文一起坐在公交车倒数第二个位置回家的感觉。

　　张谦文是同，几乎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大家对同性恋的包容度已经很高了。
　　卓云不可思议，自己会喜欢上男人。但没关系，喜欢便喜欢了吧。
　　于是他告白，只是一句：“张谦文，我喜欢你。”便骗走了他所有的青春年华。

　　张谦文没法按捺住自己对卓云的好感，因为卓云长得很帅，而且人也很风趣，再说其他原因，真没有了，他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两人高调在一起，虽然张谦文总是劝卓云在学校要和自己保持距离，但是卓云非常粘人，不顾场合不顾后果地和他搂搂抱抱。后来张谦文不得不妥协。

　　张谦文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和卓云不是一路人，但他还是答应了对方，并且把自己最好的爱都给了他。两人手牵手逛超市，吃同一杯酸奶，在大街上接吻，趁卓云家里没人的时候和他在床上互慰。

　　其实，张谦文在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处了，他觉得这样不好，可是在情欲中的卓云根本没想过他没成年，就做了，一开始张谦文还是拒绝着，后来也缴械投降，任由他去了。

　　回望高中那一年多的日子，浑浑噩噩，偷吃禁果的两人一发不可收拾。

　　张谦文很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和卓云做完后，对方并没有抱着他，安抚他，而是在一旁玩手机。他感到十分的没有安全感。他也劝自己理解对方，因为卓云是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的，母亲忙着做生意，没时间管他，他还有个哥哥，卓云老是拿自己和哥哥作比较，觉得他妈妈不公平，每每讲到小时候的事情，卓云都会特别激动，语气里也都是抗议。他一个人很孤独，也只有玩手机了。

　　但是张谦文并不能彻底释怀，他包容卓云，可谁又来包容他？
　　那时候两个人都已经吵得很厉害了，因为卓云老是玩手机，跟他出去玩也不去。张谦文一辈子都记得那句话：手机比你安慰我安慰得多！

　　于是在高三下学期，张谦文提出了分手。两个人一度陷入非常低迷的状态。卓云还好，可张谦文的成绩一路下滑，而且整个人都在生病，那段时间他偏头痛很厉害，吃了很多药都不管用。张谦文不停地告诉自己：“要么在泥潭里死去，要么爬出来活！”

　　他也算一百天里冲出来的一匹黑马，高考成绩最终也还是理想的。他打听了卓云所申报的学校，鬼使神差地和他报了一个城市。后来怎么复合的，他也记不住了。总之，他们大学又在一起了。
　　卓云会哭，哭着说：“小蚊子你不可以不要我。”张谦文总是会抱着他的头安慰他，说：“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两人经常一起看电影，有一次，卓云把饮料的吸管弯成一个环，戴在了张谦文的手上，并偷亲了他的手背。张谦文很感动，趁着电影院光线不好，和卓云来了一次长达两分钟的接吻，结果两个人都起了火，就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互慰，电影后来演了什么，两人都记不清楚了。

　　他们大二的时候，同性婚姻法通过了，两个人都很高兴，躺在床上，张谦文问：“要是你妈不接受我，怎么办。”
　　卓云无所谓地说：“要是你是个女的，我们就先生个宝宝，奉子成婚，她拦不住的，可你是个带把的，就只好带着你远走高飞了。”

　　毕业后，张谦文就偷了户口本，和卓云扯证了，卓云和母亲说了，张谦文也出柜了，但双方家长都不同意，卓云只好搬出来和他住，最终的结局是，张谦文基本和家里断绝了来往，卓云也和母亲不来往了。

　　扯证那天，张谦文和卓云在他们租的小房子里，摆了一大桌，两个人吃到撑，一起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们没有婚礼，举办婚礼也不会有人祝福。那就不举办了，不要别人祝福了。他这一辈子，只和卓云在一起就够了。

　　卓云和家里断了一个月的联系，他妈妈就受不了了，叫卓云搬到给他准备的新房子里去，但只字不提张谦文。
　　卓云开心地带着张谦文住了进去，新房里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洗衣机冰箱电视什么的，房子在卓云名下。

　　张谦文就像个拎包入住的客人。

　　过了一年，两人的事业慢慢有了起色，卓云继承的是家族企业，每天都很忙，但他非常喜欢小孩子，而张谦文并不喜欢。当卓云带着襁褓中的波波回来的时候，张谦文很生气，和卓云大吵了一架。

　　那个时候因为同居的很多琐事，两人就经常吵架，可能因为那一次吵架，卓云一直认为张谦文非常不待见波波，一直到现在都是冷嘲热讽的。

　　没办法，他们两人都要上班，谁带孩子？想请个保姆，卓云坚决不肯，他说：“你为什么就不能留在家里，外面有我挣钱就够了，宝贝儿。”
　　后来，还是张谦文做出让步，留在家里带孩子。

　　只是好像有了波波，一切都不一样了，每天疲惫的卓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望波波，逗波波，然后催促在厨房里忙碌的他。
　　生意上好像也忙的不可开交，他经常会把生意上的脾气带回家，他的身材开始走样，宿醉回来一身酒气，身上还有香水味。

　　酒桌上的生意，张谦文很明白，而且他也相信卓云的为人，不会怀疑他。但是他们还是经常吵架，他觉得卓云已经昏迷了，只有自己才是清醒的，这样的婚姻生活根本不是他们以前憧憬的那样。

　　在卓云眼中，张谦文已经变了，他变得婆婆妈妈，变得敏感，变得总是找他刺儿。

　　半年后，卓云把一份离婚协议书递给他，要他签字。张谦文不签，他哭，他不要离婚，卓云狠下心来，使用冷暴力逼他就范，那时卓云很少回来，张谦文在家里守着一桌子的饭菜，从冒着热气，到冷冰冰，从七点等到十一点，他哭他闹，最后他一口没吃全倒了。

　　很快张谦文就吃不下饭，整个人瘦得都快没人形了，波波已经不用他带了，卓云找了一个可靠的保姆，半个月后就来家里，波波暂时放到他表哥那里。他怕张谦文情绪一激动，伤害波波。

　　张谦文却觉得很可笑，他什么时候伤害过别人？他的左手臂，那么多暗淡了的疤痕，他只会不停地伤害自己。卓云不理他，不管他，就是他晕倒了，醒来房子里还是他一个人。

　　张谦文到卓云公司去堵他，去求他不要离婚，但卓云仍然不说话。
　　“我知道你下定决心离婚，我懂你，你下定决心的事不会改变。可是总有例外不是吗？你曾经还下定决心和我一辈子，可是现在呢？！不也变了嘛？！”

　　卓云只是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仍旧看着手机。

　　“求你了，求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以前都是我的错，我改，我都改。”
　　“不要这样，你不要丢下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家人，没有工作，只有一个你。”
　　“……”

　　任他乞求再多，卓云都不愿意和他谈一谈。
　　张谦文的尊严，人格，他都不要了，他只要卓云。可是，他就算做了很多错事，也不是无法原谅的！为什么为什么卓云要这么冷漠地对待他？！昔日美好的都成了过眼云烟，卓云一点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了！七年的感情，说不念就不念！他现在已经是卓云玩剩的抹布了，谁会要他？！

　　他想死。

　　在卓云的家里，他放了一浴缸的热水，他把自己脱光，泡在水里。他开始哭，哭完后，拿起刀片，割了左手腕，血一下子就染红了整个浴缸，他闭上眼睛，此时，竟然大脑一片空白。

　　半分钟后，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头晕得不行，他用毛巾包住手腕，穿上衣服，就往楼下的诊所跑。医生看着这个头发还在滴水，手上缠了一条红毛巾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使劲骂他，边骂边给他止血。
　　还好没割到动脉，来的又及时。输了点水后，张谦文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只剩空荡荡的躯壳了，他饿，找了一个饭馆，点了猪肝盖饭，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回去后，家里的灯竟然亮着，卓云回来了，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起来心情不错，茶几上还放着那份离婚协议书。

　　张谦文径直走向卓云，他很安静，甚至感觉很理智，他坐在沙发上，卓云很诧异，因为他好像又看到了高中时候的那个张谦文，只是少了一点生气。

　　“你的手……”卓云欲言又止。

　　张谦文没看他，甚至脸上没什么波动，他只是在认真地翻看那份离婚协议书。

　　“我同意离婚，但是这些财产我不要，你重新拟一份，我净身出户，波波也给你，我什么都不要。”张谦文静静地说。

　　这下，轮到卓云的脸色变了，他半天，只说了个嗯。

　　然后张谦文冲卓云笑了一笑，真是十分久违的笑容啊。卓云愰了神。

　　张谦文自顾自走进浴室，一看就知道卓云没有进来过，也好。他把满地的血迹冲洗干净，又拿沐浴露把浴缸擦了一遍，那股难闻的铁锈味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就让他永远不知道好了。

　　一切都结束了。
　　张谦文觉得，他能做都做了，面子他也放下，但对方根本已经不在乎他了。卓云从来没变过，只会逃避。

　　离婚了，就这样，他当晚就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从卓云家里出去，卓云一直目送他离开。卓云其实很想挽留他，因为夜色很晚了，他又看起来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样子。但他说不出口，他放不下面子。

　　张谦文把最后一口汤喝干净，打了个饱嗝。他情不自禁地瞥了自己伤痕累累的左手臂一眼，笑了笑，把日记本扔回了原来的位置。

　　伤口早就结痂了，不疼了。

　　又七年过去，波波都已经六岁了，他也已经三十了，一切不都是过眼云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