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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谦文动情 ...

  •   第十四章 谦文动情

      忙了半个月,终于能有点假的李清秋疲惫不堪地回到了b市,一月的天气是真的冷,又冻又饿又困,晚上的寒风凛冽刺骨,在出租车上的他,看着窗外的五彩斑斓的大都市,打了个哈欠。

      不久就到家了。

      他先是去洗了澡,换了身宽松舒服的衣服,正准备去睡觉,他才想起,今天是张谦文出庭的日子。

      他们微信的消息还是半个月前的,这半个月,如果不是左手上的婚戒,他都快忘了张谦文了。

      虽然,没人会在这个点睡,但他还是不想去打扰对方,而是打了通电话给顾耀之了解情况。

      “顾子,今天出庭顺利吗?”李清秋一边拿着电话,一边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果汁。

      “败了。”对于李清秋的打扰,顾耀之很不开心,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你要想问张谦文干嘛不自己问他。”

      “他怎么样?”

      “今天和……”顾耀之不耐烦地花了一分钟把今天下午从出庭到他和卓云两人的争执简单地描述了一遍。

      李清秋听了后,有点生气地问:“你当时怎么不坚持送他。”

      “我怎么坚持送他?我这么忙,又不顺路。”顾耀之在电话那头解释。

      李清秋叹了口气,又把果汁重新放回去。
      “要是我,我会送他。”

      “那是你,谁跟你一样入戏太深。”

      “跟入戏没关系,”李清秋说,“没人送,他就不会回去。”

      “他没回来?”顾耀之此时也有点严肃了。

      要说张谦文一个已经三十一的大男人,夜不归宿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太正常不过了,因此顾耀之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那伤严不严重?”

      “就青了一块,能严重哪去。”

      “行吧,他多半没回去,我打个电话给他,改天有时间聚聚。”
      李清秋挂了电话后,转而给张谦文打,打第一通的时候没接,第二通响了很久才接。

      “哪儿?”

      “北滨公园。”张谦文声音很小,电话里都能听到那边呼呼的风声和嘈杂的人声。

      “在哪儿?”李清秋皱着眉头,这个地名他听都没听过,赶忙走到茶几旁,就着打开的电脑,搜了一波地图。

      “北滨公园,我说了。”

      “……”李清秋看到那个,车程一个半小时就头疼,他这里是南泉区,张谦文在最北的北滨路,“你跑那去干什么?”

      “轻轨坐调头了,没来过,看看风景。”

      “我来接你。”不允许拒绝的语气。

      张谦文没想拒绝,笑着说:“你打过来时,就想你来接了。”

      “累死我不偿命是吧?”李清秋关上电脑,然后从衣柜里拿出羽绒服套在身上,把车钥匙,钱包塞进去。

      他们的语气好像是一对生活了很久的夫夫,分别半个月,不是热烈的想念,而是在这个电话里都化为淡淡的相思。李清秋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此刻心里泛起的甜意。

      “你过来,我请你吃牛排好了,这边有一家高档的牛排店,看起来不错。”

      谁会从南跑到北去吃牛排?

      “好啊,也终于到你破费了,铁公鸡。”

      挂了电话,李清秋去给自己泡了一杯速溶咖啡,然后在家里的某个角落找到了没过期的红花油,真的不让人放心啊张谦文,虽然电话里听起来依旧是从容的,依旧是开心的。但李清秋知道,张谦文很难过。

      七点半,李清秋跟着导航仪到了北滨公园,他开得很快才能一个多小时就到,以前他好像听过这么个地名,但从没来过,b市的大部分景点他也没去过。

      北滨公园人很少,一是这边本来就处于开发中,二是冬夜太冷,大家都不愿意出来,所以北滨公园看起来冷清清空荡荡的,一早搜索了北滨公园,就知道这里有个巨无霸喷水池,水可以喷到旁边建设银行大楼那么高,随着流行音乐的声音起起伏伏,只有喷水池这里,人稍微要多一点,他都不用打电话确认张谦文的位置。

      因为,他就站在喷水池旁,一动不动。周围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瘦瘦的身影落在地上,写着一个词:落寞。

      走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看水在水面,在空中飞溅,此时只有这水声喧嚣,李清秋感到一丝轻松。

      “你来了,”张谦文侧过头看他,“今天回来的?”他只是猜测。

      “嗯,”李清秋还是看水,仰头看着最高的水柱,直到落下。

      “走吧,请你去吃饭。”

      李清秋转过头看着张谦文,对方脸颊那一块青紫,以及嘴角结痂的伤口,让他没法移开眼睛。

      这是不严重么?这是只是红了一块么?

      他终于知道张谦文声音为什么小了,因为他说话只是微微动嘴,嘴上有伤口,按他的了解,对方果然是选择安慰心灵,抛弃□□。

      “在哪儿。”李清秋纵使生气,也不会写在脸上,而且他不是气张谦文,也不是气顾耀之,说到底他竟是在生自己的气。

      “就在那边。”张谦文指了指那边的红房子,果然只需要走一会儿就到了。

      两人便并肩行走,张谦文小声地为他描述周围的景色,说白天是什么样的,晚上又是何等五彩斑斓,他的嘴就没停过,张谦文很少能主动给他分享这么多。

      这家开在北滨公园的牛排店,生意却还不错,是情侣们烛光晚餐的最佳地点,里面已经有一两对情侣和一对夫妻,进去时感觉暖烘烘的,十分温馨,看墙上的留言墙,看壁画,看桌上摆放的红玫瑰,闻牛排诱人的香气,听舒缓的钢琴乐。

      好像约会。

      李清秋的气消了一半,脱下羽绒服与张谦文相对而坐,对方点了餐,便笑盈盈地又说起他是怎么看到这家餐厅的,又说起他对于牛排和红酒的看法。

      李清秋听着,不时插上一两句,但他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张谦文的脸上,这时候更清楚一些,他看到张谦文的脸并不浮肿,眼睛也没有红,反而他那张脸上写满了快乐,只是这快乐太不对劲儿了。

      香喷喷的牛排很快就上来,还有一瓶红酒和一支酒杯,张谦文不喝,酒是给李清秋的。

      “你是要跟我殉情吗?我本来已经很累了,如果再喝酒,我都怕出意外。”李清秋把酒又还给服务生。

      张谦文看着他:“你胡子长出来了。”

      是的,李清秋现在胡子拉碴,头发也是跟杂草一样,不修边幅的他和结婚那天大不一样,他哪有时间去拾掇自己,回来就洗了个澡,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你也瘦得跟个猴差不多了。”李清秋拿过张谦文那盘牛肉,为他切好,张谦文也不阻止,切完了才慢悠悠的拿过李清秋那盘。

      “我又不是没长手。”张谦文笑笑,却扯到嘴角的伤口。

      只见张谦文熟练快速地将李清秋那份切得整齐均匀,一块一块的非常可爱。

      相比之下,李清秋切得十分丑。

      “经常吃啊?”李清秋把张谦文那份还给他。

      “以前经常煎。”张谦文用叉子叉起一块小的,如同大家闺秀一般小口咀嚼。

      李清秋则是低头吃了一些,原先他还不觉得饿,一有东西过胃,他就觉得饿了,不过一口气吃这么多肉还是受不了。而张谦文只吃了一块,便看着李清秋吃了。

      “味道其实还可以,也不枉你过来一趟。”

      “兴许是吧,我吃完了,去结账吧,铁公鸡。”
      “我什么时候又成铁公鸡了?”
      “刚刚。”

      李清秋的车停在不远处,这边人少车也少,车位就多了。他为张谦文开了副座,张谦文自己拉好安全带绑好。李清秋坐好后并不急着系安全带,也不急着开车,插了钥匙后,把车里的灯开了,暖气开了,便找出了湿巾纸,侧着身子。

      右手轻轻地托过对方的下巴,用拇指碰了碰那青紫一块,直把张谦文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此时车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李清秋又轻轻地拨开张谦文的双唇,凑近了看,便看到红肿不堪的牙龈还冒着血丝,他只是这样也不说话,张谦文也不挣扎,任由他摆弄。

      李清秋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话,因为气得说不出话。他抽出一张湿巾纸,轻柔地把张谦文脸上那一块擦了擦,又拿起旁边的红花油,刺鼻的味道熏得张谦文别过头去,但又被李清秋强行拉了过来。

      李清秋倒了一些在左手心,轻轻地在张谦文脸上揉搓。

      很疼,但张谦文没有出声,只有他微微战栗的双唇透露出他疼得要命。

      “知道疼?”李清秋面无表情地说。

      “我先动的手。”张谦文道。

      他以为李清秋不会提白天的事,因为之前只字未提,也不过问他的伤口,张谦文会有失落,不过更希望李清秋不要过问,他有点害怕,害怕什么呢?

      张谦文双眼蓄满了泪水。

      “渣男有什么值得你抬手的。”
      李清秋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前面的黑暗,他的心剧烈起伏,他就是生气,气自己,但具体气什么又不知道了,张谦文也只是看着远方。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我家暴你。”
      “我会解释的。”张谦文赶忙说,他不想给李清秋添麻烦,更不想坏他的名声,让他颜面扫地。
      “我的意思是,”李清秋知道张谦文理解偏了,“没离婚前,我都能给你靠,你不必自己一个人傻兮兮地扛。”

      他看着张谦文,张谦文也看着他,那眼泪就直接从眶里滚出来了。

      张谦文从来都是输得一踏涂地,在卓云那儿也是,在李清秋这儿也一样。曾经他想找一个懂自己的心意的人,苦苦寻觅无所得,而今这样的人摆在面前,他却没有机会去抓紧对方。卓云打他时,他没流一滴眼泪,心里也没多少痛楚。

      可如今,他的眼里,鼻子里,嘴里,喉咙里,心里,都像是灌满了酸水,他从没像这一刻一样过,这种感觉和他离婚时是一样的,他难过,伤心,却无可奈何。

      没人会愿意把自己的脆弱,更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在他人面前流泪,张谦文早已习惯了伪装,习惯抛弃泪水,可他就在李清秋面前,泪流不止。

      他信任李清秋,依赖李清秋,太致命了!这本来就是一场没有结局的虚伪感情,为什么李清秋要表现得他张谦文就是他李清秋心尖上的人,不管他是把他当作朋友这么上心也好,不管李清秋还是这么滥情也好,反正张谦文他没法拦着自己,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李清秋。

      这个人这么完美,这么周到,这么优秀,会做饭,会收拾,心地善良,为什么张谦文会在这么一个年纪遇到他?又为什么会以这样一种荒谬的方式待在他的身边?

      因为要失去,不如从来都没有得到过,那种不安,那种害怕,他早就已经失去了直面真爱的勇气,早就已经只剩下□□上的需求了。

      可他在心理上,在身体上多么渴望李清秋。是,他必须承认,他无数次地幻想李清秋脱去他的衣服,把他按在床上,把他压在地板上,在沙发在浴室在阳台在餐桌在车里,在一个无人的角落,他们相拥,翻滚,跌落,飞升,在风里雨里,在落日余晖中,在温热与汗水里,被李清秋彻底占有。

      张谦文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他只想失去理智地与李清秋相拥,可是理智阻止他这样做,他不能表现出来,他不能跨过这条死亡红线,比起□□上的被占有,他更希望有朝一日离婚之后还能一起出来喝口小酒,两人共谈当初疯狂的婚事,都哈哈大笑。

      两年,三年,他终于看到李清秋携着另一个人的手,走进了更美丽更庄重的婚礼殿堂,那个人一定是有顶好容貌,上等的品味,不凡的谈吐,与李清秋站在一块儿,就像是天生一对。
      五年,他看到李清秋自己的孩子,或是代孕或是领养,他这时再约李清秋出来,对方一定在那头忙得手忙脚乱,宝宝摔了,饿了,困了,病了,宝宝上幼儿园了,上小学了。
      李清秋老了,虽然老,但还是有很好的身材,两鬓如霜,张谦文老得更快,这时没人再谈起年轻时的婚事,张谦文也一定忘记自己那些小心思,忘记李清秋给他的那些感动。

      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懦弱?!从来都是!
      爸爸说他没出息,那是真的,他知道他爸爸为什么要揍他了,因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却要像个寄生虫一样去依附别人。可是他就是没出息啊!

      他像女孩子一样躲在被窝里哭,躲在厕所里哭,他会在繁华大街的街头,在那些震耳欲聋的商场音乐里流泪,在无人的公路上哭喊着奔跑大叫然后摔倒,在悲伤的浴室里让红色浸满浴缸,他那没出息泪水堆满的过去如同现在有什么不同,不同就不同在,他敢把伤口撕裂给对方看,他身边有李清秋。

      因为信任,因为,无可救药的喜欢。

      张谦文别过头去,不愿再把自己这副糟糕的样子给李清秋看。

      李清秋不知应该怎么办,在他眼里,对方是因为旧情难忘而流泪,他多有同感,只是哭成这样的张谦文,让他心疼,再多痛苦也只是默默流泪,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此时,他真的很想抱住张谦文,可是他不能,这样的真情流露,他不会去做。

      唯有为他递上纸巾,讲一句:“喂,你的珍珠掉一地了。”

      但张谦文却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他看着车窗上哭泣的自己,落了一对李清秋讲的珍珠的自己,谁会在意自己是不是流泪?谁又会把这普通的眼泪比作珍珠?只有李清秋了。真是太可悲了,这么多年,他只遇到李清秋!周楠不是他,肖燃也不是他!

      李清秋,是自己不能染指的。

      李清秋关了灯,把一包餐巾纸放到对方的双膝上,便专心开车。

      他这车开得慢,也开得更稳一点,以至于在十点钟,他才到张谦文楼下。

      南海路这间房子张谦文在住,想必应该什么都不缺。

      张谦文已经睡过去了,李清秋转过头,看着他足足两分钟,决定不叫醒他,然后自己下了车。

      李清秋觉得自己的腿还能勉强屈伸,他真的太累了,本来工作一放,他就是马不停蹄地回来,准备好好休息,临时又去接张谦文,身体上很累,他的心也很痛。

      这是不对的,他违反了自己的愿意。

      在药店拿药时,李清秋就在思考,确实得出的所有结论都是,他错了,他背离了自己的原则。

      他清点了一下这些药,齿痛颗粒,消炎药,布洛芬,漱口水,止痛含片。又再添了些常备的感冒药。

      所有的事情,都在照计划进行,他不能背离自己的原则,与张谦文结婚也只是为了股份,自己对他的关怀也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安慰受伤的张谦文也只是以知己的身份而已。外在的都没变,背离原则的是他的内心。

      他是有原则的人,这场婚事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公事,在公事里他不会也不能掺杂个人情感,而且他自己对于张谦文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他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思考。

      因为他至始至终都是喜欢齐靖杰那样的,有点傲气,不愿服输,刀子嘴豆腐心,他信第一眼感觉,不信日久生情,张谦文也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李清秋悲哀地认识到,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张谦文这样的,因为生活已经够累了,感情不能那么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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