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而行》落弦

14、 灰姑娘的圆舞曲

　　晨起的时候，因为宿醉让我难受的差点摔下床。

　　一把勾住扶梯，惊吓之下大脑终于清醒过来。

　　“好险！”

　　抚着“噗通——”“噗通——”跳的厉害的胸口，长长舒了口气。

　　“司钰人呢？”

　　洗漱完毕后准备叫上司钰一起去吃早饭，但旋个身便不见了她的人影。

　　半趴在床上的女王觑了我一眼，懒洋洋的开口。

　　“估计找东方煦去了吧。”

　　“唔……筱筱喝醉了可能没有听见，好像司钰找东方煦单挑……刚才拿着垒球棒出去了……筱筱你去哪？”

　　我顾不得彤彤后面要说的话，一把推开门便窜了出去。

　　刚走出宿舍，远远的看见司钰手上提着一根垒球棒往男生宿舍走去。

　　“司钰！”

　　顾不得脚上穿着拖鞋急急的追上去，但刚跑出没几步便被人从侧面拦住了去路。

　　因为手臂被拉着，身体却因奔跑而惯性的向前倒去，我连忙闭上了眼睛。

　　但疼痛却没有到来，松懈掉紧张的情绪慢慢张开眼，才发觉自己正被人搂在了怀里。下意识的抬头，却被对方脸上的冷意吓得一哆嗦。

　　推开他的手臂站稳身体，顾不得去面对眼前那副冻死人的表情。急急转身去找司钰，却发现就一个瞬间，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拿着棒子去找东方煦，不是想要和他干架吧？

　　“完了。”

　　虽然东方煦对女孩子都是一脸和善的样子。人称花花公子的他，身边美女无数，但没有一个知道他除了足球踢得好以外，国术也很厉害。若不是有10年的记忆作为依据，我也会以为东方煦只是那种流连花丛的富家公子，除了钱之外便身无长处了。几乎所有人都会被他那副漂亮妖娆的情人脸蒙骗。但其实在那张长的漂亮的模样下面隐藏着一个极为暴戾的个性。

　　似乎只要他厌恶的东西，便会不予余力的去废除。所以，才会有了以后在商界里雷厉风行的东方煦。

　　司钰的脾气和东方煦一样都是那种暴躁到极点的特性，只要一点就会“噗——”的引燃，让她就这样大刺刺的去找东方煦，手里还拿了一根棍子，若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那么势必受伤害会是司钰。

　　在口头上面司钰从来都讨不到东方煦的巧，动起手来，那不被扁成猪头才奇怪。

　　手腕处被紧紧的扣住，我吃惊的看着眼前一脸不耐烦的原雁笙，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拦阻在我面前。

　　逗我很好玩么？

　　我用力甩了几下，却依然脱不开他的钳制。不免有些上火的看着他。

　　“松手。”

　　伸出没有被拉住的右手用力的拍着他握着我的左手。为自己的脱不掉他的蛮力，也为追不上司钰而狠狠的敲着他的手臂。

　　而自始自终，他只是冷着一张脸漠然的看着我发疯一样的打着他，一动不动的站着。

　　直到我知道我再也追不上司钰，阻止不了她去找东方煦时，才松开了拳头，半蹲下身。

　　“原雁笙，我是怎么得罪你了？你非要这样对我？”

　　眼泪蓦地冲出眼眶，模糊了我的视线。
　　但却无法将心底的那抹怒气压抑下去。

　　似乎有种想要宣泄的感觉一直在膨胀，想要跳脱我的控制。

　　“起来。”

　　他拉着我的手臂用力的将我从地上拖起，在我赖着不动和他做拉锯战的时候，他半弯下腰将我倒挂着甩在了肩膀上，几乎在我还来不及擦去眼泪和爆出惊呼，他已稳稳的向前面的树林走去。

　　“放我下来！”

　　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的敲打着他的后背，脸色发红的躲开周围投过来的种种不可思议的视线。

　　学校的小树林通常都是情侣幽会去的地方，所以这片树林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相思林。

　　但在此时此刻，我却觉得是那样的难堪。我竟然被他像甩麻袋一样的挂在肩上，而他的手臂还那样轻松的托在我的臀上，除了让我觉得备受侮辱外，便是一腔的愤怒。

　　“你这个混蛋，放-我-下-来！！”

　　直到我的手心拍红也没有见他放我下来，倒是因为倒挂引起的宿醉让我开始忍不住恶心。一晚上没有吃东西，又承受了这样的屈辱，再也忍不住胃里翻天覆地的难受，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哇——”的一声呕了起来。

　　几乎在我将胃里的酸水都要吐掉的时候，他将我从肩上用力的甩了下去。几乎在我屁股着地的同时，我来不及惊呼出声，他的外套已经被他兜头罩了下来。

　　根本来不及把任何的不满发泄出来，身体一阵剧烈的反应让我忍不住又是惊天动心的恶心。

　　我捂着胃，吐得稀里哗啦。

　　尽管胃里的东西已经消化掉了，但依然还是呕出不少酸水。

　　“吐完没有？”

　　身后的声音带着冷意，甚至有些不满。

　　我捂住翻天覆地的胃抬头白了他一眼。

　　对于我的挑衅，站在阴影里的他似乎并不为意，只是斜斜的抱着胸靠在树上。

　　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我能够想象得出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是那样的令人发怵。

　　“你找我什么事？”

　　手里没有面纸，顺手将他的衣服从头扯下来擦擦嘴巴后丢在一边，然后站起。

　　“不许找东方煦。”

　　我承认原雁笙有副好嗓子，声音低沉，极其让人着迷。撇开他说出来的话外，我还是很喜欢这种带着冰冷冷的嗓音。

　　但是……

　　好吧，我承认自己蛮倒霉的。

　　在面对这样一个从头到脚都藏在冰窟里的人，还没有彻底发飚算已经不错了。但，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怒气？我虽然是个好相与的人，也自认从未曾沾惹过他什么。

　　但这样处处针对我是为什么？

　　说他喜欢我，那至少也是一种原因。但看他那个样子就不像，别说那副脸上冻死人的表情，更别提说那些听了就让人气绝晕倒的话，如果我还认为他喜欢我，除非我是脑袋被门夹了。

　　“好吧。”

　　我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走向他，然后抬起我的脸。

　　“学长，你让我不许接近江缇瑛，现在又不让我接近东方煦，请问，这是为什么？”

　　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镇定，但一看到他听到我话之后高高扬起的眉，便开始有些底气不足。

　　长长的沉默。

　　他抿了抿唇，一向冷漠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意，虽然偶然，但却足以让人屏住呼吸。蜷曲的黑发下面的脸，在这个清晨初阳的光晕下，竟然不再那么的淡然。

　　好像记忆里的片段重新叠加在一起，熟悉到淡淡的笑容和明亮入晨星的眼眸。

　　“……阿……阿笙”

　　喃喃的喊出他的名字，眼前竟然开始觉得雾气弥漫。

　　似乎当初那个虽然冷漠却细心体贴的男生又回来了，依然带着那漫不经心的笑，懒洋洋的伸手敲着我的头，说出“切，少花痴”“不要不正经的笑”“江缇瑛怎么会喜欢你这种白痴”这类让人觉得气愤无比的话。

　　“这就是你勾引男人的手段么？”

　　“………”

　　我茫然的抬头看他，却被他一把推到在树上，而他的脸上重新又挂上了那副拒人千里的冷漠表情，眉眼间的讥诮似乎愈加的明显………

　　身体被他的双臂用力的按在树干上，一点点的挣扎都会有种骨头被拧断的感觉，但是比起他的钳制，我却更加害怕他眼里的冰冷。

　　阿笙不是这样的！

　　心底恍恍惚惚的想起这样的一张脸在什么时候见过，似乎是司钰和他分手之前看见过。那样的不留情，狠心而又冷酷的说出分手的话。

　　“因为我厌烦了”就这几个字，司钰的爱情和生活被他通通搅乱，碎裂的满地都是，再也无法拼凑。从此以后的几年也是一个人风里雨里的生活着，自此身边不再有爱情，同样的除了以往熟悉的朋友以外，再也没有亲密的男友。而她的开朗和热情，也在那个时候，随着那些话，全都埋进了土，再也收不回哪怕一丝半点的痕迹。

　　身体因为巨大的压力而觉得疼痛，但心底却始终也无法将眼前的原雁笙和十年前那个虽然冷漠嘴巴毒辣但心地善良的原雁笙重叠。

　　“以后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

　　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我吃惊的在渐渐停止挣扎后呆若木鸡的表情。眨了眨眼，才恍然的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话。不由全身虚脱的靠在树上，抬头瞪着他。

　　但胃部的不适，却很快的打破了这段令人无比尴尬的局面。

　　“呕……”

　　忍不住的扯住他的汗衫兜头便是一阵狂吐。直到胃酸将整个胃铺整的满满和和，口腔里的粘液和胃里吐出的酸涩沉淀着，弄不清楚再这样待下去，我是不是还能有命回宿舍。

　　宿醉啊，果然很折腾人。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松开了我的肩膀，我双手抱住脑袋，开始不停的晃动。

　　等到我发觉周围的空气开始渐渐冷凝，才警觉的抬起头。然后……

　　“不许打头。”

　　抱住脑袋“刷——”一下蹲下身。

　　太可怕了！

　　原雁笙脸上虽然没有发怒，但表情却冷的几乎冻结了周围所有的空气。而且在他那件阿迪达斯的汗衫上面很明显的留了一滩黄绿色的粘液………貌似刚才我……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眼角瞟了瞟那块颜色突兀的地方，忍住脑袋里的眩晕，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该哭还是该笑。

　　似乎看到那块沾满了浓重色彩的地方和他的脸有着一种异曲同工的诡异感觉，不由又开始缩了缩肩膀。

　　不会因此而愤怒的打我一顿吧。

　　“起来。”

　　许久，才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然后他硬拽着我的右手将我从地上拎了起来。

　　接着是天翻地覆的兜头又是一件衣服，当我郁闷的将头上臭气熏天的衣服扯下来时，还来不及说上什么。身体又被重新推倒在树上，紧接着的，是那张无限扩大的脸……

　　冰冷的，压倒性的……就这样覆盖了过来。

　　接着唇上被一股温热触碰，将我的惊呼、诧异、尴尬、愤怒……全部侵吞在他的唇齿间，紧接着他的舌头带着温热咸湿的味道便迅速的攻城略地。

　　而自始至终被他硬压在树干上的我，在承受他粗鲁的对待时竟然会有种“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的错觉。这个秋季的早晨，原本虽然微乱的心却因为这样一个吻，而开始变得狂乱起来。

　　虽然身体上明显的觉得反感和难以忍受，但却依然无法挣脱他的钳制。

　　在力量上面，男人天生比女人力气大。所以，我悲哀的知道，从这个吻开始，我以后的路会渐渐的走向另外一个方向。从而一直偏离在主道上面，慢慢的离缇瑛越来越远。

　　眼泪最终还是突破了眼眶。

　　明明告诉自己不能再哭，却一直在违背者自己的决定。眼泪似乎一直都无法停止，那种等待着花开，但事实上却是渐渐枯萎。这种要幸福却不能，想要爱却被遗弃的感觉，在原雁笙刻意的阻扰下，让我承受到了无比沉痛的打击。

　　原来幸福真的是有翅膀的，它会飞。在你想要抓住它的时候，它就已经飞去很远了。

　　……… ………

　　……………

　　………

　　原来小说都是骗人的。

　　就算再冷漠的人他的亲吻也是热的，在我被吻肿了嘴唇，被咬破了嘴角之后，终于可以开始轻松呼吸的时候，终于有所悟的恍然。

　　放开我的原雁笙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地上的衣服都塞在了我的手里，身上只穿了一件背心便率先离开了小树林。

　　而当我捧着那两件衣服走出树林，便看到周围肆无忌惮打量我的目光。

　　有不屑，有嘲讽，有嫉妒，但却没有祝福………

　　似乎，自从体育馆内原雁笙的做出那样大的举动之后，在所有人的眼里，我的代名词就离不开狐狸精，妖媚子之流。

　　就好像这新的一生，在我重新想要翻牌的时候，我以为我是上帝，却发现自己还是如来佛手掌心的孙悟空一般，被重新扣上了“命运”之词。

　　好像再也无法脱身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