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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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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拇指粗的白色幼虫被蚂蚁抬着缓慢前行,隔一段时间旁边蹲着的长靴就跟着往左侧挪动半尺距离,几次之后停住不动了。
黑点形成的队伍最前端被一个雨后形成的水洼挡住去路,有几只蚂蚁离开队伍寻找别的路,但对比它们的体型来说这个水洼堪比江河湖泊,在附近没头没脑地绕圈。
一根被从中间劈开的树枝从天而降,宽面朝上,形成一座连接水洼两头的桥,工蚁们确定可以通过后才重新列队出发。
今天也守护了地球无辜生灵的千叶深藏功与名,起身后发现不远处的两个人盘腿坐在石头上,两眼紧闭,双手做出奇怪的手势。
哒哒哒跑过去,潮湿的草丛沾湿了鞋面,千叶恍然未觉,凑到鼬跟前问,“你们在干什么?”
“……”
两个人都没有回答,但幻灯身之术产生的幻象人影却可疑地一顿,鼬的身影甚至因为被拉拽出现了模糊。
不管怎么都叫不醒,千叶忽然有点担心,伸出手指探到鼬的鼻翼下,确认有呼吸后直接一巴掌呼过去。
呼到一半想起什么,收起绝大部分力量改为轻拍。即便是这样,鼬也被扇飞了出去,幻灯身之术自然是掉线了。
偏偏罪魁祸首还无辜地质问,“明明没有死掉,为什么不理我?”
“……”
鼬撑起内伤的身体,不出意外地吐了口血,没有说话,只是无言地看着他。
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的千叶被盯地莫名心虚,舌尖舔了舔唇瓣,移开视线不敢看他,“我已经很小力了。”
“别放在心上,鼬桑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结实。”鬼鲛对佩恩说明情况后主动解除忍术,还没睁眼就听见千叶的话,怕继续这个话题会让他不太灵光的脑袋抽回去,只好抢过话解释一句。
千叶若有所思,点头同意这个说法,“你们这一种族在太阳底下确实太弱了。”
鬼鲛不敢反驳,也不敢问是什么种族,显然他是把鼬当成了别的什么人。不过他感到了一丝违和感,鼬这样的人哪怕身边有不确定因素居然也会在组织例行开会的时候犯这样的错误?
“你们这一种族是什么种族?”
鬼鲛方才心中所想的内容被一种俏皮口气问了出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利刃反射的刺目白光一闪而过,千叶疑惑地看着刀身。
没有砍中实物的手感。
“哎呀呀~差点砍到我了,吓了我一跳~还好我躲得快~”
从千叶刚才砍到的地方凭空出现一个戴着橘色漩涡面具的男人,他煞有介事地往旁边跳开两步,对千叶招招手,“你好~我叫阿飞——啊啊啊啊!”
上扬的尾音骤然急下,自称阿飞的男人拔腿就逃,每次在刀砍过来时还会做出夸张的躲避动作,“为什么要砍阿飞啊,阿飞是个好孩子~因为听前辈说起你,感到好奇才想要来和你做朋友的~”
连砍几下后,千叶眉间的困惑愈发加深。
砍不到。
为什么会砍不到?
明明没有躲开!!
千叶有些生气,把日轮刀插[]回腰间,提起拳头就砸。
下一瞬,阿飞的身体直楞楞地被砸进土里,只留下一个半丈见宽的深洞,从洞口望进去黑黝黝一片,深不见底。
“……”鼬对“阿飞”的能力有所猜测,但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这样被纯暴力压制。
不……
准确来说这不是单纯的攻击,出拳的速度快到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桎梏。不过“阿飞”应该还是在关键时候用能力挡住了,不然出现的就不是这个坑而是满地鲜血。
果不其然,鬼鲛用水遁把人挖出来时人是昏迷的,也没缺任何身体部件,并且除了半幅残破的面具还顽强的挡住了脸,身上一丝布料都不剩下。明明在那样的攻击下衣物全碎,皮肤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鼬深深望了眼“阿飞”不同寻常的那条手臂,心有猜测。
恐怕不是没有受伤,而是受伤后很快自愈了。
放任一个大男人光溜溜地躺在野外草地上着实不太雅观,审美正常的鬼鲛让鲛肌吐出备用的晓袍盖在他身上。
千叶已经忘了刚才的事,跑到鼬身旁站好后问,“你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是认识的人吗?”
不给鼬说话的机会,千叶顾自说下去,“只有我穿得不一样,为什么会这样?等一下,我好像丢了什么,我应该带着东西……”
鬼鲛把随手塞进宽大袖子里的卤蛋玩偶掏出来扔给他,幸好他觉得这可能是很重要的东西捡起来一直带着。
千叶伸手接住,“这是什么?”
“这是你刚才在路上掉的。”鼬没有说出是他拔蘑菇时忘在树桩旁的事实,避免了任何被追问的可能性。
“真的是我掉的?为什么我会拿着这个?表情好奇怪。”千叶一脸嫌弃,对上卤蛋玩偶的死鱼眼后鬼使神差地把它抱在怀里。
“阿飞”在天黑透前醒了过来,花了半分钟消化失去意识前后发生的事。
鬼鲛的身材高大,肯定是不能直接穿着他的衣服。
不管是身体还是能力,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隐藏的必要,但他还是维持“阿飞”的人设说了个冷笑话后跑到树后原地消失了一会。
再出现时还是那个活泼好动的“阿飞”,忘了之前差点被杀死的经历,叽叽喳喳地在千叶旁边说着没有营养的话,出乎意料的,千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抗拒,甚至开始昏昏欲睡。
两条手臂环着画风奇特的玩偶,半长的黑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垂落,发梢被篝火染上浅浅的暖橘色光晕。
“所以说绝前辈绝对不是猪笼草啦,那种叶子明明更像——前辈?前辈?不知道名字的前辈?睡着了吗?”
欢快耍宝的语气试探性地叫了两声后,声线缓缓沉下来,“睡着了的话,阿飞要做坏事了哦。”
鬼鲛抬起酷似鲨鱼的青灰色脸,把几根树枝扔进火堆里后朝“阿飞”看去,“阿飞”没有莽撞地直接动手,而是站起身变换了几次位置,从披风开始一点一点试探,确认人真的睡熟了。
鬼鲛想劝上一劝,拥有那种实力的人怎么可能放任毫无防备地睡死过去,还是不要做无用功了,别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还连累他和鼬一起被敌对。
“阿飞”长久凝视千叶的后脑勺,用眼神刻画着每一寸的轮廓。
“……”
实在是太无害了,若非亲身感受过,根本无法相信。
面具后的万花筒写轮眼隐去晦黯的光,半俯下[]身的动作微僵,随着两人的距离拉近,仿佛被一种无形的东西剥夺了周围的氧气,整个人浸入刺骨寒冷的冰水中。
死。
这个字狠狠砸向脑海。
一直看着火焰的鼬朝那边投去一眼,两只眼中俱是深不见底的暗色。
失去聒噪的哄睡声,千叶从睡梦中醒过来,眼睛还未完全撑开就感到肩上一暖。
“阿飞”把毯子盖在他身上后跳着回到原本的位置,“晚上有点凉,前辈可别感冒啦~阿飞把唯一的毯子给前辈用,前辈当然不用担心我,阿飞不会感冒~因为笨蛋是不会感冒的~~因为笨蛋是不会感冒的哈哈哈~”
“……”
重复了两遍。
鬼鲛觉得他这话绝对不是在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