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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圣上道:“你是独子,便是为了二老也当考虑娶妻生子一事了。”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陆长宁只得岔开话题:“下……我记下了。今日城中人多眼杂,六爷与阿姐怎么出来了?”

      圣上道:“你阿姐说家里闷想出来走走,正好今儿是兰夜,城中热闹才想着带她出来散散心。”

      时值盛夏,陆平瑶怀胎辛苦,终日茶饭不思,精神也不好。圣上担心她常日拘在宫里被闷坏,正巧前几日陆平瑶听宫人说宫外西市仿照宫里的乞巧楼也修了一座乞巧楼,陆平瑶问起这事,于是他便借此机会兰夜带陆平瑶出来逛逛。

      圣上转而盯着李丘说:“方才的话虽是说与长宁的,但十六弟你也需记在心上才是。若论年岁,你比长宁还长五岁,总这么推脱着不肯成亲终归不像话。”

      陆长宁见李丘发窘,心中大快,暗道:“该!让你多嘴,这下可是惹火烧身了。”

      烟花冲天的轰隆声乍然破开人声,点亮暮色。

      圣上担心烟花声惊着陆平瑶,忙伸手捂住陆平瑶的双耳。陆平瑶笑,痴痴看着圣上。陆平瑶看圣上时,眼底含情的光芒藏都藏不住。

      烟火燃尽,掌柜的朗声吆喝道:“小店现有一壶琥珀春。趁着今儿是七夕佳节,魏某想着不如摆局赛飞镖,取一位优胜者,将琥珀春送予胜者。东西价轻不值钱,只求让众位客官借机乐呵乐呵。”

      未几,几个小童摆出架子,镖盘和签筒。

      圣上轻声问陆平瑶:“咱们也凑一凑这个热闹如何?”

      陆平瑶笑:“凑热闹可以,但凭六郎的技艺,若输了可说不过去。”

      圣上笑:“当年你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赢了为夫的。若只想赢,怕是得你自个儿来。”圣上的目光落在陆平瑶小腹上,他道:“罢了,为夫今日尽力一试便是。”

      陆平瑶莞尔道:“当年那是你有心让着我。”

      李泽含睇宜笑,扬声问店家:“敢问店家,这比试的标准如何定?”

      掌柜答曰:“每人飞镖三次,若三次都射中圆心便为胜者。”

      李泽回身看向陆长宁一干人等说:“你们几个一块来罢。”

      当朝天子发话,他们几人焉敢不从?少不得各领了三飞镖立在后头候着。

      阿烈善武,轻功也了得,可唯有掷镖一事,他当真是无能为力,是以第一局阿烈便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垂首立在一旁。

      徐得安抽中的对手的圣上,他亦不善掷镖,勉强撑了两局便败阵。

      陆长宁抽中的对手是李丘。若论骑术,马球,蹴鞠,陆长宁未必会输给李丘,可论飞镖,她连阿姐都比不过,又如何去比李丘?那李丘的飞镖早年是圣上亲自教的,而圣上又精于此艺,她拿什么同李丘比?

      是以两个回合之后,陆长宁亦败下阵来。

      兄弟两人一路过关斩将到了最后一局,终成对手。

      李泽道:“为兄教你的东西,你可没忘罢?”

      李丘到:“小弟不敢忘。”

      李丘六岁那年第一次射飞镖便是因见到李泽玩飞镖是英姿飒爽的模样才动了心,他第一次射飞镖便是李泽手把手教他的,后李泽又特意命人制了一副轻巧飞镖和镖盘送他,那副玩意儿他至今还收着。

      李泽单手负于身后,眯眼瞄准镖盘道:“肩平,手稳……”

      李丘接道:“掷镖。”

      两支飞镖应声而出,便似是飞箭一般,大有破竹之势。

      恍然间,陆平瑶想起当年她初遇李泽那日,他也是像今日这般与他人比试射飞镖。经年过去,他成了众人口中的圣人,而她成了他的宠妃,少年时的天真烂漫渐远,她都快忘了原来他曾经也是那样一个骄傲得意的玉面少年。

      众人屏息以待,唯恐一个眨眼便错过这场比试最精彩的部分。须臾,接连传来利物刺中镖盘的声音。

      李泽的镖不偏不倚落在圆中心,相比之下,李丘的那支镖便偏了一些。

      李泽道:“十六弟技艺退步了些。”

      李丘答:“是六哥技高,小弟委实比不上。”

      李泽笑而不语。

      夜渐深,这一夜,陆平瑶逛得尽兴,也甚是疲累。李泽见她面露倦容,命人驾来马车在旁候着。
      临别前,陆平瑶轻轻握了握婷玉和长宁的手,长宁倒没什么,她时常进宫见陆平瑶。婷玉却不同,陆平瑶进宫之后,她统共只见过陆平瑶两回,因而就比陆长宁更舍不得陆平瑶。

      马车驶过繁华热闹处,渐渐进入万籁俱静地。宫墙深深,月明如玉盘,耳畔唯剩下车辕滚过地砖的“轱辘”声,一声又一声,便似是藏在陆平瑶耳朵里,一下又一下地跳起,一次又一次惊起她所有思绪。

      李泽握着陆平瑶的手道:“今日看见长宁与那姑娘的情形,倒让我想起当年的你我。”

      陆平瑶道:“打住,我知道六郎在想什么。我亦知道六郎一心想替长宁寻一位贤妻。只是婚姻大事,需得两情相悦才是,何况张媛一事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儿,六郎就莫要再乱点鸳鸯谱了。我与六郎一样挂心长宁的婚事,但若是长宁遇不到命定之人,他一辈子不娶,我亦肯的,父亲与母亲也必定是肯的。”

      李泽道:“长宁是陆家独子,肩负为陆家绵延子嗣的重担,如何能不娶?你又说胡话。”

      陆平瑶道:“我与父母不求长宁别的,只盼着她一辈子开开心心的足矣。”

      她这一辈子困在宫墙里,守着一瓦四方天过日子是她心甘情愿的,可长宁不同,为活命,为陆家上下,她身为女子却不得不扮作男子,她已经够苦了,如何能再让她和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
      陆平瑶道:“我想为长宁向六郎求一个恩典。长宁既对张媛无心,他二人的婚事不如就此作罢?日后长宁的婚事便也由她自己做主如何?”

      李泽笑说:“就是有你这样的姐姐才把长宁惯坏了,一点儿也不愿意将就。”

      陆平瑶反问他:“如此说来,六郎便愿意将就了?”

      想当初李泽在街市与陆平瑶比试掷镖,对其一见倾心,那场比试李泽输的不仅是掷镖,更是他的心,那之后李泽便打定主意要娶陆平瑶,

      那时陆丰年还是大将军,膝下只有陆平瑶一位爱女,自是爱如珍宝,更不愿意让爱女嫁入皇室,无端卷入皇族争端。

      当年李泽为求娶陆平瑶可谓是煞费苦心,所幸陆平瑶对他亦有心,否则以陆丰年的爱女之心,陆平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嫁他的。

      李泽轻点陆平瑶的额头的说:“出来逛了一趟,不想又把你牙尖嘴利的一面给勾了出来。日后可不能带你出宫了,免得将来皇子出生被你教坏了。”

      陆平瑶笑,她问道:“你怎知一定是皇子,若是公主呢?”

      李泽答:“那更不能带你出宫。”

      陆平瑶莞尔一笑。

      李泽揽着陆平瑶道:“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养好你的身子,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然后看着咱们的孩子健健康康长大,等将来你我暮年,儿孙绕膝,共享天伦。”

      陆平瑶靠在李泽怀里,渐渐睡了过去,呓语道:“好。”

      月明风清,灯火阑珊,李丘与阿烈一前一后在街市寂静处走着。

      李丘问道:“可有万山先生的消息?”

      阿烈道:“属下无用,暂且还没有万山先生的消息,但派出去的人日夜不停在打探万山先生的消息,相信不日就能有结果。”

      李丘道:“万山先生行踪难测,要找他就似大海捞针一般难,不能怪你。”

      阿烈道:“请王爷放心,阿烈一定会找到万山先生。王爷费劲心思帮陆长宁盯着四方,又帮他找张媛,可也是为了万山先生一事?”

      万山先生神出鬼没,性格古怪,只凭李丘一己之力去找万山先生,万山未必肯帮他。好歹陆长宁曾经救过万山先生,若想让万山先生帮他,少不得求陆长宁出面。如此一来,胜算或许大一些。

      李丘道:“这是自然。”

      阿烈恭敬道:“恕属下直言,属下担心凭咱们和陆长宁的关系,他未必肯帮咱们。”

      李丘道:“我知道,所以接下来咱们找个机会送陆长宁一份大礼,让他不帮咱们都不行。”

      阿烈道:“属下还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挂怀。”

      李丘道:“可是圣上命我查京郊一案?”

      阿烈点头称是。

      李丘道:“这事我也想不明白。眼下我心力有限,这事也由不得我细想。”

      繁华过后的寂静就像是从骨头里化蛹而来的蝶,那份寂寥是本就藏着骨子里,故而化蝶的一刻更为锥心刺骨。

      圣上赢来的那壶琥珀春最后落到了陆长宁和婷玉手里。

      夜深人静,陆长宁与婷玉在外头逛了一夜早已乏了,于是各支了藤椅围在庭院中舒舒服服地躺在上头,遥望牵牛织女星。

      二人中间放了一个竹藤架子,上头摆了一盘葡萄和酒杯,酒杯里斟的便是方才圣上赢来的那壶琥珀春。

      月凉如水,陆长宁散下长发披肩,着一袭月白布衣望着满天星辰出神。她一头乌黑长发染上月光,泛着点点华光.

      婷玉忽道:“长宁,我们成亲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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