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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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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四方说那债主通常都在东市最大的一家赌坊待着,赌坊里的人都管他叫李三。
第二日一早陆长宁掐着赌坊开门的时辰拉上婷玉和四方一道往东市的赌坊去。
三人行至陆府门前碰巧遇上正准备出门走拜访故友的徐得安。
徐得安得知她们打算去东市便道:“正好我此刻也要去东市办点事情,不如一道去罢?省得你们几人还得另叫一辆马车。”
陆长宁爽快答说:“于我们几个而言自然好,只是不知是否耽搁你办事?”
徐得安摇头道:“不会。”
徐得安的目光落在四方身上,他问陆长宁:“这位小兄弟是?”
她已向阿娘和阿郎报备了四方的来路,却未来得及告诉徐得安。
陆长宁脱口而出道:“一个嫌犯。”
四方忙辩解道:“官爷怎能瞎说,小人名四方,是来协助官爷办案的良民一个。”
陆长宁瞪了四方一眼,四方立马收起洋洋得意的神情。
徐得安笑:“上车罢。”
四方道:“官爷小姐里面请,小人身份微贱,不配与官爷小姐同坐,小人在外头的车板子上坐着就成。”
陆长宁不留情面道:“谁又何曾说你也能在里头坐着了?”
四方语塞,俯身作揖道:“成,是小人自作多情了。官爷请。”
陆长宁道:“你别想着逃,我要抓你易如反掌。”
今日晨起陆长宁便派人去摸清了四方的底细,他便是想逃也逃不了。
四方道:“官爷放心,小人知道官爷神通广大,小人就是插翅也难逃。”
就算他胆大包天,不怕眼前这位官爷,可昨儿那位身穿华服的官爷气宇轩昂。他常年混迹酒肆,哪怕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跑,想来那人的身份必定不简单,他不得不怕。
陆长宁拉上婷玉说:“婷玉,我们进去。”
徐得安跟在二人后头进了马车。
陆长宁问徐得安:“不知得安兄去东市所为何事?”
徐得安道:“上回你说东市有家铺子的珠钗做得不错,我想过去看看。”
他倒坦荡,一点儿不遮遮掩掩的。
婷玉悄悄看向陆长宁。
陆长宁垂眼复又抬起眼眸笑道:“看来得安兄必是有心上人了。”
徐得安答:“非也,故友家中幺妹今日及笄,她幼年时我曾答应在这一日送她些东西。”
陆长宁道:“那必是得安兄这位故友的妹子打小就对得安兄芳心暗许,否则好端端地她要你送她珠钗做什么。”
徐得安道:“怕是长宁你动了凡心,想成家了?不然为何满脑子想的都是男女之事?”
陆长宁暗暗红了脸说:“男女之事,人之常情,这有何羞于启齿的?得安兄这般就没趣了。”
徐得安眉目含笑说:“她幼年时我答应她,若将来她定亲了我必定送一份大礼给她。”
陆长宁讪笑两声道:“看来是我多想了。论理我原应当陪得安兄走这一趟的,别的事我不敢说,可挑珠钗这事我却是有把握的,只可惜今日我不得空。”
徐得安道:“这话便是你客气得紧了,我在陆府住着已是多有叨扰,不该再为这样的小事劳烦你,何况眼下你有公务在身。”
陆长宁道:“一会儿到了铺子就报我的名字……或者便让婷玉陪你过去?”
徐得安一愣,看向婷玉,见她欲言又止便对陆长宁说:“既有公务在身,岂能因我而耽搁。再者,不过选个珠钗而已,又有何难?”
赌坊与珠钗铺子隔得不远,不过几步路而已。陆长宁心里盘算着若事情顺利,一会儿她再过去便是了。
陆长宁让婷玉去了赌坊后院的出口守着,她和四方便在赌坊里找人。一则,她从未见过李三,她需要四方帮她认人;二则,她不熟悉赌坊的内部结构,如若李三想逃,终究不是难事,不如先把前后两口出口把死,让李三无处可逃。
四方不以为意道:“我们三个人,还怕抓不住他一个?何必去后院守着。”
婷玉发话说:“照做就是。”
四方嬉笑说:“美人姐姐不说话的时候就像冰山一般,这一开口怎地就是漫天大雪,冰寒彻骨?”
陆长宁像是教训孩子似的,扬手作势要打四方。四方脖子一缩,急忙躲开,笑着与婷玉赔不是。
婷玉离去后,陆长宁问四方:“这李三身上可有何异于常人的特征?”
四方想了想,比着陆长宁的个子回她:“他与你差不多高,右手背上有一道伤疤,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伤后留下的。”
四方个头比她高,是以说起她个头时,脸上颇有几分得意之色。陆长宁懒得与他计较,且于她而言,四方不过是毛头小子罢了。
陆长宁道:“走罢。”
二人路过厅内最大的一张赌桌,四方见边上严严实实地围了许多人,凑过去瞧了一眼。
四方回身对陆长宁说:“官爷是否也来玩一局?挺有意思的。”
陆长宁眼睛都不带转一下,撇下四方,只顾在人群里寻找李三。
四方追上陆长宁说:“官爷真不玩一局?官爷虽是出来办案,但玩一两局,乐呵乐呵想也不妨事。官爷只管放心,有我在,我一定有办法让官爷赢。”
陆长宁停住,转身看了他一眼说:“歪门邪道,我不稀罕,你还是省省罢。你若真想讨好我,不如把心思放在找人这事上。”
“官爷尽职尽责,不为利禄所动,小人委实佩服。”
陆长宁没睬他,伸长了脑袋专心找人。四方跟在他后头,偶尔凑到赌桌前看热闹,偶尔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
须臾,四方指着离他们三步远的一处赌桌对陆长宁说:“他在那儿。”
陆长宁顺着四方指的方向看去,但见一浓眉小眼,满脸横肉的壮汉在赌桌前吆喝。
陆长宁大步向前,停在李三身边问他:“你是李三?”
那人身形高大,比四方还高出半个头,陆长宁站在他边上显得格外较小。
那人低眉瞟了陆长宁一眼,见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屁孩便没放在心上,继续大声嚷嚷着:“大,大,大。”
陆长宁道:“京郊郑贵失踪一案,我有些事问你,你随我出来一趟。”
李三不满道:“他失踪与我有甚干系,别来烦我。”
李三不耐烦地甩甩手,他脸上厌恶的神情就像是被恼人的蝇子盯上了一般。
陆长宁反手扣住李三的手腕,她稍一使劲,李三就疼得叫唤起来。四方笑,那日在会芳楼陆长宁发现四方,一路追着他到了巷子里也对他使了这招。如今他是旁观者,看别人吃苦头,他是喜闻乐见的。更何况这个被陆长宁教训的人还是李三,他更是幸灾乐祸。但话说回来,虽说陆长宁的个头不高,可手劲却不小。
陆长宁问李三:“现在你跟不跟我走?”
李三嗷嗷叫唤说:“你算哪根葱,我凭什么……”
不等李三说完,陆长宁便加重手下的力道。
陆长宁道:“官差办案。”
李三恨不得把五官全拧到一处去,忙改口求饶似地说:“好,好,你先松开手,我跟你走。”
陆长宁松开手,四方跳出来躲在陆长宁身后急道:“你真放他?方才还怕他逃了,这会儿怎地却不怕?”
李三的目光扫过四方,他愤恨道:“原来是你小子捣的鬼!你给我等着!”
四方个头虽高,但身形单薄,与李三这个壮汉一比,根本不值一提。这次因陆长宁在,所以四方不怕他,回瞪了李三一眼。
李三恶狠狠地指着四方,脚下便似是抹了油,一溜烟便蹿到赌坊的后门去了。
没想到他这么一个身形高大的壮汉,身手却如此敏捷。
陆长宁胸有成竹道:“他逃不了。”
有婷玉在后院坐镇,李三想逃?看婷玉不扒了他一层皮!
陆长宁想起李三逃之前说的那句话,她问四方:“你和李三认识?”
四方答:“不认识,不过是见过而已。”
徐得安从隔壁珠钗铺子出来,拐到赌坊后院,碰巧遇上在后院门口的婷玉。
她一身月白色胡服,清丽冷艳的靛青与妩媚娇艳的海棠红丝线相互映衬成为她那身胡服上亮眼又精致的宝相花。不知是那身衣裳的颜色衬得她冷艳绝尘还是树荫遮盖了她身上的凡人气息,她低头站在那儿便似是槛外人一般,让人望而却步。
及至徐得安走近,他才知原来婷玉正盯着地上的一行蚂蚁发呆。
婷玉发觉徐得安走来,回头看了他一眼,颔首示意,跟着回身站回原处,默不作声。
徐得安看了眼地上乱作一团的蚂蚁道:“瞧这样子,一会儿怕是要落雨。”
婷玉低头瞧了一眼,适才还整整齐齐的一排蚂蚁,眼下竟就乱成一团,四处逃窜。婷玉愣神的片刻钟,李三忽地从她身后冲出来,擦过她的肩膀。经李三这么一撞,婷玉措手不及,打了个踉跄。
徐得安忙不迭伸手扶婷玉,她的手搭在他手掌上,徐得安一惊,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尴尬不已。
婷玉却未曾想那么许多,扭身就去追李三。
李三不曾习过武,空有一身蛮劲,哪是婷玉的对手。
陆长宁与四方追出来时,李三已经被婷玉制服,半跪在地上“嗷嗷”叫唤。
陆长宁走上前对婷玉笑了笑说:“这回慢了些。”
婷玉没说话。
四方躲在院门后头,没往前走。
李三扭头冲四方嚷道:“你小子别藏了!有本事与老子来明的,躲在暗处来阴的,你也不怕丢人!”
陆长宁,婷玉皆看向四方。
四方从门后出来说:“我本就不是大丈夫,脸面这东西既不能吃又不能暖身,要它作甚?再说了,是你自个儿犯了事,怨得了哪个?”
李三怒问四方:“你敢说你一点儿私心没有?不就是一个娘们儿而已,值得你这般?”
四方看向李三,眼中带着几分怒气,赌气似地捡起地上的一粒石子朝李三身上砸去,他不允许这种下三滥这么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