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Fraise

8、学小小电驴

　　打过针，云暾身上的红疹消了大半，南安康跟食堂的人再三确认才打了些清淡食物回来。
　　云暾眼尖瞧见那盒虾饺，手伸出去就被南安康一筷子打回去。
　　“这是我的，你不能吃。”南安康把他保温桶打开，冬瓜汤，清炒油麦菜，米饭，南安康看着清汤寡水的一点肉星都没有，眼睛都要绿了。

　　南安康盛了碗汤递给他，云暾结果喝了口，好似没放盐，他皱眉，躺在病床上开始撒泼，“清淡不代表难吃啊，你在食堂挑了他们那儿喂狗的饭给我吧。”

　　南安康端着虾饺坐到病床左边的沙发上，“嗯，喂你的。”

　　“你这人怎么骂人呢。”云暾反应极快，又反应过来好像自己刚才的比喻就像骂自己，他心虚干咳一声，默默吃着清淡少油没有肉，没有虾饺的饭。

　　南安康默默吃着，带着乔宇的电脑用着医院WiFi，孙振的号刷论坛，顺带挂着孙振帮他申的号，三人群里，孙振有些反常的很是沉默，乔宇则叽叽喳喳发着琐碎的事。

　　刷着刷着他觉得不对劲了，他眼神撇过去，云暾嘴里嚼着饭，眼睛可怜巴巴的抽着他盒里的虾饺，看的他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他微微叹气，起身把饭盒放他桌上，吃一两大概不会出什么事，他想。

　　云暾两眼放光吃完了剩下那俩虾饺，一脸餍足的表情靠在床上，“饱了。”

　　南安康看着桌上没动几筷子的菜，有些心疼，“这就不吃了？”

　　“嫌浪费你吃了吧。”云暾说。

　　给钱的都是大爷，谁让人现在是给人打工呢，南安康默默把菜搬到沙发前的桌上，又把小桌子给他撤下去，坐下吃了一口，眼睛也差点绿了，好像是有些难吃。

　　晚饭吵吵闹闹总算吃完，云暾让南安康把轮椅搬过去，他想出去晒晒月光……

　　且不说有没有月亮，南安康对他要坐轮椅这事持质疑态度，“你是过敏又不是断腿，这不也活蹦乱跳p事儿没有？用得着坐轮椅出去？”

　　云暾没说话撩起袖子和裤腿，大片疹子与周围完好的皮肤形成对比，小腿和脚掌似乎有些肿，南安康收了方才质疑的表情，给他推来了轮椅，并牢牢记住了这家伙西蓝花过敏到会死的程度。

　　现在的天气基本上属于早晚凉中午热的状态，只穿着件单薄病服的云暾有些冷的抱着胳膊，月光倾泻在幽静的小地方，所有的物件，长椅，花草，尚未长大的槐树似乎都披上了一件柔和的月光衣，散着淡淡的光。

　　周围蛐蛐儿的叫声越发的强烈。一阵小风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还未开口，一件外套披下来，他仰头，倔驴一身短袖，裸露在外的皮肤冒了一层鸡皮疙瘩，眼神儿极好的他在月光下瞧见了那如果南安康不抬头就见不到的一块浅浅的伤疤。

　　他终于忍不住好奇心，问：“头上一块疤，下巴一块疤，你小时候很皮吗？还是你以前是那种叛逆少年？”

　　南安康毫不在乎的淡淡说道，“谁小时候不磕磕碰碰的，我膝盖还有好多疤呢。”

　　“也是，”云暾抬起胳膊指着靠近肘弯的一块伤疤，“我这儿也有一个。”

　　南安康拍开他的爪子，“不嫌冷吗。”

　　云暾把身子缩在南安康的外套里，有些委屈，“我到底哪惹着你了，从一开始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南安康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了当的说：“我对你表示感谢的时候你推开了我。”

　　“感谢？”云暾可算明白了，原来他们那儿抱人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表示感谢啊，敢情自己想多了以为人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不是故意的，你突然抱过来吓死人了要，而且还光着膀子，我才穿了一次的衬衣沾满了你身上的汗，我还没生气呢你倒……”云暾喋喋不休，听的南安康都烦了他才明白，自己当时应该直接握手才对。

　　南安康听他唠唠叨叨半路，都快转回到医院门口了，他忽然不说话了，南安康有些奇怪，他默默来了句，“饿了。”

　　刚才饭没扒拉几口，虾饺只吃了两个，这对在警校养成的良好胃口的他来说，早就消化完了，南安康勾起嘴角淡淡的笑了声，推着轮椅去了食堂。

　　吃了一天半的比学校食堂差不了多少的医院食堂，云暾总算被批准出院可以回家修养，司机开车来接两人，南安康到了目的地便吐的昏天地暗，云暾坐在轮椅上，在备忘录上记了一笔，“坐车不开窗会晕车。”

　　说来也怪，云暾家偌大一个独栋别墅，偏偏只有李嫂一人操持着家务事和这四口人的生活起居和一日三餐，李嫂在各种节假日和农忙时都会回家帮忙，这时的四人，大都是靠外卖度日。

　　之前把自己的换洗衣物带来的南安康只是匆匆一撇，站在客厅中央的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云勉帮你找了房间吧。”云暾问。

　　“找了是找了，就是……”南安康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

　　“就是我已经忘了在哪了……”

　　云暾直接扯着嗓子喊道，“云勉——”

　　在房间刷题的云勉噌打开门趴在栏杆上探出头来，“干什么。”

　　“你给他安排的地方在哪？”

　　“在你房间右边的空房里。”云勉说。

　　轮椅上不了楼梯，南安康索性背着他顺着他的指引七拐八拐的找到了自己的房间，虽然他有些不满自己的房间在他旁边，但他只是略微皱了皱眉。

　　忙到进十一点，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屋子，穿着衣服趴在了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殊不知前路还有更大的障碍等着他。

　　他做了个噩梦，梦里自己被一大碗成精的云吞面追赶，它张着血盆大口。周围被黑暗包裹，他不停的跑着不停的跑着，似乎看见了一个光点，他朝着光点跑去，那光点越来越大，像是一道门。

　　门前站了个人，他定睛一看，老混蛋挡着门，手里不知拿着什么，看着脏兮兮的，像个泥人。

　　他刚想张口，泥人忽然变大张开大嘴，发出了一声又一声震耳的奇怪声响。

　　南安康猛睁开眼，一个猛子坐起来，云暾嘴角蓄着淡淡的微笑，他关了正响的手机，“我在网上找的海绵宝宝同款闹钟，不错吧。”

　　是不错，他差点就在睡梦中让云吞面吃了离开这美丽的人世间，他忍着怒气说：“干什么。”

　　“吃早饭，”云暾说，“快点收拾啊，等会带你去广场。”说完他转身准备下楼。

　　“去广场干什么。”南安康有些奇怪。

　　“等会儿就知道了。”云暾头也不回的说道。

　　吃完云勉买回来的早餐，云暾骑着他的小电驴，跟秦叔打了个招呼，载着后座上的南安康驶向附近的小广场，南安康不情不愿的为了人身安全，两手拽着他的衣角，看着沿途的风景，猜不透面前这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在南安康第十次摔倒和第三次差点撞到石凳上后，如此想道，为什么要学电动车呢，按云暾的说法就是，他偶尔要去医院复查，天天公交太麻烦，汽车驾驶证他短时间内又学不出来，这么想想，学电动车最快捷。

　　云暾心爱的小电驴漆都磕掉了许多，他又心疼又生气，“南安康！我说了车把要拿稳，速度不用太快，你是瞎吗一个劲儿的朝石凳上拐？那石凳是不是跟你有前世姻缘啊，这么吸引你……”

　　南安康听的耳朵都快起茧了，他皱眉，撸起裤子，膝盖磕破了几块皮，冒着血珠，手也麻麻的疼，他扶起电动车，扔哪儿，“哪天你来草原我一定要让你这老混蛋试试被马提的滋味。”他嘟囔着朝那与他有“前世姻缘”的石凳那儿一屁股坐下生闷气。

　　云暾从看到他膝盖上的伤就有些后悔了，他虽穿的是长外套加长裤，可并不厚，生生磕在水泥地上，一定很疼，他还在那儿骂骂咧咧。
　　他朝广场一角的小超市跑去，买了瓶水和毛巾，又买了盒放在热水中热的暖乎乎的巧克力奶，朝生闷气的倔驴跑去。

　　他把奶放到石桌上，蹲下要卷他裤子，他一脸惊恐，“干什么。”

　　“帮你洗洗，都沾土了。”云暾满脸歉意，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南安康也没有执意拒绝，任由他拿着洇湿水的毛巾给他擦拭膝盖的伤口，云暾下手很轻，甚至说是小心翼翼的在擦拭，他时不时会问他疼不疼，他都说没有，甚至想给他白眼，又不是酒精那那么痛。

　　他顺手拆开桌上看起来包装有些土的奶，喝了几口，眼睛放光，又吸了几口，满脸都是小孩子般的满足，还蛮好喝的，他想。

　　南安康瞧见他默默喝着奶，眼中满是享受，自己都没发觉嘴角在上扬，“巧克力奶。”他在心中记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