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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司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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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末虽看起来不着调,但是自小跟着军中的叔叔伯伯教养,行事可谓稳妥。
这边韶山的灾情还在处理,他已经差了随身的小厮带了口信回去,只告诉蛮蛮她要找的人一切平安,其余各种险情待军队返程再说。
蛮蛮在朝都等来这个消息,心头大石终于放下。
她掰着手指数了数,距离遴选还有半个月时间,待一切结束后,他们就可以回去蓬莱镇,届时也不知道她和周提,谁先回去呢。
又想到周提这次随了商队来回,往后肯定可以继续跟着姚家做生意,这可谓是一件好事。
待到朝都阴雨天散去,范家的军队终于回来了。
蛮蛮有意答谢范明末,对方却自个儿找上门来。他揣着一锦盒,脚底生风,几步就来到蛮蛮面前。
“诺,给你的。”
“给我?”她狐疑道,杏眼瞪圆。
范阳末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把锦盒往蛮蛮怀里一塞,转身折去桌前,拿过府上下人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才慢悠悠补充:“不瞧瞧?这可是周提送你的。”
蛮蛮一愣,迟疑地打开了锦盒的盖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粉白的瓷娃娃。
小手小心翼翼地取出来,左右看了个遍,蛮蛮虽没有言语,但眉眼弯弯如皎月,笑意便从眼角泄了出来,带着整张小脸都生动明艳起来。
范明末斜斜瞧过来一眼,自然将蛮蛮的喜色都看到眼里。
他交叉着双手在胸前,随意问:“怎地送个这般普通的玩意儿?还亏得我千里迢迢带来朝都。”
这话不假,朝都汇聚了四面八方的手艺人,莫说一个江南的瓷娃娃,就连外邦那缀满珠子的番族褂裙都能寻来。
这样一个小玩意儿,当然入不了范阳末的眼。
蛮蛮却分外欢喜,她掂着手里的小娃娃,左看右看。
这可是周提的心意呢。
她高兴之余忙问:“那……那他有没有要你捎带什么话给我?”
范阳末听她这么一问,脑海里浮现那日周提找到营地的场景。
天还没完全亮起,少年手里拿着锦盒,双手递过来,仿佛要奉上一个珍品。
他难得见周提眼里染上恳求。
范阳末开口:“行啊,就这个?”
他接过,掂量了几下,没有打开。
轻飘飘的,不知是个什么物件。
周提多日劳累,脸色已然有些泛青,但少年的眸光如炬,视线落在锦盒上,轻轻回答:“是给蛮蛮的礼物,请帮我带到,谢谢。”
几个字说得缓慢,仿佛从喉里艰难挤出来。
范阳末想着好人做到底,问他:“你真没有什么话要和她说?我一起给你带着就行。”
少年沉默了一瞬,干裂的嘴唇微颤,仿佛真要对上蛮蛮,语气都变得有些笨拙:“就……就说,我随便挑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他话头一窒。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她难不成还能跑来他家门口,守在那里用杏眼瞅着他,小声抱怨换一个吗?
他终于还是止住了话头,说:“就让她收着,且由她处理罢。”
范阳末心里诧异,哪有人送他人礼物,说得这般随意。
他不知道周提这两日的胡思乱想,虽感意外,还是保证必帮他带到。
是以,面对蛮蛮的询问,范阳末来来去去就只能将周提那几句意味不明色话颠来倒去再说一遍。
蛮蛮苦笑,什么叫任由她处理,说得这般委屈。
她捧着瓷娃娃,一心等着回到蓬莱镇好好答谢周提。
*
遴选在即,柳富虽无心考个名次,但在谢夫子的监督下,还是不得不和其余几名学子在别院用功复习起来。
蛮蛮闲来无事,便日日在在别院的书房里寻来些好书打发时间,每日到了晚饭时间,便去往阿父的院子寻他吃饭。
这日,晚霞渐布,蛮蛮循例来找谢夫子,却见到陈管家领着一人来见阿父。
那人好生眼熟,蛮蛮愣了几秒,才忆起此人便是杨家婚宴上与阿父攀谈的人。
想起阿父上次与这人不欢而散,蛮蛮看着那人的眼神便有些警惕了,颇有些像小兽遇上不怀好意的猎人,生怕对方扰了自己珍视的巢穴。
那人与蛮蛮面对面擦过,停了下来,微微拱手:“这便是谢兄的千金罢,在下刘业,多有叨扰。”
蛮蛮委实不习惯这般官场对话,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教书先生的女儿,对方的态度却带着恭敬,这就让她有些困惑和微微不喜。
未待她开口,谢夫子已经闻声而来,他说:“蛮蛮,阿父这边尚有些事,你先行去用膳,可好。”
阿父语气虽与平常一般温和无异,却隐隐带着不容抗拒的意思。
蛮蛮隐去了满腹疑问,乖巧点头,应了下来。
临走时特意放慢脚步,听到了后头那人对阿父说:“不知谢兄可有带过蛮蛮回司徒府一看?”
“刘兄有话,还是屋里说罢。”阿父叹了一口。
两人脚步声走远,蛮蛮再也听不到半分声音。
司徒府又是什么回事?
阿父为何要带她回司徒府?
蛮蛮眉头紧蹙,心又提了起来。
*
那日谢夫子见过那人后,并没有向蛮蛮透漏半点事情。
她心里像有了一只小猫,抓挠不安。
倒是李明言看蛮蛮这几日都待在屋里,甚是无聊,找来了他的侄女与蛮蛮做伴,甚至不知出于何意,还约了范家两表兄弟。
再次见到范阳末,蛮蛮都有些尴尬了。明言叔叔的安排颇有些难人寻味,不得不让蛮蛮多想。
幸好还有他人作陪,这乍一看就成了少年人上街游乐罢了。
李明言的侄女名唤李想,母亲嫁与朝都商户,仅生一女,得尽宠爱,为人很是豪爽,大概是承了她父亲从商广交人脉的性子。
蛮蛮性子温吞,偏偏入了她的眼。两人一见如故,几日来由范家兄弟伴着,在朝都四处游玩。
朝都风气开明,几名男女同游寻常不过,加上几人也算是官家子弟,出入都带有小厮,谢夫子还算放心。
李想比蛮蛮还要大两岁,她今年尚未许婆家,但其母却有意要着手安排。李想不知自己要寻个怎样的夫家,但朝都大多世家子弟在她眼里都有这般那般不好,很是让她苦恼。
“不若,今日我们便上昭来山求个姻缘签。”
寻常这话若从女子口中说出,必是惹人惊诧,但这话是李想这般性子的人说的,大家反而见怪不怪。
“李想,凭你这虎性子,朝都少年郎哪个敢娶你。”范阳末笑着说。
他唤李明言一声李叔,自然与李想相熟。他想来爱开玩笑,直来直去,李想瞪了他一眼,也不恼,只是拉着蛮蛮说:“可好?”
谈到姻缘一事,蛮蛮脸上虽有点羞赧,但还是点点头。
范阳只好对表兄周余扬说:“看来咱们今天得陪这两位大小姐上山走一趟了。”
周余扬一向少话,有些唯诺地点头,看得范阳末皱眉。
但念及他初初寻回,这般性子怕也难改。
这头四人驾马车上山,车内宽敞,蛮蛮与李想坐在一边,突然想起阿父一事,便顺口问起:“你们可知,司徒府是……”
她一顿,不知如何发问,她不好道出牵涉阿父的部分,于是生生改了话头:“你们可晓得司徒府,我回到朝都,偶尔听闻,有些好奇。”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范阳末,不知为何,他摸摸鼻子,样子看起来有些惊讶和微微心虚。
“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他呐呐道。
蛮蛮心细,听出了他语气不对,便特意看向他,狐疑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范阳末皱眉,也没注意蛮蛮这般问的意味,只是摆摆手,恨不得撇清关系,说:“我与司徒府又没甚关系。”
问非所答。
幸好还有李想在一旁,她跟从父亲左右,对于朝都官家关系也算熟悉。她先是挑眉看了一眼范阳末的神色,才回答蛮蛮的话:“你说的司徒府便是朝都司徒葛大人的府邸吧。”
司徒葛又是谁?
“司徒葛是异姓王岭南王一脉的分支,也是仅剩的一族了,听说若没有意外,圣上有意让司徒府袭了岭南王爷的头衔。”
李家消息灵通,李想说的话几乎就是确切的了,连范阳末都没有反驳。
蛮蛮对朝都局势不明,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司徒府大概是有权有势的大族之家,心里更加纳闷阿父与司徒府之间有什么问题。
李想见蛮蛮没有说话,以为自己的消息没让她感兴趣,便搜刮出一些边角听闻说与她听:“当然,说起司徒府,这里面还有一些甚少人知晓的过往秘事……”
这下范阳末也被李想勾起了兴趣,挑眉看她:“想姐儿,你这门道可多呀。”
李想听得范阳末都唤她姐了,得意起来,嘴上更加没止住,压低声音在车內说:“人人都知这司徒大人当年娶了安宁郡主,但在这安宁郡主之前啊,可还有一段……”
她挑起了话头,见众人把头聚过来,促狭一顿,才缓缓往下说。
作者有话要说: 咸鱼作者最后吐血赶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