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土]Who is Lying》莫破

22、CH22(终章)

　　风起，花瓣随风起舞，划过纤纤玉指，擦过垂肩黑发，落在厚重的桃色和服上。

　　“开了呢！”女子清秀的脸庞露出甜甜的酒窝，眼波流转飘向身旁男人温和的笑脸。

　　男人轻抬衣袖，拂去女子头上的花瓣，白色的长发摇曳风中：“是啊，樱花开了呢。”

　　“日轮！”一声严厉的喝斥惊得二人同时回过头来，见一女子双手叉腰站在回廊上远远的看向这里，“你在干什么！不是说好跟我一起去道场的吗！”

　　庭院中的女孩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我在跟老师赏樱啊，姐姐也来吧！”

　　身旁的男子微微欠身，回廊上的女子看也不看，没好气地说道：“昨天答应了我要一起去道场的，樱花什么时候都能看吧！快过来！”

　　“是。。。”女孩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便小跑着奔向姐姐，还不忘回头和身后的男子道别，“老师啊，我们明天再一起赏樱吧！我会带酒过来哦！”

　　女孩一回到姐姐身边，姐姐便开始埋怨：“说了多少次不要边跑步边回头！摔倒了怎么办！”

　　“那我也跟姐姐说了很多次我明明就讨厌剑道的，每次都输给你干嘛还要找我一起！”女孩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住地飘向庭院中的男人。

　　身边的姐姐也并不是没有察觉，顺着妹妹的视线看去，同样也看到了男子眼中流泻出的异样情愫。

　　啊，我早就该发现的，早一点把日轮带走，也许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妇人兀自回忆起往事，抬头，就和阿银直视的目光对上。

　　“你要知道什么。”妇人缓缓开口。

　　“我想知道您当年为什么要找松阳老师，我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阿银毕恭毕敬地说道。

　　“你既然是松阳的弟子，想必你也认识高杉。”妇人冷眼看向阿银，“这么说，你跟他一样，想替松阳报仇啰？”

　　“我们虽同为松阳老师的弟子，但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在没搞清楚事情之前我不会妄下断论。”阿银依旧表现得很诚恳。

　　“哼，可笑！”妇人冷哼一声，“那么说，如果事情的确如高杉想的那样，是柳生家的人害了松阳，你也会施展报复吗！”

　　“所以，就请您告诉我真相。”阿银伏地鞠躬。

　　“这是柳生家私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外人！何况还是有可能打柳生家主意的人！”妇人猛地拍上面前的矮桌，震得茶杯翻倒。

　　阿银直起身，红色的瞳仁闪现出凛冽的光，一字一顿的说道：“其实柳生家怎样，跟我毫不相干，如果说高杉要毁了这里我也无需多管闲事，但要不是因为土方先生为了柳生家而甘愿成为高杉的人质，今天你我也不会坐在这里。我并不是想为松阳老师讨回公道，只不过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土方先生太可怜！高杉想为松阳老师报仇，一直暗地里监视土方先生的行动，现在又把他带走，难道你们是想以土方先生的命换回柳生家的安定吗！”

　　“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十四郎是下任的柳生当家，我怎么可能拿他去换什么柳生家！”妇人极力反驳，气势却明显不如刚才。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土方先生是柳生的下任。。。”阿银嗤笑道，“难道你就从来不会考虑土方先生的感受吗！说得好听，说什么是为了柳生家，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自己！你强行束缚住土方先生，给他施加压力，明知道他不想继承家业，想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却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种种条件！但是就算这样，就算土方先生不愿意，就算他现在还不是柳生当家，在紧要关头他不是一人只身犯险吗！他是多么高傲的人，却在最危险的时刻甘愿成为别人的俘虏，都是因为他有保护这个家的自觉！”

　　妇人呆看着面前的男人，被他的话语深深震慑。是这样的吗，十四郎，当你刚参加完高中的毕业典礼，还穿着学校的深蓝色校服向我请求去东京读大学时，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能让你这样离开，我要用枷锁遏制住你的脚步。因为知道你是单纯的人，因为知道你是为别人着想的人，才会说出“走了就不要再回来这样的话”，知道你会为此深深内疚，知道你会因此耿耿于怀。就是利用了你的这点，让你在东京的这八年一定生活的也非常不安稳吧。现在想来，耿耿于怀的不是我自己吗？以为这样你的心才会回来，才会放到这个家上，其实不管何时你一定都是眷恋着这里的，因为这里一定有你最美丽的回忆。

　　苦笑从妇人嘴里发出：“你这个毛头小子凭什么教训我。。。”

　　“绝对没有教训您的意思。”阿银眼神又恢复了先前的柔和，“只是替土方先生感到不值。”

　　“的确苦了十四郎，他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妇人叹了口气，“松阳曾是我父亲出外云游时结识的忘年交，家父看他博学多才便带回家中成为了我和妹妹的老师。虽说是老师，但他与我年龄相仿，所以与妹妹也差不了多少。没想到妹妹那么乖巧的女孩却被松阳不凡的气质吸引，本来家父也有意让松阳入赘到柳生家，可婚事还没定他老人家便过世了。由于我是家中的长女，柳生家一切事物便落到了我身上，但是我从一开始就极力但对这桩婚事，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想拆散他们，后来妹妹就跟着松阳私奔了。他们本来在深山内隐居，可是妹妹从小身体就一直不好，在产子后就离开了。所以到现在，我都一直无法原谅那个男人。。。就算我知道他们是如何的般配。。。”

　　妇人闭上眼，脑海中再度映射出多年前的那个场景。

　　“日轮！”

　　远远望去，庭院中站在一起的两人就像一幅画，美好恬静。可自己总会不甘心，想要打破，总会舍不得妹妹就这样离开自己。

　　“日轮从小就是个美人，要说的话，十四郎倒与她有些像。”

　　阿银明白似的点点头：“所以您那次去找松阳老师就是为了这件事？”

　　“我那个时候是拿日轮的事情去威胁他。我虽然恨他，但又不得不为他的才气而折服，希望柳生能得到像他这样的‘军师’，便一直强调日轮的死是他造成的，让他感到悔恨的同时开出条件，让他为柳生家服务，以此来赎罪。”

　　“老师终究还是没有答应是吗？”停顿数秒，阿银又急切地问道，“那您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他去了当初和日轮隐居的地方。”妇人眼中写满感伤，“他走的时候先来了府上一趟，他说他想回去陪日轮，日轮不在身边他就无法安心的生活。。。”妇人的嘴唇抖动起来，声音也不如从前洪亮。

　　“我明白了，谢谢您大当家。”阿银再次鞠躬，“对您妹妹的离开我感到惋惜，但是这一次，我一定会把土方先生带回来！”

　　“我也要去！”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拉开，站在门外的小九表情坚毅，“非常抱歉听了你们的谈话，但是我是真的很担心！所以姑妈请批准我和坂田先生同去吧！”

　　妇人看着小九默默点了点头，但又露出担忧的神色：“可是家里已经没什么人能和你们一同前去了。”

　　“这您不用担心，我自会找到帮手。”阿银信心十足的地站起身，“请问能借电话用一下吗？”

　　“啊，可以，电话在隔壁房间。”不明所以的小九看着阿银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

　　阿银口中说的帮手就是桂小太郎，想着，桂现在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吧，说不定组内的人都找回来了。而且高杉的行踪已经发现，一直一口一个要帮高杉的桂应该很乐意帮自己吧。但没想到的是，电话一打通，对方比自己还着急，一会儿说什么高杉找了柳生家，一会儿又说什么他们在东京海边的工厂，听得阿银云里雾里。

　　“假发你慢点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银时，你还这么不紧不慢的吗！现在高杉组的人全部迁到了东京海边的旧工厂一带，他们还抓了那个土方先生！”

　　“你肯定！”

　　“我专门派人去调查了！”

　　“好！我现在就回东京到你的组里和你会合！”

　　“银时！”刚要放下电话那边的声音又响起，“你为什么改变心意了，当初说要走的人不是你吗？”

　　“啊。。。说来话长呢。。。”阿银搔着脑袋笑道，“因为我突然爱上那个地方了。。。还有就是，我觉得能活着真好。。。”

　　放下电话，阿银在心中默念，所以土方先生，你千万不能有事。

　　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下，土方打了个哆嗦的同时也恢复了意识。

　　“土方君，你可醒了啊！”面前身披紫色和服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用烟斗抬起自己下颚，“别睡了，太阳都晒屁股啰！”

　　土方别过脑袋，排斥着高杉的一举一动。

　　“哎呀呀，真别扭啊！”高杉依旧微笑着，“看你睡的那么香我也不忍心吵醒你啊，可是今天有好东西给你看啊！”说着，高杉凑到土方耳边一字一顿的吐气：“看着那个银发自来卷被我杀死不知道你会作何感受呢。。。”

　　离开后，高杉非常满意地看到了土方惊恐的脸。

　　“高杉大人。。。”似藏从门外走进来，“他们已经来了，还有桂组的人。”

　　“哦呵呵。。。”高杉发出阴冷的笑声优雅的转身朝门口走去，“来吧，要热情招待我们的客人啊！”

　　高杉在众人的簇拥下从工厂深处走出，跟在最后的是双手被反绑的土方。

　　“欢迎欢迎！”高杉拍手大笑，“不必这么兴师动众的吧！既然你们带着礼物来了，我说什么也要好好招待啊！”

　　“高杉，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桂大声说道，“松阳老师的事我已经和银时弄清楚了，你不要再做傻事了！”

　　“说我做傻事。。。”高杉的表情倏的冷下来，“桂，你从以前就这么天真，而我就是讨厌你这点！”

　　高杉话音刚落，来岛又子就急不可耐的奔上前去，猛地一挥手，高杉组的大队人马压了上来。阿银他们忙分散开，躲到了离自己最近的遮蔽物后，不一会儿工厂内就是一片枪林弹雨。

　　“混蛋！高杉那家伙就是想制造大混乱吗！”阿银啐了一口，给手枪重新装好子弹，隔着遮挡自己的箱子微微探出头去，就看到另一头的高杉独自带着土方退到了工厂深处。

　　“银时，你先去救土方先生！”桂一个跟头滚了过来，“这边我们先撑着！”

　　阿银作了一个拜托了的手势，在桂手下的掩护下跟了上去。

　　明明听到脚步声离自己不远，可阿银就是怎么也追不上前面的人，走着走着就已经从工厂的后门来到了港口处，而高杉像是料到自己会跟来一样正等着自己。

　　“哟，银时，好久不见啊！”高杉笑着举起手枪，“你当了这么多年的缩头乌龟，没想到我还有与你正面交锋的时候，真是让我感到荣幸啊！”

　　“废话少说！放了土方先生！”阿银大喝一声，“松阳老师的事跟柳生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我要做的事你们谁有资格说教！”高杉像头发了疯的野兽突然咆哮起来，“不管怎样，对松阳老师不利的家伙都要杀！连你们也不例外。。。”就在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土方飞起一脚正中高杉持枪的手，那枪在地上打着旋飞出去好远，最终掉进了海里。土方也趁高杉惊愕之余卧身滚到了阿银身边。

　　阿银赶忙帮土方松绑，得以恢复自由的土方迅速爬起与高杉对峙：“我不知道你和柳生家有什么恩怨，但既然你找上我们家了，就不要连累别人！”

　　“哼，不愧是柳生家的人，有两下子。。。”高杉耸肩大笑，继而拔出了腰间从不离身的武士刀，“那么接下来你想怎么样呢，土方大少爷？一枪毙了我？”

　　“给我。”土方头也不回的向阿银伸出手。

　　“啊，什么？”阿银一愣。

　　“别装傻！我的刀，你带来了吧！”土方说道，“不然你背上背的那个是什么！是母亲大人让你带来的吧。如果你就这样一枪解决了他我会觉得不甘心。。。”

　　阿银来开柳生家之前，柳生当家将土方常用的武士刀交到了阿银手里，说是也许会用的上。没想到土方却在此时要用刀和高杉一比高下。

　　知道土方个性顽固，此时阿银再怎么劝也没有用了，只能乖乖将刀交到了土方手上：“你一定要小心，不要逞强。。。”

　　“还用你说！”土方拔刀的瞬间已经飞奔上去，与同样迎上来的高杉两刀相碰激的火星四射。

　　看到那二人拼得如火如荼，一旁的阿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回工厂内帮忙又怕土方发生危险，留在这里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完全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

　　正在焦急之际，一阵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回头看去居然是似藏。

　　“哦，高杉先生正在兴头上吗？”似藏似笑非笑的说道。

　　“似藏，那次你把我打昏送到那个M女那儿，我还没报仇呢！”阿银闪身挡在似藏面前。

　　“我怎么说也是武士家庭出身，不屑于跟你这种人动武。”阿银打量似藏，对方只是抱着一把武士刀。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阿银从腰间迅速拔出手枪，可再抬头准备瞄准时，似藏已经闪身到自己面前一刀劈下，阿银顺势向后一倒躲开攻击，但同时也滚出好几米远。容不得自己犹豫半刻，似藏又提刀奔了过来，阿银只能忙闪身到一旁的大箱子后放出一枪，以减慢似藏的进攻速度。

　　“混蛋！那家伙还是人吗，速度这么快！”

　　听到枪声，土方的想往后看发生了什么，想着动作就迟疑了一下。而就是这么个间隙给高杉抓住了把柄，横着一刀刺进自己手腕，手里的刀顺势落在地上。

　　“我说大少爷啊，打架的时候这么不专心可是不行的哦！”高杉揪住跪倒在地的土方的头发，“可是会死人的啊。。。”

　　“高杉你放开土方！”察觉到这边的情形，阿银也顾不得似藏的闪电攻击，急忙奔了过来。

　　“阿银，你还是这么傻。”高杉嗤笑道，“你不知道你这样贸然过来土方君是会死的吗！”说罢，刚要一刀砍下却被桂的喝斥声制止住了行动。

　　“高杉，放了你手中的人！”

　　桂已经带着大队人马从工厂后门内穿出，来到了港口，手下的人还压着两名人质——来岛又子和武市变平太。

　　“快放了土方哥！”小九手里的刀已经割上了又子的喉咙。

　　“哦？桂，你变能干了啊！”高杉到不显得吃惊，“一直把你当软脚虾看是我的不对呢！”

　　“高杉，你快停手吧。”桂并没被高杉的讽刺激怒，“再怎么说我们原来也是兄弟，谁都不想看到一方因另一方而死去。但是松阳老师的事真的是个误会，松阳老师只是回到了和她妻子隐居的地方，只知道在九州那边，但具体的位置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松阳老师并不是因为柳生家的人而出走或者被害，只是他想守着自己的妻子平静地度过剩下的日子。”

　　“谁说的。”高杉难得的严肃起来，“你们就这样甘愿被柳生家的花言巧语骗！”

　　“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那是你的自由！”阿银说着向高杉走去，“但是你要是敢伤害土方先生。。。”

　　“那你又能怎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高杉一刀砍了下去，却被阿银徒手接下了利刃。

　　“你要是敢伤害土方先生，我一定饶不了你。。。”

　　从没见过红眸的男人会有这样的表情，在高杉的记忆里，他一直是个有些胆小的人。从第一天加入□□起，就在组内不爱出风头，也不爱干血腥的任务。就连后来离开组织也是东躲西藏不敢露面。但是现在，这个男人张着猩红的眸子看着自己，仿佛能把人吞噬。

　　“高杉先生！”远处马达的声音传来，河上万齐驾着快艇向码头驶来，“高杉先生，警察来了！请您赶快离开！”

　　“哦，居然连条子都来了。。。”高杉松开手里的刀和土方，反身向停靠在码头的快艇跑去。

　　看到阿银成功救下了土方，桂也示意手下放开又子他们，让他们随高杉一起坐上了快艇。

　　“这次就放你们一马，我会先去趟九州，如果没有找到老师，回来再解决你们。。。”快艇向海尽头开去，独留下高杉的话语在海风中消散。

　　“假发，警察马上就来了，你们先回去吧！先把小九带回去，我到时候回组里去找你！”阿银说着又看向怀中的土方，“我带土方先生去医院！”

　　“那好，我们在组里会合。”说罢，桂带着小九等人速速离去。

　　“土方先生，你不要紧吧！”阿银脱下外套披在土方身上，“还能走吗？我带你去医院。”

　　“不要紧，没事的。。。”土方的手腕处还在流血，人显得非常虚弱，“我好累，想先休息一下。。。”

　　“土方先生，这种事你就别再坚持了！你。。。”

　　土方突然用尽全力死死抱住阿银，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你也受伤了呢，还说我，自己明明也在逞强。。。”

　　“土方先生，那我能再任性一回吗？”阿银捧起土方的脸用鼻尖蹭了蹭，“我想一辈子都给土方先生做好吃的料理，可以吗？”

　　“傻瓜！”土方笑着再次扑进阿银怀里。

　　从前的那股温暖的感觉再次在阿银身体里由内向外扩散开来，两个人彼此偎依着，任海风如何强烈都不会感到寒冷，也不会感到孤单。

　　抬头，是一片湛蓝的天空。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