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土]Who is Lying》莫破

20、CH20

　　“坂田先生，坂田先生在吗？”

　　听到门外有人叫自己，阿银赶忙从榻榻米上爬起，整了整压皱的衣角后拉开了房门。

　　站在门口的是那个叫小九的独眼女孩。

　　“啊，坂田先生，这么晚打扰你非常抱歉！”虽然穿着打扮像男孩子，但是举止表情依然带有女孩子的娇羞。

　　“啊，没事。请问柳生小姐有什么事。”阿银搔着脑袋，尴尬于眼前人的突然造访。

　　“那个，叫我小九就好。”女孩子低头扯住衣角，“可以进去说吗？”

　　“啊啊，当然当然！”阿银忙闪身到一边，“请进请进！”

　　“坂田先生从东京来，不知道吃不吃得惯这里的菜？”二人坐定后，小九又叫下人们上茶。

　　“味道很好啊！乡下的菜都很新鲜啊！”阿银继续搔头傻笑。

　　“实在抱歉！家里没有电视，也没有其他娱乐设施，主要是姑妈很反感这些东西，所以家里没人敢安置。您从城里来一定不太习惯这里的生活，委屈您了！”说着，小九伏身鞠躬。

　　“呀呀呀，没关系啦！我也在乡下待过的，很习惯这里的生活啦！”见对方如此客气，阿银慌张摆手，“这里空气很好啊，也没有城市里那么多噪音，生活在这里，人的心情都变好了呢！”

　　阿银如此亲切，这让小九放心不少：“谢谢您！”

　　“哈哈，不用这么客气啊。。。”阿银还想说些感谢的话，却因笑得太夸张让本来就瘀青的下颚猛然疼痛起来。

　　“坂田先生您不舒服吗？”看到阿银说着说着就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小九这才注意到阿银下颚的瘀青，以及略显红肿的一侧颧骨。

　　“没事没事。”阿银摇头想尽量做出无事的表情，但那挤眉弄眼的样子怎么看都很痛苦。

　　“这样的伤不治的话也很难受吧。”说罢，小九让下人送来医药箱，亲自为阿银上药。

　　冰凉的药膏接触到伤痛处，阿银倒吸一口冷气：“啊。。。谢谢你柳生小姐。”

　　“说了叫我小九就好。”上好药后，小九又拿出镜子递到阿银跟前，“你看看自己的脸吧！你是不是跟土方哥吵架，然后被他打了？”

　　“嗯？”阿银接过镜子的手僵了一两秒，继而苦笑道，“怎么说呢，也算是吵架了吧。”

　　“早上去问土方哥中午想吃什么，结果走到门口听到他对你大吼，然后我就想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呢。”小九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过来是想跟坂田先生说，土方哥的脾气是有些不好，但是他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从小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只是埋在心里不说出来，所以朋友也很少，更别说带人到家里来了。这次看到土方哥居然带了朋友回来，我就在想，应该是很好的朋友了！所以坂田先生，如果我哥他有做错的地方还请你原谅他，我想他一定是很重视你这个朋友的！请你们和好如初吧！”

　　看着面前如此为哥哥着想的女孩，阿银不禁露出会心的笑：“你放心，你哥他没有做错，错都在我身上。”

　　“是真的吗？”小九欣喜地看着阿银，马上又低头道歉，“啊，不，我的意思是，不管事情是怎样的，都希望你们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一辈子吗？自己也曾像傻瓜一样的幻想过呢！

　　不忍看到女孩的努力付诸东流，阿银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嗯，我会的。”说着，有些心虚的忙转移了话题，“土方先生这次回来你们全家都很高兴吧！听下人们说，他似乎很多年都没回来了。”

　　“是的。”像回忆起往事般，小九的表情变得有些寂落，“土方哥高中毕业后本应该继承柳生家当家的位置接管道场，但是他当时想去东京上大学，偷偷填了志愿表。为这件事情他和姑妈闹得很不愉快，最后姑妈甚至说出要跟土方哥断绝关系的话，但即使是这样，土方哥他还是离开了这里，一走就是八年。”

　　阿银突然能够理解土方当初为什么会轻易的收留自己，自己随口编出的遭遇不正是他土方十四郎的翻版吗？一心想要追求自己的生活，一心想要上大学开阔眼界，但是母亲却不同意，还步步紧逼，导致土方最终不得不与家里断绝来往。所有的这一切正因为是土方的亲身经历，所以他才会在听到自己的遭遇时毫不犹豫的给予了帮助，而自己也正是利用了他这一点。虽然是无心的利用，但是对于土方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伤害。

　　小九又继续道：“不过想不到像土方哥脾气这么硬的人，居然会低头找家里借钱，还答应姑妈一定会回家。”

　　“借钱？”阿银疑惑的看向小九。

　　“是啊。”小九也略显惊诧的问道，“你跟土方哥关系这么好，难道他没跟你说什么吗？”

　　“啊，没有。”听到小九的话，阿银变得有些消沉，“估计是不想让人担心吧。。。”

　　“唉，土方哥就是这个样子的啊。。。”小九叹了口气，“那次打电话回来找家里借二十万，姑妈就抓住这个机会，说如果要借钱土方哥就必须回家，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找家里借钱呢，而且还这么轻易就答应，真不像他原来的作风。但是啊，他能回来肯定是最好的啦！”小九笑着吐了吐舌头。

　　一定是那个时候吧，自己最需要钱的时候，土方说会想办法帮自己凑齐，原来是跟家里进行的交易吗。想到这几年一直坚持着自己信条的土方，不管是执著还是执拗，总之他不容打破的原则却为了自己而被抛弃，低声下气的与家里谈判，肯为了自己而放下自尊，阿银心里既高兴又感到难过。

　　“那他这次回来一定会被说服接替柳生当家的位置吧。”

　　“是啊。因为前不久家里出了点事，姑妈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自然会千方百计留住土方哥了。”说到这里，小九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坂田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急着要回东京，可以留在这里啊！不然土方哥一旦接替了姑妈，怕是以后再没什么机会回去了，你这个朋友要是走了，他一定会寂寞的。”

　　对啊，土方迟早要成为柳生的当家，而自己迟早也要再过上四处流浪的生活，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两个人吧。

　　“土方先生会答应吗？”还是忍不住去抱有幻想。

　　和屋内正襟危坐的二人神色凝重，妇人在看着自己的儿子数秒钟后开口道：“那个叫高杉的男人曾经来过家中挑衅，事后我派人去调查，才发现他是□□上的人。□□上的人做事向来没有理由，他们仗着自己实力强大这次居然跑到我们柳生府上来闹事，我们应当多加堤防。”

　　“母亲大人说的极是。”土方也出声赞同。

　　“十四郎，我想你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妇人轻咳了一阵又道，“我现在身体欠佳，已经无力再掌管柳生家了。既然你人已回来，我想，我们就在这个月举办仪式，让你接替当家的位置。”

　　“母亲大人太看重我了，我不知能否胜任。”土方忙跪拜道，“这么多年都不在本家，也荒废了剑术，而在我不在的这些期间，家内杂事主要靠小九打点，所以我觉得，表妹似乎更能担当。”

　　“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妇人冷哼一声，“我也不会逼你逼得太紧，最晚三天内要给我答复。你已经这么大的人了，希望你能从大局着想。还有，这段时间都不允许你离开柳生家！”说罢，妇人站起身，闷闷不乐的离开了房间。

　　“明白了，母亲大人。”

　　土方也知道，此次回来就别想再离开这里了。虽说不想成为当家，但是家中目前的情况也的确岌岌可危。不知高杉那人为何要骗自己，又为何要来家中挑衅，而这其中的缘由他也不敢贸然向母亲询问。如果是问那个人呢？土方脑海中闪现出那个银色卷发男人的样子，他不是与高杉是同伴吗，不是曾经在他手下做过事吗？应该会知道事情的原委吧。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与高杉决裂了，但是如果他与高杉合伙起来骗自己，只是高杉安插在柳生家的间谍呢？

　　“土方先生，请你再相信我一回。。。”

　　这种人已经不值得我相信了吧，土方想着，躺倒在地。要我详细你，就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吧，坂田银时。

　　阿银待在柳生家的第二天，从一大早开始就觉得无聊至极。虽说宅院很大，环境很好，一切事物也有下人们打点，但是，没有电视，更没有其他娱乐设施，想要出门时还被下人拦住，说是当家的说，一切人不得无故外出。幸好在宅内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阿银便四处闲逛，逛着逛着就来到院子最深处，一座独立的和式建筑前。房屋看起来很老旧，顶梁柱上的油漆早已剥落，裸露在外面的木头由于雨水的冲刷，部分地方已经开始腐烂，就连楼梯踏上去也在吱呀作响。

　　阿银听说，越是这种大家庭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这就是柳生家的秘密之所在？一想到这点，不禁让人既害怕又兴奋。于是小心翼翼的靠近房子，轻轻拉开了房门，沉重的呼吸声从里面传出，只见土方穿着白色的修行和服，拿着竹剑正挥汗如雨般的练习。阿银这才看清，这只不过是一间很大的剑道道场而已。

　　原来听土方先生说过他大学参加过剑道社团，现在想来也是因为受家庭的影响吧。生长在柳生家的小孩，怎么说学习剑道就好像是学说话走路一样理所应当吧！阿银窥视了一阵，却见土方挥剑的动作戛然而止，忽然侧过身朝门口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有什么事就进来，不要躲在门口。”听见土方不满的语气，果然是看见自己了吧。

　　阿银尴尬的挪进道场，满脸堆笑的鞠躬道：“土方先生早。”

　　土方别过脸，再次回到练习中：“坂田先生，有什么事。”

　　“啊，那个。。。”阿银挠了挠头，昨天自己才做了些过分的事，此时突然相见还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嗯，你叫我阿银就好了，干嘛要叫坂田先生，听起来怪别扭的。”尽量平和的交谈，试图能恢复到原来的状况。

　　“我现在要练习，坂田先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可以离开了。”可对方依然冷漠。

　　“说了叫我阿银啊！”无聊的执拗着，“昨天是我不对，你就别再计较啦！”

　　“请不要打扰我练习！”土方再次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怒目而视。

　　“知道你很讨厌我，但是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阿银委屈地说道，“至少还能像原来一样叫我阿银啊！”

　　“切，无聊。”土方横了阿银一眼，继而走到墙边拿起一支竹剑，摔到了阿银跟前，“如果你太闲的话就陪我练剑！”

　　“咦？练剑？”虽说原来松阳老师有教过，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往事了啊！只怕现在会不会握剑都成问题。

　　眼见着土方已经操剑挥了过来，阿银在闪身躲避的同时失声惊叫：“等。。。土方先生！我可不会什么剑道啊！”

　　“少废话！是男人就跟我一决高低！”说罢一剑下来险些砸中阿银的肩头。

　　啊，土方先生一定还在生气啊！一定是气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啊！所以想从剑术上找回平衡吧！那阿银我一定不能输啊，我可不是只会强迫人的！

　　想着，阿银在躲过了数次攻击后，抓住一个空隙一剑挥开去，但很自然的被土方躲过了。

　　土方没想到，面前这个不会剑道的人在自己这个专业水平人士的攻势下居然还能反击，愈想愈不可收拾，挥剑的速度和力度陡然增加了一倍。

　　“喂喂喂，土方先生，你这已经不是在练习了吧！”阿银已经躲闪不及了，“你是把我当成仇人了吧！你是真心想要砍到我吧！”

　　土方一剑砍下，被逼上绝路的阿银只好架剑接住，却因对方用力过猛而重心不稳的摔倒在地。

　　“真不耐打。”土方居高临下的看着阿银，剑还压在对方锁骨处。

　　“土方先生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吧！”阿银趁着能说话的机会赶忙道歉，“那件事是我不好，但是。。。”

　　“少废话！”土方厉声打断，“我又不是女人，干嘛要在意那种事！”说着，脸上泛出微红。

　　“啊，虽然你嘴上说没有生气，但是我还是要把话讲清楚啊。。。”阿银垂下眼睛，支吾着说，“我喜欢你啊，土方先生。。。”难得一见的，如此厚脸皮的人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你说。。。”土方握剑的手颤抖起来，压住阿银的力气也慢慢减弱。

　　趁此机会，阿银一个翻身反压制住土方，继而嬉皮笑脸地说道：“土方先生你输罗！这叫兵不厌诈！”

　　“混蛋，滚开！”土方涨红了脸，剑又挥了上来，却马上被阿银钳住动作。

　　“土方先生，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说着，脸孔逐渐贴近，“我赢了哦，土方先生要奖励我。”

　　土方别过脸骂道：“什么时候说过要奖励你了！赶快给我起来，不然我砍了你！”

　　“叫我阿银我就起来！”卷毛大狗继续耍无聊，“因为土方先生不相信我，所以阿银我一直好难过。。。”说着，将头埋入土方的颈窝：“土方先生，我喜欢你，可以留在你身边吗？”

　　土方不自觉地松开手中的剑，臂膀迟疑的环上阿银的背，厚实的背让他突然感到很安心。先前那些担忧，那些惶恐在这个温柔的拥抱中被逐渐溶解。也许我就是不够坦诚吧，眼前的这个男人说的是不是实话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想去相信他，而自己也在千方百计的找着理由去相信。我只要去相信就好了，相信现在手中真实的触感。

　　男人卷曲的头发搔得土方的鼻子痒痒的，张开嘴想说点好话，却又不由自主的小声抱怨：“都是男人说什么喜欢，恶心死了。。。”

　　阿银抬起头，两人第一次四目相接。

　　“土方先生，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哪怕是高杉也一样。”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