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养病 ...
-
“阿阮现在怎样？可还难受？”梁璜抱着怀里女子，“可曾口干？要喝口水吗？”
谢阮清方才受过惊吓，通体发凉，又哭了一会儿，的确有些口干。
太子一只手仍然不轻不重地搂住她，空出另一只手来端杯子倒水，用的还是左手倒茶，很不方便。
谢阮清看见他动作艰难，忍不住开口：“殿下还是换一只手——茶水虽然不滚烫，可倒在身上也不好受。”
她方才被太子抱在怀里，当时惊慌失神，没什么；现在情绪稳定回想起来，就忍不住有些脸红。
梁璜听见这话，眼睛逐渐柔和下来，不过没有去看她。看了，以太子妃个性，只怕又要羞恼，自己生闷气。
“无妨。”梁璜道，“常人都是右手更有力，我这只手抱你，想让你放心些。”
谢阮清果然闹了个大红脸。
她虽然口齿伶俐，也常常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淡定样子，却实在容易害羞脸红。
也挺有趣。梁璜若有所思。
梁璜把茶递给谢阮清，左手就自然而然重新搂了回去。谢阮清刚刚还趴在人肩膀那儿哭，现在实在不好过河拆桥，不让太子抱自己。
“今日这件事，可有什么想法？”梁璜问。
谢阮清垂头，看见同自己十指相扣的手，莫名平静下来。
“大约是想恐吓我。”谢阮清道。
梁璜接着看她，示意谢阮清接着说下去。
谢阮清诚实道：“是很吓人，我的确被吓着了。”
梁璜噎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阮清随即狡黠一笑，眨眨眼睛。
“此人计划周详，洞察人心。”谢阮清正经起来，“崔莹、吴姝婉，我，都被她算计进去，每一步会怎么做，都清清楚楚。”
了解崔莹，知道崔莹要去装神弄鬼吓唬自己，就特意安排一个指路人；了解吴姝婉，知道她细心，能记住那女子面目；了解自己，知道自己能看出来那女子不对劲，知道自己会因为不放心亲自去审问。
“所以才能安排那个女子，死在我面前。”谢阮清道，“这人聪明缜密，可更可怕的，是这人背后的网。”
这人怎么知道崔莹的一时兴起？怎么知道谢家书房用的香料？又怎么精准测算，让那女子在谢夫人到来之前被谢阮清找到？
“是很聪明。”梁璜道。
谢阮清点头：“可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恶意？我一个闺阁小姐，能做什么。”
闺阁小姐？梁璜眼神又重新暗下来，扫一眼桌上的茶。
才刚吃过自己的茶，在自己这儿哭过，就过河拆桥，忘了自己是太子妃。
他心里冷哼一声。
“闺阁小姐？”他不紧不慢开口，“太子妃该记得自己的身份。”
他本以为这下谢阮清会认个错，表示一下对自己的谢意和对太子妃这个身份的喜爱，谁知道完全不一样。
只见谢阮清眼睛一亮，双手合在一起“啪”一声响。
“是呀！”太子妃声音清脆，十分开心，“我怎么忘了？我是太子妃！太子妃这个身份就能想更多了。”
梁璜面无表情。太子妃怕不是话本看太多，对追根究底格外兴致盎然，高兴得听人说话都不会了。
之前说话绕几道弯的是谁？是谁？梁璜不动声色。
“不会是姚重华吧？”谢阮清震惊，“她仿佛对太子你十分仰慕，说不定因此对我记恨，想吓我呢！”
太子自顾自剥橘子，并不想听太子妃说话。
你知道姚重华对我不对劲儿，为什么还能这么坦然地当着我的面讲起来？
太子把橘子送进嘴里，用力咀嚼。
“但姚重华为什么能有这么大手笔？”谢阮清慢慢皱起眉，“姚家……已经膨胀到这个地步了吗？”
她一向知道世家背后蛛网密结，却从不知道有这么细致惊心。
梁璜道：“不是到这个地步。”
谢阮清看向太子，后者意味深长一笑。
“他们早就是这个地步。”
“嫂嫂，太子哥哥前几日来请安说你受惊了，你怎么样？现在有事吗？”嘉安嘴唇上下翻飞连连说个不停，谢阮清听着她叽叽喳喳简直要头痛。
“太子哥哥不让我来吵你，说你要静养，让我好好练曲子别给你丢人。”嘉安委屈告状。
谢阮清叹一口气。
她那日回来匆匆忙忙就睡了，这几日都是到阳光刺目才起床，竟是比在家时候还要懒散。
她倒是想早起，还专门嘱咐竹月早早叫醒她，千万不要让她赖床。
可等她起了发觉时间不对，问起来，竹月就义正辞严来一句“太子吩咐”，青影在一旁温煦和婉地笑，竹喜同竹碧到底年纪小忍不住，一边口称“不敢”一边嘻嘻嘻地笑。
“我无事。”谢阮清看见嘉安，想起来嘉安的曲子，“《观古》可还熟练？”
嘉安一拍手：“早就练熟啦！嫂嫂放心，我都是心里想着你跟我说的故事去弹的，哥哥都夸我弹得好！”
太子夸奖？谢阮清抬头看向她，这可不容易。
这几日相处下来，才知道梁璜是个十分懒的性子。也可能是装温和贤德装累了，对着皇后、嘉安，甚至皇上，他都是能省则省，一副不愿意回答的样子。
谢阮清看账本，太子就在一旁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谢阮清依稀见到几个字，写着“江南……姚……田”，字迹模糊不清，纸张边角也破损残缺，传递过来应当不太容易。
不过她一向装没看到，只抓着太子想让他走开，别在这里闹得自己心烦。
“太子妃此言谬矣。”梁璜慢条斯理，“我不过是在一旁观阅书籍，怎么就打扰太子妃理事了？”
谢阮清气急，难不成要她说太子在一旁，她看账本都不自在？
她在家里一向自己一个人，突然多一个人在自己身边，还是存在感极强一个人，自然不习惯。
“太子看的是书籍还是人？”谢阮清冷笑，“太子若是能保证不打扰臣妾，也就罢了；可太子过一会儿就要往这边看一眼，臣妾要怎么静心？”
原本以为要同梁璜你来我往地刺上两句才能罢休。知道太子是怎么固执一个人，谢阮清也就不过图自己嘴上痛快，没想着他能走开。
谁知道这话不知哪里取悦合了梁璜心意，他安安分分抱着自己那一堆密信跑去书房坐，不再整日赖在谢阮清这里。
“怎么这样好说话？”谢阮清看着梁璜收拾东西，有些怀疑他还有别的筹谋。
太子耳朵十分灵敏，听见谢阮清这样一句小声嘀咕，笑着直起身，往前逼近一步。
谢阮清习以为常，知道他不会孟浪，站在原地看他，眼睛明亮，还带着挑衅笑意。
你能做什么？
谁知他不停步，一探头在自己脸颊上印个痕迹，轻轻柔柔就离开，谢阮清连反应时间都没有。
“梁璜！”谢阮清恼怒喊他名字。
梁璜已经抱着东西走开，声音清润，心情极好：“太子妃付了报酬，我自然守诺离开。”
“我毕竟是太子，一诺千金，言出必行。”
“嫂嫂——”嘉安伸手在谢阮清面前挥一挥，“嫂嫂？”
啊？谢阮清回神，看见嘉安伸着头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神情好奇又迷惑。
“嫂嫂想什么？怎么走神了？”
想你那个糟心的太子哥哥。谢阮清温和慈爱地看着嘉安伸手摸摸她的头，太子打了个喷嚏。
“来，今天的琴先练了，练完再吃你喜欢的栗子糕。”
言下之意，不练完，一口不能吃。
嘉安垂头丧气，欲哭无泪。
“娘娘，今天还给殿下送吃的吗？”竹月一板正经地问。
谢阮清把自己桌上东西收拾起来，看看竹月，又想了想嘉安来时候自己的失神。
太子时常会备些新鲜吃食，尤其他最近准了假，在外很是风流自在。谢阮清作为盛京美食通，给太子指点不少；投桃报李，太子也常常带些什么回来给谢阮清解馋。
谢阮清不想被传出“贪吃”名声，就同太子商议好，明面上是自己去给太子送吃的，实际上拎一个空食盒，东西都在太子那里。
不过今日谢阮清事务繁忙，嘉安又在这里，自己这个做嫂嫂的还是要尽责任陪着她。
更何况……
谢阮清摇头，示意竹月：“备一盘嘉安最喜欢吃的栗子糕，再来杯奶茶。记得给她放点蜂蜜，嘉安喜欢吃甜的。”
嘉安听见谢阮清在那边吩咐，眯起眼笑，不留神弹错一个音，马上板住脸，装成认真练习样子。
谢阮清耳朵灵敏，瞟嘉安一眼，清清嗓子，故意放大声说话：“嘉安若是不能练好，这盘就你们分吃了。”
竹月也朝嘉安那边张望一眼，仿佛非常欢喜：“哎呀，那多谢娘娘赏赐了。”
竹喜也接话：“这栗子糕可好吃啦，平日里都吃不到这么好的点心，多谢太子妃赏赐。”
“嫂嫂——”嘉安果然坐不住了。
谢阮清听见她喊自己，笑道：“听到我吩咐人准备就坐不住了？方才是不是错了一个音？好好练，没人抢你的栗子糕。”
嘉安终于静心坐着了。
“太子妃娘娘？”喜公公从门口试探着进来，笑着推拒了谢阮清的茶水和侍女的搀扶。
“殿下说，今日从东门新买了驴肉火烧，还带了金丝玫瑰酥，还说您最爱吃这个。”
喜公公斟酌着小心问：“殿下问娘娘……过去吗？”
谢阮清看上去还算镇定，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不过倘若她另有一张脸，那张脸一定红白交加十分好看。
这两样她都爱吃！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养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