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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昭然欲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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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年后,容倾楚熙与觅尘三人共处一室,听着觅尘说出一切有关容倾的过往。
容倾有些不可置信:自己追寻的一切都有结果了吗?
觅尘斜靠在榻上,半闭着眼,说完后一直盯着容倾的表情看。却不见他面上有什么波澜。
果然,墨棠再怎么洗去他的记忆,骨子深处的深沉终究是洗不去的。
容倾咬着唇,问:“即使我知道……我……曾经是妖界的人。”他看了楚熙一眼,见楚熙不甚在意便继续道,“即使如此,杀招又是什么?我能做什么?曾经的修为……不找到墨棠我也是找不回的。”
楚熙开口:“根骨尚在。”
觅尘开口:“确实,根骨尚在。虽说楚熙真人的法力灭了那玩意儿也是困难的。祭出法器是什么概念?你可了解?”
凡间六年相处,觅尘也知道这小公子容倾是个蛮好相处的,也不必一直防范着。
“自然了解。”楚熙道。
觅尘一摊手:“那不就好了?”
容倾眉眼沉郁,却是有几分当年的戾气了。
楚熙起身撑起伞来,血红的伞将他的俊雅面容衬得有些诡谲。
容倾望着他,有些怆然了。自己是妖界之人,楚熙作为昆仑仙家会怎么想?
罢了,而今当务之急,恐怕还是解决府邸之中的怨灵。
当晚,三人一夜未眠,听着觅尘的故事大半夜,又试图让容倾想起过往花了小半夜。楚熙容倾还好,觅尘倒是哈欠连连,叫嚷着要睡。
无奈,楚熙让觅尘睡着,自己带了容倾前往竹林之中,第一次教他妖法。
容倾倒是很快发现,自己学习妖法熟稔无比,果真有基础就是进步飞快。
可他这妖法,尚且不足当年小公子十分之一无匹。
楚熙到底是仙家,教了一点便再教不下去。无奈,入房一脚踹塌了床,生生将觅尘逼醒。
可惜,容倾不论被二人如何教导,终究做不到当初的强大又锋锐无匹的气势。
如此过了六天,觅尘终于受不住了:“我觉得,要不就这么去吧……”
容倾自己也没什么练下去的欲望了。虽说练妖法轻松,但他们抱有的期望值是不是太高了?自己似乎真没这么厉害?
楚熙见练容倾没什么用处,倒是自己常常打坐修炼,修为也精进了不少。
他们心中都清楚,倘若觅尘法器失效,那怨灵出去会掀起多大风浪。
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觅尘的法器,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觅尘的功夫。
容倾发觉自己晓得自己的身份后,看那红伞是越发顺眼了。
不远的府邸深处,怨灵带来的黑暗一点点吞噬着链生锁……
第七天早晨,三人都整装待发,知道时间不多,他们也不是会铤而走险的人,因此决定早个三日前往,也好给自己留条退路。
白昼天光极亮,天地间一派朝气。可一入那府邸,沉闷的氛围压下来,将三人心中刚刚扬起的朝气又灭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一踏入门,大门果真又“轰”得一声合上了。尘土四扬,楚熙不经意地皱了皱眉。
黑雾尚且横冲直撞地在府中冲撞,试图冲破觅尘拼了命下的链生锁。
容倾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过往之后好久,他都在细细回味觅尘对他所说的一切,发现他若当真是小公子的话,小公子脾性手段都不是软的,颇不符合他的性子。
但自己若当真是小公子,与楚熙联手灭了这怨灵恐怕不是什么难事。
黄泉率先出鞘,狠狠向那黑雾之中劈去,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将其劈开个口子。里头的景象同七日之前别无二致,叫人汗毛根根倒竖。
觅尘最精身法步法,此时一个飞身,快成一道残影入了黑雾其中。
容倾也跟着进了黑雾,最后一个是楚熙。
楚熙一入黑雾内部,本身无声的内部世界顷刻间充满火焰的劈啪声与人的惨叫声。
几千年终究没有白活。他强压下心头的不适,转而去看两人,觅尘脸色最不好看,容倾次之,却也微现慌乱之色。
世界之中一个衣衫凌乱不堪的女子见到三人,立即不顾身上尚且燃烧着的烈火朝他们三人扑来。容倾一个侧身躲过她的扑击,楚熙却手一横,直接砍了那女子头颅去。
黄泉剑剑身冷光大盛,四周温度骤降,觅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道楚熙的底牌果真是比他要大上许多的。
容倾也半生不熟地撑起红伞,凝眉向前走去。
觅尘脚下微动,人飘忽出去,进了世界的深处。
楚熙已经下了杀手,容倾觅尘也无什么值得顾虑的了。但这些怨灵堪称毫无攻击力,以一刀一个一伞一只的频率飞快得收割着。
杀尽了外头的怨灵,楚熙拍拍身上薄薄沾上的火,眉间愈加冰冷,显然不耐烦了。
三人继续深入,除了怨灵越发多以外,根本没有异状。
容倾忍不住开口:“觅尘啊,你当初就是被这种玩意儿激得出了法器?”
忽然,周围景色忽变,一个女子弹着琴,琴音催人泪下,无比悲怆。
三人面色均是一紧,却见女子身体四周无端扬起大火,将那曼妙的身姿吞噬了去。
琴音袅袅,绕梁而不散。
景色又忽然变了。
觅尘面色开始不好看:他上回前来的景象根本不同如今这般,一进来便是由万千黑色锁链所缠的怨灵。他苦苦躲避进攻,万不得已为了保住小命才祭出法器。
但他自知,他之前窥视见的,可能不过是这世界的冰山一角。
如今,三人站在万千黑色锁链前,其中两人都瞠目结舌。
强大的威压,让楚熙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绝非人界所可以创造得出的物事!
锁链如蛇,闻见活人气息便窜出,卷了容倾的腰去!
楚熙当即出剑,一个转身狠狠砍在那锁链之上,火花迸出,锁链却不曾动摇半分,反倒是楚熙手腕一麻,黄泉险些脱手而出。
容倾手中伞飞转而出,伞中忽然传出巨大的妖气,竟然是堪堪压过了那锁链一头!
锁链一个震颤,竟放下了容倾,转而攻向觅尘。
却不料觅尘双目赤红,不顾锁链的追击一把上来扣住容倾的脖子,眼中迸发出异样的神采:“这伞何处来的!”
那锁链离觅尘脖颈只剩半尺了,却停滞在半空。容倾不管被觅尘扣住的脖子,艰难地转过头去,便见到手腕淌血的楚熙与仙气大盛的黄泉剑。
觅尘倒吸一口冷气,竟忘了放开容倾的脖子:仙剑以主人真气为食同主人共同成长,黄泉竟是靠主人鲜血爆发!
黄泉径自向锁链内部绞去,竟一时有锁链断为几段!
容倾见状,仍旧不管被觅尘扣住的脖子,撑起伞来,向里头灌入妖力。
觅尘呆呆看着一片冷光与血红的妖光相继碰撞,一时间从容倾身上第一次见到当年无人可匹敌的风采。
当年小公子一把红伞,在凡间仗义执言,六年间,甚至除了不少作祟的妖。
即使失了一半妖力,又有谁能小看他?
红伞光芒大盛,容倾双眸渐渐转红,不经意有厉色透出。
锁链敌不过这双重的压制,终于断为不知多少截,不再动弹。
远方,一个男子面露可惜 轻轻叹道:“我辛辛苦苦培养几百年的怨灵便这么被摧毁了。”
楚熙面前,断裂的锁链下渗透出深红的血液,一会儿便到了三人脚后跟。
楚熙皱眉,轻声道:“快走。”
觅尘看了他一眼,信任了这个男人,拉起双目赤红的容倾便要走。
容倾还被自己心底涌出的狠意震惊着,却被觅尘陡然一拉,竟也被拉了走。
楚熙一人站在血海之中,微微勾起嘴角:“这一切背后的人,你在看吧?”
男人敲击着石桌的手指一滞,旋即又敲击起来,只是节奏更快了些。
血海停止了上涨。
楚熙冷然道:“果真是如此啊。”
男人眼睛微眯起来,几乎看不清楚熙的身影。只见光一闪,楚熙已经在数丈之外,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终有一日,我叫你为死在这怨灵阵中的人偿命。”
男人轻笑一声,自知困不住他,便干脆收了阵。
全身而退。
楚熙一出这世界,便见恢复光明的府邸之中,觅尘两眼放光地掐着容倾的脖子,大声质问着伞的来历。
楚熙大叹口气,也不顾包扎手腕,一脚上去……踹翻了觅尘。
当楚熙活了很久很久以后,才猛然惊觉:此举可能是自己一辈子最率性的举动。
楚熙一出这世界,便见恢复光明的府邸之中,觅尘两眼放光地掐着容倾的脖子,大声质问着伞的来历。
楚熙大叹口气,也不顾包扎手腕,一脚上去……踹翻了觅尘。
当楚熙活了很久很久以后,才猛然惊觉:此举可能是自己一辈子最率性的举动。
三人进府邸时是清晨,出来时却到了傍晚。这下无人再打趣了。每个人都累得半死,楚熙还喜添伤痕,于是大家便都回房各自睡了一夜,次日晌午方才起来。
又聚集到一处,每个人脑中都是清醒了不少。而觅尘心心念念那伞的来历,暂时不想要深究府邸中事了。
反正对于他们而言,那怨灵是不会出去害人了。于是,话题便就转向了伞的来历上。
这来历却简单得有些不简单了----是楚熙从一个都城小贩身上所买来的。那时二人上集市,下起瓢泼大雨。楚熙终于看不过去并经不起小贩的热情推销而买了这伞。谁又曾想到,这伞还当真是把真货!
楚熙细细回忆小贩的容貌,便暗暗心惊:小贩不像小贩,倒像个公子,一把折扇摇着前来卖伞……
觅尘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自己还真忘了告诉他们,墨棠不形如罗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