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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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
青衣听闻消息，早早地就在门口候着了。昨天他还在暮枫岭跟老夫人絮絮叨叨小半个时辰，各种忧心难过，今日一早送完信就听到夫人可能要回来的消息，立刻觉也不睡，只草草洗漱就来望风楼前候着了。
眼看朝廷外戚当道，贪污腐败民不聊生，乱世将起，人人都想独善其身，若是老天爷不开眼闹饥荒，甚至易子而食，卖女充饥，每个人都想着自己能活下去。
但总有人逆流而上，以身为流矢，四处奔走高声呐喊，要换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这些轻易都曾听自家教主说过，前一种人他见多了，不难理解，但后一种他不太能理解，怎么会有人放着安稳日子不过为他人的生活而操劳？
现在他有些懂了，一方有难，真的会有人不辞辛苦不顾安危前来相助，因为他们的立场是天下大义，他们是天道的捍卫者。
远远的，以宋璟为首的百来人押运着各类物资，浩浩汤汤宛若一条缓慢移动的腾蛇，向着青衣走来。
青衣三两下从望风楼上下来，雁过无痕，稳稳地在宋璟面前站定，规规矩矩地行礼：“夫人您来了，里面的弟兄们也在等您呢。诸位请随我来。”
过了望风楼，立马就有魔教弟子前来接应，沈伯留下交接，剩下的人跟着宋璟来到了魔教的演武场。
魔教的弟子常年游走于刀刃之上，所以魔教历代教主都十分重视武学操练，因此演武场盖得比别处更宏大，旁边的木架上各类兵器应有尽有，而且还丧心病狂地盖了三个气势恢宏的比武台，饶是如此，中心的空地仍能容纳千人同时操练。
十里亭的人也是见过世面的，进来以后也不免露出惊讶的神态，心里嘀咕，不愧是富甲一方的魔教，这么大的演武场平生仅见。
魔教弟子皆一身劲装，见宋璟进来，唰地同时单膝下跪高呼：“恭迎夫人。”
宋璟走到高台，朗声道：“平身。”
青衣：“启禀夫人，魔教弟子两千一百五十人，暗卫一千七百六十人集合完毕，听夫人调遣。”
“听夫人调遣！”
“听夫人调遣！”
“听夫人调遣！”
三千余人声如洪钟，敲在宋璟心头。
“我亦与诸君同在！”
宋璟此话一出，底下顿时一片喝彩之声，青衣喊了两三回才把这群人镇压回去。
这次集结也只是让宋璟和大家见见面，所以宋璟又说了几句之后就让他们散了，自己拉着青衣到沐阳殿。
“锦城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要沐秋亲自去？”
“这个，我也不知道，教主没说。”
宋璟没再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看着青衣，那眼神仿佛在说——哦，是吗？青衣只觉得周身的空气忽然凝固，一下子压在他身上，越来越重。宋璟的眼神极具威慑力，没一会儿青衣就败下阵来。
“是时疫，还有叛乱。”
说完青衣就想溜，宋璟轻轻落下一句“你敢跑，我就跟你家教主说，你玩忽职守，怠慢了我，你猜……”
青衣立马转身，笑容谄媚，抱着宋璟的胳膊道：“不用往下说了，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夫人最好了，不会向教主告状的。”
“那就看你表现了。”
宋璟知道沐秋亲自过去事情一定不小，只是事实远超乎他的想象。
“不明来历的时疫，驻守官员和西域部落秘密通信，拒听朝廷调配？他们哪来的胆子？城里是什么情况，时疫都有什么症状，伤亡几何，沐秋带的人手够不够？”
青衣紧紧抓着宋璟的衣袖：“夫人，我知道您很着急，但这里还需要您，您不能一走了之啊。朝廷那边的来信也没讲得多清楚，只是说时疫古怪，我们在锦城的线人一直没回来，可能已经……不过教主英明神武，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青衣说的对，眼下的事情更棘手，宋璟拍开青衣的爪子，在青衣准备好以各种姿势抱住他的大腿不让他走的时候，缓缓落座。
“往常这种时候他们会来多少人？”
“一般是两千来人。由西坞山庄牵头，打着为民除害的口号，看着人多，其实不是一条心，一般打个小半个时辰，打不过就退了。咱们刚给西坞山庄的人送了一份大礼，他们碍于情面没有出手，这次是太和门静修老道领的头。”
竟是如此的话青衣就能应付，不需要不要脸地把自己请回来，宋璟沉着气继续往下听。
“太和门不难对付，就怕他们背后有人。朝廷贪官横行，国库穷得叮当响，西部边境的驻军已经很久没拿到朝廷发的军饷了……”
原来如此，宋璟闭眼深呼一口气，忽然觉得肩上沉甸甸的。沐秋这次把他请回来，与其说是救急，不如说是给他机会磨砺自己。上一回武林大会没能如约镇住那群老狐狸，反而让沐秋救场，这件事一直横在宋璟心里，这么多天了一直没翻篇，他想再找一个机会证明自己，证明他不是只会躲在别人背后的废物。
聪明如沐秋，早在宋璟说要走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端倪，所以这次他把整个魔教交到他的夫人手上，陪他的再疯一次。
“青衣，拿地图。”
魔教外的二里地，宋璟迎风而立，领着千余魔教弟子恭候客人上门。
不远处，太和门印着太极图的旗子出现在眼前，接着是其他中小门派的旗子，最后是一面印着贺字的旗子，是西部边疆驻军的旗子。
眼看就要逼近，青衣高声喊道：“前方是我魔教境域，闲人止步！”
“这就是魔教的待客之道？”
“来者皆是客，我们只接贵客，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反复无常的小人不配做我魔教的客人。”
静修此话本是调侃，哪知一向温文尔雅的宋璟变得牙尖嘴利，一连串的话把他堵得心口疼。
宋璟如此说，立刻有人忍不住了:“你说谁是小人？你们魔教残害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是为民除害！”
宋璟回头低声问：“我们开了这项业务吗？”
青衣摇头，他们每天打探情报的打探情报，跑商路的跑商路，经营店铺的经营店铺，忙得要死，哪来的时间打家劫舍啊？
若不是现在是生死存亡的紧要时刻，青衣恨不得在头上写个大大的冤字，让这群二傻子看清楚，别什么屎盆子都往他们脸上扣。
那人的话很快就得到其他人的回应，一时之间对面的士气高涨，宋璟淡淡地瞥了一眼，冷哼一声“为民除害？我看是看中了我魔教的钱库和藏宝阁吧，大家心里都有数，不必把话说得那么漂亮，真诚点不好吗，说自己唯利是图假仁假义很难吗？”
此时，一直在后排的男人开口了：“既然如此，胜者为王，那就打吧。”
虽然已经为此做了充足的准备，但听到要跟魔教交手，大部分人还是有点犹豫。那些人的心思宋璟看在眼里，他给青衣使了个眼色。
“哈哈哈哈哈，原来都是只会耍耍嘴皮子的懦夫，嘴上说得漂亮，要动手却不敢了。夫人，你
看他们像不像一群缩进壳子里的王八？”宋璟笑着搭腔“像。”
不仅他们笑了，整个魔教的人都笑了，嘲笑意味拉满，这再不打就不是男人了。
“众弟子听令，铲除魔教毒瘤！”
“步兵前线作战，后排弓箭手准备，放！”
西部驻军士兵作战悍勇且进退得益，魔教的人应对起来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而正道的人都气红了眼，招招往要害打，章法都不顾了，这正合宋璟的意。
对方粗略估计有三万余众，虽不是一条心，但人数足以弥补这一缺陷，所以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只能迂回作战。
“打不过，撤！”
宋璟一声令下，魔教弟子兵器都不要了，仓皇往回跑。青衣押后，临走还要刺激对方“夫人放心，那群怂蛋不敢追我们的。”
这话无疑火上浇油，正道人士的眸中火星子更旺了，作势就要追。而身经百战的贺冰却不这么认为：“穷寇莫追，小心有诈。”
静修也这么认为：“魔教今天有点反常，大家不要中了他们的激将法。”
他的话音刚落，青衣去而复返：“果然是一群缩头乌龟，爷爷走了，来打我呀孙子！”说完还拍了拍屁股。
如果说刚刚他们还有所顾虑，此时就是十二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脱缰野马，青衣的话就是燃烧他们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联军如潮水一般向前涌去，边跑边问候青衣的祖宗十八代，场面分为壮观。尚还有些理智尚存的太和门大弟子转头问自家掌门人：“掌门，咱们打吗？”
局面已然控制不住，静修当机立断：“打！”
“将军，咱们……”
军人向来军令如山，西部驻军副将看向自家将军，等待他的指令。
“跟上去，别让静修那家伙死了，兄弟们的粮饷可就靠他了。”
贺冰带着万余人马不远不近地跟在静修身后，为他们压阵。
“将军，他们跑太猛了，这附近静得可怕，怕是真有埋伏。”
此时已跑出一里地，然而两边森林郁郁葱葱，却一点鸟鸣声都听不见，太出奇了。
贺冰喝道：“闭嘴，仔细听。”
地面微微震动，远处传出巨石滚动的轰鸣，紧接着就是求救声哀嚎声，以及逃跑的脚步声。
副将惋惜道：“都是冲动惹的祸啊，话说那个老道有事儿没，将军，咱不会又揭不开锅了吧？”
“你小子别乌鸦嘴，那老道功力深厚不会轻易死了的，再多嘴军法处置。”前面的动静停了，贺冰等了一会，没见人出来，挥手让队伍往前跟进。
然而不过走了半里地，太和门为首的联军就遭到了魔教的第二次伏击。箭雨从两边倾泻而下，把冲在前面的人射成了筛子，后面的人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姐妹倒在箭雨中，再也没起来。
箭雨没一会就停了，树叶无风而动，显然是魔教弟子撤退的信号。这一回，不需要青衣挑衅，后面的人就已经追了上去。
他们要为自己死去的亲人报仇！
“夫人，一切准备就绪，敌人已入壶中。”
宋璟颔首：“弓箭伺候，箭没了就丢石头、火油，然后扔火把。他们要走就放他们走，对面人多，别逼得他们鱼死网破。”
“是。”
宋璟望了眼阴沉沉的天空，转身上了望风楼，跟三千魔教弟子一起，背水一战。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