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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察觉到来人,晴雯扯了嗓子叫了声:“水!”

      花满楼摸到台子,上面放着一个水壶,左右一摸,果然有一个茶杯,花满楼倒了小半杯,来到晴雯身侧,抱起她,喂了一口,便准备将茶杯拿开。

      晴雯得了水,如久旱逢甘霖,便死命咬住那杯壁,花满楼便不撤手,晴雯咕咚咕咚将一杯水饮尽,这才失了力气,仰了过去。

      花满楼赶紧接住,扶晴雯躺下,右手便握上了晴雯的脉搏,晴雯久病,内火已经烧伤了内脏,躺下便糊涂睡去。

      诊断一阵,花满楼愁眉紧锁:“急火攻心,现下如若不对她注入内力,压下她体内的火焰,只怕是挨不过今夜了。”

      只是注入内力需要宽衣,花满楼不清楚此间的状态,起身去到门口,留心倾听此间的动静。

      不一会儿,老妈子走了,只听一个女人低声道自言自语道:“好几身好衣服,给那个要死不活的,岂不是糟蹋?”

      说着便听见厢房房门打开的声音,花满楼估计她此时应是去试衣服了。

      赶紧重新回到床上,抱起晴雯,轻轻叫两声:“姑娘,姑娘。”

      好一会儿,晴雯才悠悠地睁开眼睛,见眼前人眉目如画,世间少有,只当是已经升了天,又慢腾腾地闭上了眼睛。

      花满楼不知晴雯已经醒来,只得继续叫道:“姑娘,醒醒姑娘。”

      晴雯再度睁开眼睛,眼里恢复少许神光,察觉到确是有人在唤自己,四下环顾一趟,房顶那蜘蛛,仍在布网,果然还在这房间中:“原来自己竟然还没有死?”

      这才看向来人,好像是那日贾母处唤做花满楼的,只是不知他为何来了此处,察觉到被他抱着,晴雯轻轻用劲挣了挣。

      花满楼注意到晴雯的苏醒,轻轻说道:“姑娘,你这病,伤及五脏,现下只有我以内力为姑娘疗伤,姑娘方有救。”

      晴雯张了张嘴,不知说的什么,花满楼再次感觉到手里的人,用力挣了挣,便扶了晴雯,躺下了。

      花满楼只好继续说道:“姑娘,内力疗伤,需要除去姑娘身上的衣衫,不过姑娘无须介怀,我本是一介瞎子,断不会冒犯姑娘。”

      晴雯闻言一抖,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身子,花满楼凑近,听到晴雯反反复复吐出三个字:“我不治。”

      花满楼急地满头大汗,眼看着那女子进去好一会儿,想来一会儿试完后,便有可能闯进这个屋子。

      只得放下晴雯,先去门口查看动静。

      门口却没有动静,花满楼翻身出窗,来到厢房窗台下,女子正哼着小曲,不一会儿,便听到衣衫抖动的声音,看来正是兴致高昂。

      晴雯见花满楼从窗户跃出,已是疑心,她的定义里,不走大门的人,显然便是奸恶之辈。

      加之上次为自己诊脉,更是称呼自己为阿印姑娘,神经错乱,不由得生出了防备之心。

      正自疑心,眨眼又看着花满楼再次跃窗而进,稳稳落地,随后三两步走到床边,行动悄无声息,矫健至极,哪里是一个眼盲之人,便笃定花满楼定是在撒谎。

      于是,花满楼再次伸过手来时,晴雯死命地就着花满楼的手腕,咬了一口。

      这一口耗费极大的力气,咬完,已是气喘吁吁。

      花满楼不知晴雯为何陡升如此变故,只得生生地受了这一口,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待晴雯松口,花满楼问道:“不知姑娘何故咬我一口,在下绝不敢冒犯姑娘,只是姑娘的身子要紧。”

      晴雯倔强地别过脸去,不接话。

      花满楼再问时,晴雯依然一声不吭。

      花满楼无奈:“看来只得等到晚间,再做计议。”

      一时,便听见那娘子哼着小曲儿出了门,晴雯扯着嗓子叫了一声,花满楼赶紧闪了身子,哪知外面人仿若没有听见,紧接着,便是大门关起的声音。

      她的心情很好,显然并没有想起,这里还有一个病人,左右不过当她是死人罢了。

      晴雯恨恨地听着曲儿声远去,再次干嚎一声。

      花满楼赶紧递过水去,晴雯却以为花满楼见人一走,便要动手了,花满楼尚未靠近,只听晴雯拖着凄厉地声音叫道:“你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咬舌自尽。”

      晴雯气息极度不稳,这一句话说完,已经说不出第二句了,躺在床上翻着眼皮喘粗气。

      花满楼知道眼下是最好的机会,再次走近晴雯:“姑娘,我只是给你递水。”

      “你别过来,我不喝,你再过来一步,我便戳死自己。”晴雯举起指甲,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花满楼也无计可施,只好怔怔地站在当地。

      花满楼知道,他可以用强,只是如果她奋力抵抗,自己在输送的内力的途中,就有可能被打断,到时候非但救不了她,还会被内力反噬。

      正急地冒汗,花满楼突然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赶紧隐在暗间。

      来者正是宝玉。

      花满楼敛声屏气,听着门开的声音,宝玉进来了。

      晴雯闭上了双眼,厌恶地扭过头去,她只当又是她那醉汉哥哥或者是嫂子来了。

      宝玉见状,只当是晴雯仍在生气,这才故意扭过头去不理他。

      在床边坐下,宝玉伸手推了推晴雯,晴雯不耐烦地转过头来,哪知映入眼帘的,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宝玉双眼噙泪,正看着自己。

      晴雯自被王夫人发落以来,一路坎坷,好不容易送出来,又受了哥哥嫂子那么多糟心话,都不觉得委屈,此刻突然忍不住泪意,一把抓过宝玉的手,簌簌地流泪。

      正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好一会儿,还是晴雯忍住了:“这会子哭哭啼啼做什么,你怎的又这大半夜跑出来了。”

      宝玉方渐渐止住:“我只是舍不得你,听袭人说你不大好。”

      话毕,又是一阵哽咽。

      晴雯一把撂开了手:“我要死,阎王自有定论,怕还轮不到她说时间。”

      宝玉重新抓住,只觉得晴雯手上已是枯骨,心如刀割:“你明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家都舍不你。”

      晴雯咽下一口气:“你成日说要大家用眼泪葬你,究竟还是我先去了,不能为你洒泪告别,你用眼泪为我送别也好,黄泉路上,究竟不再孤单。”

      宝玉听这话,又见晴雯的神态,竟是大大不好,一把握住晴雯的嘴:“不许说这些浑话,待你好了,我便求老太太赎你回去。”

      晴雯“嗬嗬”笑两声,已是毫无力气,她知道这些话,宝玉说了,不过是宽自己的心罢了,他自己都不信,不然如何悲伤这么深。

      还是笑了,应了一句, “好”。

      宝玉哭地更凶。

      花满楼在暗处听着二人的对答,一时竟呆住了,原来他们二人竟是这样情深义重,怪不得姑娘不让我碰触,原来是心有所属。

      一时又听见“嘎嘣”一声,原来是晴雯缴了自己的指甲,让宝玉带着:“从此以后,见到这指甲,便只当是见了我。”

      花满楼不忍听下去了,悄无声息地翻窗出去。

      二人此时,目光中俱都只有彼此,是以花满楼出去,竟是没有一个人看到。

      漆黑的大街上,行人寥寥。

      呆呆地走在大街上,花满楼神思恍惚:“难道,自己就应该放任她就这么香消玉殒了吗?可是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想完已是泪流满面,花满楼突然便想喝酒,或许只有酒,方能断了思绪,解了这万古愁。

      展眼嗅到酒味,居然真的还有未闭门的酒馆。

      花满楼上了二楼,小二送上酒来:“客官请慢用!”

      “十壶好酒!”花满楼从怀中掷出一锭银子。

      “好嘞!”小二得了银子,一叠声地跑下楼。

      花满楼大喝一场,心神俱伤,渐渐地便体力不支,竟是真的醉了,伏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忽然梦中有一位女子走近,正是晴雯,花满楼赶紧迎上去:“姑娘,你可大好了?如此更深露重,姑娘不可在外面久留。”

      晴雯却不说话,衣袖一挥,便去了。

      花满楼哪里肯再次错过,赶紧提步跟上,晴雯一路飞在前面,也不说话,也不回头,似是知道归途,不紧不慢地行着。

      走到一处门前,晴雯落了地,花满楼抬头一看,原来写的是“南天门”。

      花满楼抬头打岔的一瞬间,晴雯转过一个弯,花满楼再次瞧时,晴雯竟不见了。

      花满楼急地大喊:“姑娘,姑娘你为何引我来此处?”

      四周没有一句回声,花满楼便随便寻了一条路,追了过去。

      此处便是宝玉当年曾游历过的“太虚幻境”了。

      云层缥缈,毫无人影,花满楼四处寻找一番,索性便作罢。

      这才细细地查看眼前的建筑,朦胧白云中,只见高屋建瓴,气势恢宏,端庄肃穆。

      顺着小道往里走,花满楼甚是诧异,明明馥郁花香,机具生机,周身为何总有一种冰冷的感觉,似是个夺命的所在。

      辗转前行,道路尽头,远远便见前面的门匾上书着三字“薄命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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