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心上种花椒》五碎

5、第五章

　　向棉只好过去坐下,要跟不熟的人同桌吃饭，心里的不自在又泛起来。
　　“那你有本事坐曜哥旁边啊，”裴昇一脸不爽，“要不是看在这位新同学份儿上，你现在想得美有位子坐。”
　　“我没本事，戚成曜边上那我可坐不住。”陆思邈倒是能屈能伸，裴昇被憋得无话可说。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吗？向棉疑惑，刚想动筷子，旁边那人若有所思地开口， “她是，我们班的？” 不知道在问谁。
　　戚成曜仔细想了想，确定这几天没在班里见过她，是今天才来上课？
　　向棉感觉到旁边有道探究的视线大大方方落在自己身上，半天没挪开，莫名没好意思抬头。

　　倒是陆思邈首先发出难以置信地惊呼，“都开学好几天了！你不知道？”
　　转而又一脸痛心疾首地教育向棉，“我就说吧，你一天到晚待在座位上，也不说话也不动，看看，这一个班的都还不认识呢……”
　　戚成曜轻笑了声，没再开口，向棉感觉那道视线又在自己身上打了个来回。

　　“我认识啊，开学那天我还抄她作业了呢，你是叫向棉吧？”裴昇插话。
　　“嗯。”向棉应了声，对这位抄作业的同学倒是没什么陌生感，“你叫东方……”
　　裴昇气急，“你别听孙药王瞎扯，我叫裴昇，毕昇的昇。”
　　“你还知道毕昇呢。”陆思邈讥讽。
　　向棉看着这俩人互相给对方起外号，斗着嘴，着实有意思。

　　吃着饭，向棉第四次抬头，疑惑地沉吟一声。
　　“怎么了？”陆思邈边吃边抬头询问。
　　“旁边那几桌人怎么好像一直在看我们。”她对周围环境一向很敏感，从小锻炼出来的。

　　“那不是看‘我们’，是看我们曜哥一个呢。” 裴昇哈哈乐了。
　　“你不觉得我们曜哥特帅吗？”说着伸出邪恶之手，把戚成曜的脸往向棉那边拨去，意思是你快看啊。
　　向棉不小心迎上那人双眸，只好尴尬笑笑，然后平静地收回视线，低下头扒拉饭菜，在心里默默对裴昇表示认同。

　　“皮痒？”戚成曜面无表情回过头，看着裴昇。
　　裴昇噤然，低头扒饭。
　　陆思邈接过话茬，“而且这些人还不敢直接坐过来，装模作样地隔着一段，以为这样就能掩饰她们昭然若揭的狼子野心了？”
　　“切……你要看到你男神估计还不如她们呢！”
　　裴昇又来引战，神神秘秘道，“你猜我前几天在酒吧看到谁了？”他也没打算真让陆思邈猜，紧跟道，“你男神是不是日子不好混啊，在酒吧里给人卖唱？”

　　“我男神那么多，戚成曜还是我男神呢，谁知道你说谁？”陆思邈毫不在意，赏他一个白眼。
　　“还能是谁，你去年逃课也要去看人家篮球赛的那位啊，后来还是我们代班长帮你打掩护的，”裴昇拖长声音，“邱豪啊……”
　　邱豪？向棉眼皮跳了两下，停下筷子，也看向裴昇。
　　意外地陆思邈这回倒没跟他斗嘴，瓮声瓮气地问，“什么酒吧啊。”

　　“哟，怎么？你还想追去看人家？不告诉你——”裴昇说得欠扁，“人家在那地方有的是富婆捧场，不缺你去给他当观众。”
　　陆思邈沉默一会儿又故作轻松道，“人家是男神，受欢迎不是很正常。人有自己的乐队，没事出去演个出就被某些，得不到女生正眼瞧的人嫉妒了啊~”
　　他们说的应该是我认识的那个邱豪了，向棉虽然自己默默无闻，但听得多了也知道，学校里那几个经常被女生挂在嘴边的名字，她的这位儿时玩伴就在其中，旁边这位当然也是经常“久仰大名”。

　　“切，谁嫉妒他啊！长着一张小白脸儿，身板跟个竹竿似的，有你昇哥我man吗？”裴昇想了想又拖出更有说服力的，“我们曜哥不比他受欢迎多了？”
　　“可别扯上我，二位。”戚成曜看戏一样。

　　“谁跟戚成曜比了？那跟有些人比起来还不是秒秒钟碾压，还碾得渣都不剩儿。”陆思邈气定神闲地，“向棉你也吃完了？我们走吧，今天吃得少了点，也是，对着某些人那张脸是不太有胃口。”
　　陆思邈拉着向棉走了，她确实吃得很少，戚成曜注意到，后来她都没怎么动筷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裴昇被陆思邈噎得无话可辩，她们走后倒也不恼，反而更兴致勃勃地、乐呵呵把剩下那点菜一扫而尽。戚成曜看着他这样子，不禁好笑，“你非得老招她？”
　　“阿？明明是她招我！”不忿地说着，脸上还带着点笑。

　　“不过那个，新来的，向棉，我发现她还挺漂亮嘿！”
　　裴昇在脑中回想，“就是太文静了，也不说话，之前都没怎么看到正脸儿，太低调了。今天我瞧了个仔细，感觉比徐娉婷还好看点，我们班又多了个美女啊哈哈！”
　　他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殊不知自己在某方面倒和陆思邈达成了共识。

　　“挺好的，话多了烦人。”戚成曜勾起嘴角，起身把餐盘拿去回收处。
　　难得曜哥在自己对女生们评头论足的时候有正面评价，裴昇跟在后面打开话夹子，“是吧，就那个陆思邈，成天一张嘴叭儿叭儿的跟鸭子精转世似的……”
　　……

　　“哎，你知道邱豪吗？”陆思邈不声不响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向棉。
　　“呃……知道。”
　　要不要告诉她不光知道，还很熟呢？
　　“那你说，他跟戚成曜谁比较帅？”陆思邈不忿，“裴昇那是什么青光眼，我还是更喜欢邱豪。虽然他一直都清清冷冷很酷的样子，但是他笑起来很好看啊！虽然我也就远远的看过……感觉特别阳光特别温暖~嗯……就跟，跟你一样，你笑起来也很好看~”
　　陆思邈说着还顺带夸了下向棉，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嗯……都……都挺好吧，感觉。”向棉没有多少跟小姐妹议论男生的经验，不知道这时候该说点什么。
　　不过自己的话应该更喜欢戚成曜那样的？坐在他旁边，那种莫名踏实的感觉……
　　虽然被隔壁女生们盯得有些吃不消……还挺……
　　等等！我在想什么啊！《离骚》背会了吗？数学题刷完了吗？就在这觊觎男色？！向棉在心里痛打落水狗一样痛打自己的小心思。

　　“哎？你喜欢邱豪？”差点忽略了重点。
　　刚才还想着要不要告诉她自己认识邱豪，可是，那位兄台可换过好多女朋友，要是陆思邈让自己搭桥牵线什么的，那不是……
　　陆思邈这时却突然大力拍了下向棉，提高音量，“哎！就是……就是男神嘛！谁不喜欢看帅哥呀~我喜欢的男神可多了！”

　　这样吗？可是……算了，以后再说吧，吃饱饭脑子转不动也想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向棉挽住陆思邈，眉毛一挑，“去买糯米雪糕？”
　　“好啊！”陆思邈被转移视线，“你也是可以，怕冷穿那么多，还爱吃冰的东西，那就不冷了？”
　　“没关系，我用我火热的心灵温暖它，融化它。”向棉也跟她贫起来。

　　二人去外面雪糕店买了糯米雪糕，说说笑笑地往回走。
　　“棉棉？向棉？”迎面而来一位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看到向棉，不确定地叫住她。
　　“思邈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就来。”向棉认出了女人，示意陆思邈先走。后者疑惑地走开，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女人有点面熟啊，像谁呢？

　　“方阿姨。”向棉微笑，但眼中没有丝毫笑意。
　　“真的是你！长成大姑娘了，阿姨都快认不出来了。”女人笑着，脸上却有些倦色。
　　向棉还是清冷地笑着，没有开口。
　　女人倒好像抓住什么一样，“你现在还跟邱豪有联系吗？我记得你们小时候经常在一块儿玩对不对？我找不到他，来学校老师说他一直没来上课，他爸爸也说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估计也不会告诉我……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向棉看着她，打扮得还是很光鲜，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眼角也现出不少皱纹了，皮肤好像松弛很多，跟印象里那个总是美丽动人还爱给自己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方姐姐”不一样了……小时候她还总是让自己叫她“姐姐”，明明是妈妈的朋友。

　　“我也很久联系不上他了，不知道他在哪儿做什么。”向棉开始觉得她可怜了，但心里还是没办法同情她。
　　“这孩子怎么现在这么独来独往，不回家，不去学校，也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女人好像有些恨恨的。
　　听着这带着责怪的语气，向棉突然就有些生气，面上却微笑得更深了，“小时候也是这样，一个人，饿了病了受伤了也不说，说了也没人管，他应该很习惯了，邱叔叔应该也习惯了，您……这么多年没在家，可能不了解，他这十几年都是这么过的，反正也没人在乎。”

　　女人的表情不自然起来，语气沉了几分，“我知道这些年他吃苦了，我现在就是来接他的。他也高三了，既然念不进去书，不如跟我去国外，上个国外的大学怎么样也比现在混日子强……”
　　“你们是好朋友一定知道他在哪儿对不对，阿姨是真的没办法了，就算你不愿意告诉我，能不能帮我告诉他让他见妈妈一面？”

　　向棉沉默了会儿，还是开口道，“阿姨我真不知道他在哪儿……要是看到他我会跟他说的。时间不早了，我得回班里午休会儿，不然下午上课会很困。”
　　“那……不打扰你休息，”女人表情颓然，“麻烦你帮帮阿姨了。”
　　向棉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些烦闷，再想想中午吃饭时裴昇说的那些话，眉头打了结一样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