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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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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份的傍晚，白昼依旧绵长。
下课铃响，一波波学生涌出校门。今天开学第一天，到处都是兴奋的交谈，大笑的，闹腾着。
向棉见缝插针在人堆里钻着走，步履匆匆，她其实也不着急干什么，就是一个人慢蹭蹭地走在人堆里，浑身都不自在。
好不容易磨蹭到校门口，瓷白的额头已经沁出细细汗珠。夏天还没完全过去，她就穿上秋季校服了。向棉扯着校服外套的半面领子扇了两下，往马路对面冷饮店走去。
“一杯柠檬水，冰的，谢谢。”等了六个人才到她。
这家店在方圆两条街内生意最好，偏偏在这种人满为患的日子来这家店，我一定是热傻了，向棉心里的小人儿负着手摇头叹气。
“那位帅哥要点什么？”店员点好单询问下一位。
向棉从来没在买东西的时候，见过营业员如此春风和煦，眼里还冒着点绿光的笑容，眼睛下意识跟着瞥向旁边。
“是他……”她眼角一跳，在对方目光扫过来前迅速低下头，扒拉书包带子。
“一杯，”男生好像顿了一下，“宝宝奶昔。”
闻声向棉又情不自禁往旁边瞅了一眼，高高大大的男生留着寸头，利落干净，侧着脸看不太清神情，袖子卷起露出肌肉紧实的小臂，看着很板正。
宝宝奶昔，啧，向棉有些想笑，铁汉也有柔情吗。
“啊！！是戚成曜？好高好帅啊~~”周围三两只女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听力强如向棉，就很敏锐地捕捉了她们的对话。
“他刚是不是买的奶昔啊，我也好想喝！我们待会儿也点那个吧！”
“是不是给女朋友买的？女生才爱喝这些东西吧。”
“他有女朋友？没听说啊？啊……怎么好白菜都被……唉……”
“人那么帅，据说还会打拳，什么格斗、拳击、散打都很厉害，家里好像还很有钱，女朋友不是随便挑嘛，肯定有女朋友啦！你没戏的。”
“这不是普通白菜，这是翡翠白菜啊！羡慕那个女生……”
向棉听着听着就有点收不住往上扬的嘴角，翡翠白菜，这个比喻真有意思。不过乐着乐着又有点没滋没味儿的，女，朋友吗——
看看别人正青春的时候，是真的青春，再看看自己的……
“你的柠檬水好了~”向棉接过杯子，戳开封盖，往公交车的方向走着，喝了一口……
嗯，有点儿酸。
戚成曜此刻拿着他的宝宝奶昔，嘴角一阵抽搐，心里直骂裴昇。这蠢玩意儿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他旁边念叨：
“啊……茶铺居然新出了宝宝奶昔！”茶铺是那家店的名字。
“宝宝奶昔真好喝，小时候看《天线宝宝》就老馋它了！”
“啊……宝宝奶昔这么好喝曜哥你真不尝尝吗？！”
“现在又是幸福的，宝宝奶昔时间了！”
戚成曜忍无可忍的时候会一巴掌把他呼到墙上。
即便如此，还是阻止不了裴昇继续他的宝宝奶昔事业。以至于刚才在茶铺，本想着买杯柠檬水醒醒神，但无意一瞥看到的女生让他一时分神，以至于店员问要什么的时候，脑子里飘荡的都是裴昇的“宝宝奶昔”，然后脱口而出……
是她。
戚成曜想起刚刚过去的夏天，女生在西晒的窗户底下趴小圆桌上看书看一整个下午的样子。还以为不会见到了啊……戚成曜弯起嘴角，也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
一路走到公交站台，向棉在长凳上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低头看表，车还有两分钟，一抬头，路口晃过来一人。
戚成曜手掌朝下抓篮球一样抓着奶昔杯子，杯口不情愿的插着吸管，逆着光走在落日里。
好看还是很好看的，向棉有些出神，然后悄悄在脑中对着男生用拇指食指比出一个取景框，咔嚓，“这张照片我们就将它命名为《夕阳下的硬汉与奶昔》。”
还没靠近站台，戚成曜手机响了，是裴昇。
这时公交车进站，向棉排着队，最后一个走上去，站在窗边。
戚成曜看着车发动，才接通电话。
“曜哥你在哪儿啊？！”裴昇惯常一惊一乍。
“学校外面。”
“哎呦，你怎么走了？不说晚上去我哥那儿吗？不去啦？”
“现在去，等会。”
“哎，我在你车那儿等你啊。”
戚成曜挂断电话，返身回学校，路过垃圾桶顺手把奶昔扔进去，奶不稀稀的，太腻了。
“我就蹲个坑的功夫，你怎么还往外面跑了一趟啊？”裴昇跨坐在摩托上，脚尖很努力地够着地面，摆出个“你看我帅吧”的姿势。
摩托车很拉风很有型，裴昇本人就有些一言难尽。
“于阿飞，老周他们晚点再过去，让我们先去。”
戚成曜把裴昇提溜下来，长腿一跨，骑上摩托，“那就别废话了，走吧。”
他们骑车由北向南穿过整座城市。这座城市是从北向南发展的，城南老城区还没完全开发，原来是三不管地带，据说上世纪多得是地痞流氓、凶徒恶匪盘踞于此。近几年虽然商业中心在往南扩，因为历史遗留问题还是乱得很，也吸引了很多城市青年来这找刺激、过夜生活。
裴昇的堂哥裴前很有些远见，早几年在这儿盘了家店开酒吧，趁开发前房价没飞升又扩了店面，现在已经成了全市最大最热闹的午夜场。今天就是整顿后重新开业，裴前让堂弟请些朋友过去热场子。
车骑到Cave吧门口，戚成曜随口问了句，“你跟你堂哥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除了我亲妹，就这些堂哥堂姐最亲了，”裴昇疑惑，“怎么了？”
“我听说这儿生意很好，经常限客，”戚成曜拔下车钥匙，“火成这样，还缺人热场子？”
“啊？”裴昇有些懵，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也是啊，这铁公鸡以前也没这么热情让我带朋友来玩儿，这回怎么？”
“我靠，我靠靠靠！不会是我哥叛变曹狗贼一党，要来堵我们报仇了？不会连我这个亲弟弟也卖吧。”曹狗贼是他们共同的敌人，这个“共同”显然是裴昇单方面认为的。
“那正好，好久没活动活动了。”戚成曜嘴角一勾，抄起裴昇的脑袋往门口去。
“曜哥霸气。”裴昇作狗腿状。
Cave吧大门很小，进去是一条防空洞一样的走廊，走到尽头才是酒吧内部。豁然开朗，场地十分开阔。
裴昇给堂哥发了个短信，很快裴前迎了出来，看起来是个三十来岁圆滑老到的男人。
“别在这站着了，我给你们留了座儿，过去坐吧。”裴前带他们绕过舞台，侧边坐席空间更开阔。
“哥，这是我学校的好哥们儿，戚成曜。”裴昇互相介绍，“曜哥，这就是我堂哥。”
“哎，你就是成曜啊，你好你好，裴昇在学校多亏你照顾了。”裴前眼前一亮突然热情，直拍戚成曜肩膀，俨然一副裴昇父亲的样子。
“你好。”戚成曜保持适度客气。
“老哥，给我上你们这最好的酒！你这新店开了一年多都没请我，太抠门了，不行，今儿我可得捞回来！”裴昇拉着戚成曜不客气地坐下。
“你小玩意儿还能喝酒？老哥我做正经生意，不招待未成年喝酒。”裴前故意逗他。
“你可拉倒吧，谁正经你都不可能正经，谁还不知道你！”裴昇两条腿敲在矮桌上，完全一副第一次出入娱乐场所想装老练又装得很露怯的样子，“不给喝酒叫我们来干嘛，赶紧的上酒啊。”
裴前不理他，转而向戚成曜，“今天酒吧重新开业，新开了个项目，待会儿有热闹看，东西随便点，别客气，你喝点什么？”
“不麻烦了，我们自己来。”戚成曜翘起一只腿，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气场说不出的唬人。
裴前对比下自己堂弟，心里直摇头，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你们就两个人吗，我先叫人送点酒水吃的？”裴前把裴昇的蹄子从茶几上踹下去。
“还有几个晚点来，你忙你的呗。”裴昇瞪他一眼又伸出腿。
“那行，你们先坐着，今天实在也是有点忙，就先怠慢了。”最后一句是对戚成曜说的，临走前还呼噜了把裴昇的头，“老实点儿，场子里有些人可不好惹，不比你们学校里面。”
两人你来我往看着不客气实际应该也是关系很好，戚成曜觉得这堂哥当得跟个爹似的，当然也可能是裴昇在哪儿都太像个儿子了……想着也不自觉呼噜了把儿子的头，“问问那几个什么时候到。”
戚成曜的吩咐裴昇是一定听的，并且心服口服，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那不合适，只能效力大哥麾下，鞍前马后以表忠心。”老周他们经常玩笑说他狗腿，他们是不知道这里面的故事。
裴昇拿出手机要打电话，酒吧有一大半陷在地下，信号不好。他拨了老周号码起身往门口去，正好碰上姗姗来迟的三人，老周、于阿飞和代康。
此时场子里正渐入佳境，乐队一上台就把气氛带了起来，裴昇把他们接进去，路过舞台的时候停了一下，往台上贝斯手脸上猛看了几眼。
然后戚成曜看着裴昇一脸煞有介事的，用“皇军让我给您带个话儿”的神色挤到自己跟前。
“曜哥！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戚成曜抬了下眉，等下文。
“邱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