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洛逸安》择木而奚

3、我看不到你

　　洛兰斯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庭院，眼神有些迷离，开口道：“看法……我自己的看法……”
　　洛兰斯一顿，呼出一口气，继续道：“当今皇上，他虽然好战，但的确强悍，可谓说是我们雁北的战神，虽然有着战神一称号，镇着那些想闹事的，但他身居高位，刚愎自用，但凡有威胁到他地位的，尽管无心于皇位，却依然要斩之。做事不会深谋远虑，让人算计在内也是后知后觉，空有一双识人的眼，却不能驾驭。”
　　“他杀的人太多了，多到令百姓都提心吊胆，会不会皇上一不开心，拿自己的命取乐，他亲手杀的人，鲜血足够染红整个皇宫上下。那是真的血流成河。池冥一役，无尽滩的水都是鲜红色的，残肢断臂硬是将道路阻挡住了。”
　　“我是后来得到传信去医治的，等我到了时，挡路的残肢断臂小半腐烂，丢弃到一旁，堆成了小山，尸体化脓，尸水溜了一地，和干枯的血液掺杂在一起，那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场景。”
　　叶安宴问道：“他们都说你是从小被洛家送往医仙谷学习，后来被召回，出谷第一次医治，就是池冥一役，那时，你多大？被送往医仙谷的时候应该还小吧？”
　　“十四”洛兰斯回答道：“那时，我十四，我是七岁被送往医仙谷的，三天通过考核，但是考核最后一关，是叫人双耳失聪，双目失明，靠嗅觉和味觉去识别草药，因为没想过会有七岁小儿来参加考核，当时药的用量，我是承受不了的，后来通过考核后，调理了三个多月才恢复。再后来，皇上下召把我召回，是强行破了医仙谷的禁制。”
　　叶安宴好奇道：“医仙谷的禁制？医仙谷的禁制是什么？”
　　洛兰斯道：“是毒，医仙谷虽然教人医，却也会下毒，但毒是医仙谷子弟所不能学的禁忌，但凡医仙谷的子弟，只可用医救人，不可用毒杀人。毒是最大，也是唯一的屏障。”
　　叶安宴道：“那皇上是怎么破的？”
　　洛兰斯道：“他杀人破的，他带来了很多人，一个一个的在医仙谷谷口杀死，放干了血。最后逼的医仙谷交人。并答应他无偿医治他自己。”
　　叶安宴挑眉道：“皇上……有病？”
　　洛兰斯：“没有，他怕病魇会找上他而已。”
　　叶安宴笑出了声，慢慢的，又说道：“洛兰斯。”
　　洛兰斯道：“嗯？”
　　叶安宴：“洛公子，你很聪明，你知道如何选择了吗？”
　　洛兰斯：“当然。如果我不这么选择，从刚才就该赶你走的。”
　　洛兰斯纵身跃下房顶，像屋内总去，叶安宴好奇的倒挂在房顶看着洛兰斯道：“你做什么去？”
　　洛兰斯转身，手上拎着两只小酒杯和一壶酒。晃了晃道：“要喝吗？”
　　叶安宴笑道：“行啊，洛公子，你可真让人惊喜。”
　　洛兰斯回道：“行了，猴子，坐回去。”
　　叶安宴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还没忘这事啊……
　　洛兰斯回到房顶，坐在叶安宴身旁，递给他一只酒杯，倒了些酒，尝了一点道：“果子酒？洛公子你可真是……”
　　洛兰斯斜眼盯着叶安宴，叶安宴笑道：“没什么，洛公子，合作愉快。”
　　洛兰斯轻哼一声道：“你倒是轻松。猴子。”
　　一壶酒喝完，洛兰斯仰面躺在瓦楞上，看着头顶的星空道：“你找我合作，可是大逆不道，当真下定决心了？”
　　叶安宴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洛兰斯伸出一只手，像天空抓去，似是要抓住什么，手篡成了拳，却又垂了下来，开口道：“跟我合作，可不要向着背叛或是隐瞒，那会很惨。我是认真的，不管你是谁，都要承受了，来自我的怒火。”
　　“我去恨一个人，讨厌一个人，想除掉一个人，是不计后果的，是拼了命的，这世上没什么我留恋的，完成我想做的事后，剩余的时间，只当游戏。”
　　叶安宴开口道：“你是在劝我放弃。”
　　洛兰斯点头：“嗯。”
　　叶安宴道：“为什么？”
　　洛兰斯道：“因为我看不到你。”
　　叶安宴突然不说话了，四周是蝉鸣和蛙鸣，夹杂着风声和树叶沙沙声，洛兰斯起身，跳到地面上，仰头看着叶安宴道：“回去吧，齐王殿下。”
　　叶安宴突然开口道：“你既然不肯同意，那为何不从一开始就说明？”
　　洛兰斯道：“我不是没有这份心，但我看不见你，齐王殿下。”
　　叶安宴攥紧了拳头，不再说话，闭上了眼，也学洛兰斯先前的样子，仰面躺在瓦楞上，洛兰斯看了一会便道：“夜凉，齐王殿下记得尽早回去。”
　　洛兰斯回到屋内，放下床帘继续睡觉。
　　翌日清晨，洛兰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撩开床帘，推开窗户，静静的注视着庭院，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洛兰斯回到屏风后换好了衣物，推开房门就发现叶安宴正坐在房门口，歪着头睡着了。
　　洛兰斯颇为头疼的扶了扶额，伸手推了推叶安宴道：“行了，齐王殿下，醒醒吧，你这一夜就守我这了是吗？”
　　叶安宴睁开眼，仰头看着洛兰斯，声音有些沙哑，迷迷瞪瞪的道：“你醒了？”
　　洛兰斯哭笑不得的回道：“这话该我问你，睡醒了没？没睡醒再睡会？”
　　叶安宴摇摇头：“没，我再睡会。”
　　洛兰斯无语道：“谁真让你回答了，诶，你会你府上睡啊，诶!”
　　洛兰斯看着已经又睡过去的叶安宴默默道：我没跟你合作是对的，谁没事跟个猪合作啊。
　　洛兰斯戳了戳叶安宴，发现他是真的睡着后，只能无奈的把叶安宴扶起来拖回自己屋里。
　　洛兰斯坐在床边看着叶安宴，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后叹口气道：“小狗崽子真难伺候，不管你了。”
　　说罢，起身出了门。
　　直到快到晌午，叶安宴才醒了过来，其间洛兰斯来看了几次，发现叶安宴还在睡后有些好奇的戳了戳他的脸，心想不会是睡死了吧。伸手探了探鼻息，哦，还活着呢。
　　叶安宴看着洛兰斯进来，开口道：“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洛兰斯道：“我方才？喂小家伙去了。”
　　洛兰斯坐到床边，单手撑着下巴道：“你也真能睡，现在都快晌午了，你要是来蹭饭的就直接说，我洛府不差你那一口饭。”
　　叶安宴笑道：“行啊，我来蹭饭，你…你洛府养我。”
　　洛兰斯白了叶安宴一眼：“还蹬鼻子上脸了。”
　　伸手拍了拍叶安宴道：“起来起来，用午膳去。”
　　叶安宴叹口气道：“怎么说我也守了你一夜，就这么对我啊。”
　　洛兰斯回道：“谁用你守夜了，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最后还睡着了，还真有脸说。”
　　叶安宴一路话没停，洛兰斯偶尔绊他几句，两人很快到了膳房，洛兰斯探头，发现膳房内没人，才想起来用完早善后大厨告假回家看望母亲了。几日内怕是不会回来。
　　洛兰斯道：“齐王殿下，看来今日的午膳我们要到外面去吃咯。”
　　叶安宴好奇到：“洛府就没其他人了吗？”
　　洛兰斯道：“现在的洛府上下，除了我和羽溟，就只剩一些仆从和侍卫了。”
　　叶安宴问道：“你父母呢？”
　　洛兰斯撇一眼叶安宴，才道：“死了，池冥一役时死了。”
　　叶安宴不说话了，当初的池冥一役像是禁忌一样，没人愿意提起，他那时还小，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也不会有人跟他说，叶安宴张了张嘴，愣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洛兰斯笑着敲了敲叶安宴的脑袋道：“行了，小孩，走吧，哥带你去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