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印象》流灵

16、回忆（二）

　　又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千祭才缓缓开口，似乎带着很重的不情愿，但仔细一听，那语气似乎也很是无所谓：“我出生在黎夜一族，这是从岩忍村刚建立起就存在的家族。人们常说，到了夜晚，就是黎夜一族的天下。然而，就是这个一直负责夜晚国境守卫工作的曾经的名门旺族，却从十四年前开始，族人就不断死去，整个家族逐渐走向衰败。而我的父亲大人，就是族长。”

　　她的脸上浮现出不屑的讥讽。

　　“十四年？难道……”

　　“没错，我就是十四年前出生的。”淡淡的一句话，却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紧的锁定在这个红发女孩身上，看她稚气未脱的脸上，荡漾着仿佛是对这个世界的嘲笑。

　　抑或是，对自己的。

　　“你们大概也都猜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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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年前，黎夜一族的大宅里喜气洋洋，每个人的眼角都抹着隐不住的喜悦。即使平日里不在白天活动的人们也都出来庆祝，到处都弥漫着欢声笑语。沉淀着这里的多年的冷清也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因为这个家族的族长喜得贵子。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大事，连三代土影也派人送来了恭贺祝福。

　　然而，就在全忍村的人都在观注这件事的时候……

　　在屋子里－－－那个刚出生的女婴被抱出来放到屋子中央的那张空床上，原本满屋的喜气霎时间凝固。沉默的怨念被掉在地上，打碎后笼罩了这个房间，继续蔓延。

　　人们怔怔的看着这个婴儿。
　　她在“咯咯”的笑，红色头发红色眼眸煞是诡异。
　　以及，围绕在她周围的淡淡的黑色的光芒。

　　“族、族长大人，这是……！”有人无不惊恐的开口说道，可怜那声音也被这情景吓的带了颤音。

　　那个被尊称为族长的男人微微皱眉，看着奇怪的婴孩：“不祥之兆啊，不过……”他走上前，抱起自己的女儿，眉宇间的阴云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和慈祥。他很开心的看着她说：“欢迎来到这个世界。”说罢他又转过头呵斥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快去准备！”

　　“是……是。”

　　见族长如此，那些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哆哆嗦嗦的退下，继续准备刚才的事宜。

　　“你，就叫千祭吧，黎夜千祭。”

　　“咯咯……”那女婴笑得更灿烂了。

　　在此之后，人们虽没有就此停止宴席，但心头却蒙上了一层阴影，挥之不去。

　　“你听说了吗？族长的女儿……”

　　“当然，到底是怎么回事？黑色……不祥之兆啊！”

　　“唉，说不定预示着这个家族……”

　　“嘘，你小点声！找死呢你？”

　　还是在那间屋子里，女婴已经被送走，只留下一族之长在那里发呆。他的背影中有种说不出的沧桑和落寞。原本鲜红的发丝也在这晦涩的空气中显得暗淡无光。

　　突然，门被拉开了。
　　“唰”的一声，突然得几乎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随后，一个人影颤颤巍巍的走进来。

　　男人抬头看了来人一眼，便急忙上前，恭敬的跪在地上：“您怎么来了？”

　　“你打算怎么做？”老人答非所问，但他语气中的不悦还是非常明显的。

　　“… …”

　　“你要逃避现实吗？” 又是一句咄咄逼人的质问。

　　“我不会的。我是一族之长，而且也是她的父亲。所以我保证不会发生对家族、对村子不利的事。请您相信我。”男人长叹了一口气。

　　“那好，你要记住你的这个承诺。”

　　说完，那人就慢慢转身，伴随着拐杖敲击着地面的声音，消失在了红发男人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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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四年里，由于我是族长的女儿，所以那些人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分。即使那时我还很小，但可以很清楚的察觉到他们遇到我时的恐惧，和恭谨的面具下那张虚假的笑脸。我不喜欢他们看我的那种眼神。然而当时我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些。因为，还有人让我能够感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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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祭，我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正趴着窗台向外望的女孩回过头，灿烂的展出一个笑容，甜甜的叫了一声：“哥哥！”

　　她迈着还不太稳当的步子跑过去，却一个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就在要趴到地上的那一瞬间，她就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抱住，然后被高高的举了起来。

　　“真是的。小心一点啊。” 少年清秀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嗔怒。

　　千祭很不服气的撇撇嘴，把脸扭向一旁。

　　“在家听话了吗？”

　　“当然……没有。”她小嘴撅得老高，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赌气。

　　“……”少年失笑，把她放了下来，然后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没有再说话。

　　他低着头，酒红色的发丝软软的垂在两鬓，在屋外夕阳的照耀下显出了一丝金属般的光泽。他只是笑着望着千祭，那双弯起的、摄人心魄的眼眸让千祭几乎忘记了呼吸。它们就像是一潭湖泊。

　　一潭赤色的湖泊。
　　让人轻易的就能够沉醉其中。

　　终于，千祭走上前，伸出白嫩的小手抓住少年的衣角，很小声地说道：“既然是哥哥要求的，我怎么能违反呢……”